“所以说,你什么都不知道……”紫佑宁哭得更厉害了,“宫谋那天晚上还抽烟了,大晚上的站在街头,一边看着你的房间一边抽烟,不是喜欢你才怪了……我认识他那么久,都没见他抽过烟,他心里一定很烦闷,但肯定不是为了我烦闷……”
连她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叶婼说这些。
按理说叶婼是她的情敌,她不应该让叶婼知道宫谋喜欢她,但是,她做不出更坏的事情,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所以她只能赌叶婼是个好人,会因为她的哭泣与哀求而心软,成全她的一片痴心。
她还看过叶婼的详细资料,知道叶家人对叶婼非常不好,可叶婼还是一次次的忍了和帮了叶家人,在公司里也不喜欢向人解释和与人争吵,她想叶婼应该也不会忍心报复、伤害下跪哀求的她。
叶婼则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回响的都是“宫谋喜欢我”“宫谋曾经在深夜来到我家窗下看着我”“宫谋为了我破例抽烟”这些话。
“叶小姐……”紫佑宁的心里也是乱七八糟的,不由就把憋在心里的话都吐了出来,“还有,上次你感冒了,宫谋还专门开车过来,送感冒药到这间房子里给你……”
“等等,”叶婼也记起了这件事,大叫,“他不是只是顺路经过,拿药给我吗?”
紫佑宁定定的看着她,不说话。
叶婼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哀伤,谁能受得了这么漂亮纯净的女孩的这种眼神?
叶婼也受不了,并意识到紫佑宁说的都是真的了,所以她闭上了嘴。
“你天天和宫谋在一起,应该知道他是什么人吧?”紫佑宁幽幽的道,“他会为了一个感冒的下属,顺路也好,专程也好,买药送给这个下属吗?”
叶婼沉默了片刻后,目光蓦然变得敏锐起来:“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
紫佑宁抖了抖长长翘翘的睫毛,遮住眼睛:“因为,我一直在看着宫谋,他的一些举动瞒不住我,我根本不敢想象,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又为你做了多少。”
叶婼沉默。
“你不知道,我和宫谋约会的时候,”紫佑宁低声道,“我最怕你打电话或发短信给他,这样他一定会心不在焉,那时我就会觉得我是多余的……”
叶婼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明明她才是那个被冤枉、被兴师问罪的对象,怎么现在却变成好像她才是坏人了?
半晌后她才长长的叹气:“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都是真的,但我和宫总真的是清白的,而且宫总已经选择了你,那就说明你对宫总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女人,没有人可以改变这一点。所以,紫小姐,你起来吧,别再哭了,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出现。”
但紫佑宁还是不肯起来:“但你还没有答应我会离开宫谋。”
叶婼看着紫佑宁,既隐隐有点痛恨紫佑宁这样逼自己,又隐隐觉得无意中顺了紫佑宁的意的自己太不争气,又沉默了一会后才道:“紫小姐,要不要离开宫总是我的自由,我不需要向任何人保证这种事,但是,在今天之前,我已经确定去远方工作了,很快就不会再与宫总有任何关系,所以,你真的可以起来了。”
“啊?真、真的?”紫佑宁吃惊的睁大眼睛,又眨了眨眼睛,难道叶婼接受辉煌地产的挖聘了?可她没有收到消息啊。
“真的。”叶婼疲惫的拿手揉了揉脸颊,“明天你可以让人去度假山庄打听,会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明天是周一,她会把那份经过签批的调岗申请书交给人力资源部,然后就可以收拾宿舍里的行礼,坐等工作交接的通知和回华兴总部报到的通知了。
紫佑宁忽然间就得到了这样的“好消息”,心里不由大喜,但又觉得这时候开心不合时宜,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叶婼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很难受:“紫小姐,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啊,哦。”紫佑宁慌慌张张的爬起来。
因为跪得太久,她的双腿麻痹得厉害,才刚刚伸腿就“哎呀”一声摔在地上,难受得她一边揉腿一边蹙着眉哼哼。
叶婼把身体转到一边,不让自己看她美人蹙眉的样子,免得自己很矫情的去扶她。
她和紫佑宁完全不熟,在某种程度上还算是情敌,而且还是紫佑宁跑来“逼宫”的,她完全不想和紫佑宁亲近。
过了几分钟后,紫佑宁才扶着桌子站起来,看了看叶婼的背影,走几步,停下来,又看看叶婼的背影,又走几步。
而后她停在门口,握着门把手,陷入犹豫中:真的就这样走了?就这样走了,真的好吗?
叶婼等来等去都不见她离开,忍不住转过身来:“紫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紫佑宁知道自己不能老是这么犹豫,于是咬了咬牙,转头,大声道:“有,我还欠你四千万!”
“什么四千万?”叶婼先是困惑,而后冷漠,“我说过我会离开宫总不是因为你来求我,而是因为我本来就已经确定要去远方工作,你不必给我分手费,我不想欠你什么。”
“可我欠你!”紫佑宁大步走过去,抬起下巴,“叶小姐,你注意看我的脸,想起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了吗?”
叶婼皱眉:“我只能确定我今晚第一次见到你本人。”
她对紫佑宁是隐隐感到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不就是在媒体上见过嘛?前阵子关于紫佑宁和宫总陷入热恋、订婚的报道传得满城风雨,她不想见到紫佑宁都难。
“不对。”紫佑宁也不想拖着这块心病到死,干脆豁出去了,“4月中下旬的时候,我们在‘世纪春天’一楼的珠宝店见过面,那时,我用30万买了你的一枚戒指。”
“啊,是你?”叶婼吃惊的看着发型、发色、穿着打扮与那次大为不同且素面朝天的紫佑宁,很快回忆起了那一天的事情,也想起了与那枚戒指有关的、非常糟糕和伤人的记忆,于是微微沉下来脸来,淡淡道,“钱货两讫,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不想再提起这件事。”
紫佑宁道:“我也不想再提起,可是,我去鉴定过了,那枚戒指上的紫色钻石是真的,市价三千万到四千万。”
她抢了叶婼的“受害人”身份和“宫谋预订的未婚妻”的身份,本身已经欠了叶婼的“情债”,她不想再欠叶婼的“钱债”了,所以她决定按最高价补给叶婼那枚戒指的钱。
另外,她深深明白满口谎言不可能让她得到幸福,因此,她会尽她最大的可能说真话,哪怕这并不那么明智。
只是,唯有“叶婼是‘紫爱你’的真正拥有者”这个秘密,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叶婼微微倒吸一口凉气,表情先是震惊,而后是无尽的悲凉。
“紫小姐,不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不是开玩笑,这是鉴定证书。”紫佑宁拿出那份鉴定报告,展在叶婼面前,“我喜欢那枚戒指,我不会把戒指还给你的,所以,我会把你应得的钱补给你,这样,我和你才算是钱货两讫了。”
“不用了。”叶婼闭上眼睛,不让那些黑暗的记忆扯出她不想流的泪水,“对我来说那枚戒指只是一文不值的垃圾,我本来打算丢进垃圾框的,你愿意花30万买下来,对我来说已经超值了,我不需要你再多付我一分钱。”
用价值三四千万的钻戒,就强行夺走了她的清白?
她的清白于她永远无价……事到如今,多想无益,她只求真的能忘记这一切。
她闭着眼睛,完全看不到紫佑宁,紫佑宁却心虚和愧疚得不敢看叶婼的脸,甚至不敢再留在这里,于是她掏出四张银行卡,放在叶婼旁边的桌面上:“这里有四张银行卡,每张卡里有一千万,密码是今天的日期,如果你不愿意收下,可以三五年后再寄给我,我再以你的名义捐给福利机构,或者你现在就可以捐给福利机构,但是,我是一定要还这笔钱给你的,如果你拒绝,我会交给你的家人。”
叶婼的眉头微微的跳。
给叶家人?那还不如送给乞丐。
“叶小姐,告辞,希望……再也不见。”紫佑宁说完这句后就低下头,匆匆走了。
真的走了。
她真的祈祷这一生都不要再见到叶婼,也真的祈祷叶婼会得到与宫谋无关的幸福,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不会有负罪感。
叶婼跌坐在椅子里,弯着腰,垂着头,把脸埋在手心里,关于过去的种种又涌上心头,绞得她五脏六腑都要烂掉了。
楼下,紫佑宁拉下帽子,拉上围巾,把脸遮住,匆匆走向小区门口那辆保时捷。
在走出小区大门的时候,有一个人也是低着头,匆匆的迎面走过来,与她撞了个半身。
“啊,不好意思,我赶路,没注意看。”那人赶紧弯腰道歉。
“没事。”紫佑宁匆匆说了一句,继续匆匆走过去,上车离开。
她进小区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现在出来又被人撞了一下,这么大的空间,怎么就她一连被撞了两次?郁闷。
小区门前的黑暗中,撞到她的那人静静看着她开车走远后,才打开紧握的拳头,唇边露出神秘的笑意。
紫大小姐大晚上的独自开车来到这里,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吧?
看来有必要查查紫大小姐拜访的那间房子住的是什么人。
至于紫大小姐去那间房子里做什么,他并不需要去查,因为他手里握着的,就是他之前两次撞到大小姐时,趁机放进她口袋里和从她口袋里取出来的窃听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