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念跑走了,带着满腔的冤屈和悲痛。
没有人去追她,他们也无暇顾及到她。
她望着前头在黑夜中无尽的道路,绝望地哭了。
巨大的烟火在空中绽放,五彩斑斓,转瞬即逝。她抹去两行泪水,看着手机里逐一划过的联系人,竟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直到,见了底。
江之炎。
熟悉的名字,可从真正意义上来说,他们是陌生的。
踌躇多时,温念最终拨了出去。
忙音响了很久,一秒停顿后,电话接通了。
江之炎沉润的嗓音从那头传来:“喂。”
温念宛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心安了下来。
她吸了下鼻子,哭腔浓重地说了句:“江律师,你有空吗?我来还你钱。”
江之炎一愣,听出她声音的不妥,默了半晌,问道:“在哪里?”
“西亭公园。”
……
半小时后,江之炎匆匆赶到。
小姑娘蜷着毛大衣坐在公园大门前的木椅上,远远看去,那娇小柔弱的模样楚楚可怜。
他大步跑过去,立在她身前,说:“钱呢?”
温念深埋的脑袋缓缓扬起,看着他良久,而后揣手掏了一沓钱出来,递过去,鼻音极重:“这里是五百块,算利息还你两百,剩下三百块都给你,你能不能……”她深吸口气,“收留我一晚。”
他蹙了下眉,没吭声。
温念又搓搓手,哈了口热气,一副可怜样子:“太冷了……”
江之炎没忍心,最终领着她上了车。
——
除夕,江老爷子被江父接去美国。江之炎正月里还有案子要忙,便独自一人留在了R市。
他的住所在律所附近一处高档小区,是江震在他来R市前便安置好的。
屋子不大,装修也是单调的黑白灰,但足够舒适。
“进来。”
江之炎扔了钥匙在玄关,拎了双男士拖鞋给她,说:“平时就我一个人,没有多余的拖鞋,你先穿我的。”
室内暖气充足,温念取了毛大衣,穿上拖鞋跟进去,问了句:“你女朋友不来啊?”
他驻步,回眸看她一眼,云淡风轻:“我没女朋友。”
温念:“哦。”
他倒了杯热水出来,放到茶几上,瞧着她红鼻子红眼的模样,没忍住问她:“哭了?”
温念努努嘴,忽然觉得没了面子,捧过水杯,嘴硬道:“啊,怎么?我还不能哭了?”
江之炎唇角一扬,笑了:“大过年的哭什么?”
她抿了口水,面有不忿:“和我家狗打起来了。”
江之炎:“……”
半晌,他去房间抱了床被子出来,扔到她怀里:“你睡沙发。”
温念看着那床棉被,鄙视道:“正常不都是让女孩子睡房间吗?”
江之炎语气淡淡:“到我这都不正常。”
温念:“……”
“还有……”他伸手,拇指和食指粘着搓了搓,意图明显,“钱。”
温念恼,却又拿他没法子,抓着钱往他茶几上狠一摔,咬牙切齿:“抠死你得了!”
他面不改色一一收进兜里,回到书桌前,道:“我要办公,你自己玩。”
温念抱着腿在四周观望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到他身上,开口:“你不问问我干嘛了么?”
江之炎敲着键盘的手顿了下,瞅她:“不是跟狗打架么?”
温念:“……”
屋子里静了一阵,温念耐不住这静悄悄的环境,出声又唤他:“哎,你怎么一个人过年?”
他说:“家人都在国外。”
她鼓鼓腮帮子,又问:“你爸妈感情好吗?”
江之炎:“还可以。”
闻言,温念冷不防“哈哈”笑两声:“我爸妈离婚了。”
她平淡的语气仿若在叙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我爸找了个狐狸精,还有了身孕,我恨不得打死她。”
这下子,江之炎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到了她身上。
“她骂我妈没用,我气不过打了她一巴掌,她不服气,自己撞肚子,当着众人诬陷是我推的。”温念没哭,面上极为镇静,眼里却充满了委屈,“我没推,我要堂堂正正撕下她虚伪的面孔,我要让所有人看到她的真面目,我才不会糊涂到耍这种手段。我没推。”
她强调着,坚守着自己内心那道防线,绝不会屈服。
“爷爷不信我就算了,连我哥都不信我。”
话到此,温念有些哽咽,声线颤颤巍巍地,涌了满眶的泪:“爷爷不知道那女人什么嘴脸,他温时屿能不知道吗!”她倔强地抹了把脸,“男人都是傻子!都他妈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