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什么能打扰林雨的美梦,那可能就是白原的电话了。如果白原的电话都无法叫得醒她,那就只能是急促又大力的敲门声了。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又一阵的敲门声把林雨从梦中的炮仗声中醒来,瞬间被拉回了现实,掀开被子去开门,顶着一头炸毛般鸡窝的头发,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挠着头说:“谁呀?”
开了门的下一秒林雨瞬间清醒过来,立马关上了门,只听白原在外面笑的大声。林雨那一刻想把门外面的这个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奈何他是上司又是老板,就算是恨得咬牙切齿也得翻个白眼赶紧起床。
白原在外面敲着门说:“躲什么躲!都看到了!赶紧起来上班!太阳都照屁股了!”
林雨气的直跺脚,心里大骂毫无人性的家伙。在车里林雨说:“你看看你哪有当老板的样子,你怎么能做出去秘书家催人上班的事情来?!”
白原毫不在意地:“哪有什么的,我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往后您就瞧好吧儿!”
“不要脸。”林雨愤愤的骂道。
白原嬉皮笑脸的说:“被看到一副糟老婆子样子的人又不是我。”
“对对对,我是糟老婆子,我丑,再丑也不关你事!”
“啧,说实话还生气,你这个人都不能接受现实,活的一点都不真实。”
“我不真实?行,你真实,你有种上班的时候别板着个死人脸,像谁欠你钱似的。平时不上班的时候嬉皮笑脸的,你怕不是精神分裂?还是双子座?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我?死人脸??”白原气不打一处来,接着说:“欸,你给我好好说清楚,什么玩意儿?我死人脸?我什么时候……”话还没说完,到公司楼下了,林雨听都不听,直接开门下了车,径直走了进去,白原坐在车里愣神,问男秘书说:“我这是被无视了吗?”
男秘书捂着脸强忍着笑,憋着笑摇头,白原自言自语道:“她竟敢无视我?!她是不是找死?!”
一改往常的白原从出了电梯之后便面带笑容,对谁都点一下头,公司的职员们都觉得这老板是不是今天忘了吃药,看着这样的老板一点威风都没有,往日令人闻风丧胆的气派哪去了,人们纷纷觉得白原人设崩塌,成为了一个逗比,要不然就是白原今天受了什么刺激,搞这么一出又不知道是不是要给人们宣布什么加班扣钱之类的坏消息,反正大家在群里纷纷的聊着,说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白原从电梯到办公室,人们看着傻兮兮的白原,都眉头微微皱起,像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但从表情就能解读到这些同事们的内心,那表情就像是在说一万只草泥马在内心奔腾,想着他为啥对我笑,他要干啥,他怎么这么猥琐,单从表情上,白原就受够了这种嘲讽,这简直是对他的羞辱,他恨不得揪出林雨来把她摁在地上摩擦摩擦,什么破烂主意,他的老板威严,他树立起来的威信,竟一早之间让他颜面扫地。白原回到办公室,气的拿起桌上的文件夹想要砸去,又想了想砸完还要自己去捡,硬生生的把气憋了回来,狠狠的瞪了林雨一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林雨看着日历,算了算日子,想着大概就是这几天了吧。果不其然,上午十点钟,隐隐约约的那股熟悉的力量开始从小腹延伸致全身,林雨感觉不太对的时候,赶紧跑去洗手间,一抹红色映入眼帘,今天的日子不好过了,林雨心想。
不出所料,从厕所回来以后林雨的脸色开始一点一点变的煞白,变的毫无血色,平时面带笑容的林雨,今天连支撑表情的力气都没有,从厕所回来见到同事,想打招呼却也有心无力,面无表情的从人们面前走过,人们都好奇的想着怎么今天白总和林雨变得都这么奇怪,平时从不笑的人今天笑的跟个傻子似的,平时面带笑容的林雨却一点表情都没有,两个人都像变了个人似的。
时间一分一秒对林雨来说像是锥心之痛,一分更比一分剧烈,林雨盯着电脑上的时间,连一分钟竟都如此的漫长,小腹的难受越演愈烈,就像是只有这一天它可以肆意的完虐身体一样,丝毫不怜香惜玉的折磨着这副皮囊。疼痛从小腹开始扩大,谁都不知道那个时候,在林雨的身体里有一场巨大奔腾的海啸。那锥心的痛,让林雨想起昨天的红酒,手握紧成拳,紧咬着牙关默默隐忍着这一切。翻江倒海似的大姨妈可不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像是惩罚一般,对林雨从不心软,林雨因为疼痛已经虚弱的无法好好坐起来,趴在桌子上,想着又要挨白原的骂了,可无论怎样,都没有力气再撑着坐起来。
白原看着大晌午的日头正好,旁边的林雨捉弄了自己一番,还想偷懒!过来就是一顿骂:“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上班时间也敢正大光明的睡觉了?”
林雨一只手捂着肚子,小腹传来的疼痛感和腰间传来的空虚感,像是一个绞肉机在小腹里,将肠子和内脏都搅得一团乱。她强撑着抬起头,话还没说便又趴了下去,白原惊呆在原地,他从没看过林雨这副模样,痛苦的额头沁出汗珠,眼睛紧紧闭着,眼尾竟流着泪水,脸色煞白的像是在遭受着千般万般的痛苦,白原的怜惜心陡然剧增,他想不到为什么林雨这般难过,也许是生病了吧,他这样想着,僵硬在原地。
林雨捂着肚子的手被碰触,白原惊呼:“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看着林雨这般模样,哪里还有心情上班,白原一把抱起紧皱眉头的林雨,此时的林雨纵是想着千句万句不应该,纵是担忧着同事和旁人看到会胡思乱想,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皱着的眉头更加紧锁,露着小牙紧紧咬着下嘴唇,嘴唇都变得白青。
白原从未见过谁是这样,吓得脸色变得铁青,抱着林雨从办公室出来,看着怀里的这个正在经受磨难的女人,白原的胸腔里像是一把锥子在狠狠的扎着心脏,白原自然是顾不得那么多,从办公室抱出一个女人,这是什么待遇,这让世人怎么看,白原心里只想着去他妈的!老子要带着这个女人出去!
白原大步走出办公室,从办公室到电梯间这短短的距离,却是全公司人员都能看得到的,这一路上无论受到多少奇怪的眼神他都全部无视,无论受到多少窃窃私语他都用坚定冷冰的眼神回怼,这一路明明不超过一百米,那几十秒的气场却像是决绝的走向战场一般,绝对坚定的无怨无悔,让林雨后来想起来心中都流淌着一阵暖流,藏着无限感动。
“备车!”白原严肃严厉的一句话,不容置疑不容否决。
在白原怀里的林雨,后来常常不想回想起这一天,因为每每想起都有着阵阵不好意思和羞愧,但当时的她却也无法否认的私心想着,期盼着这个男人把自己带出去,带回自己那舒适的床上,那个时候的白原,就像是一个骑士,一个穿着披风从战场上凯旋归来的王子,一个拔出刀剑为自己披荆斩棘杀出一条道路的王爷,一个从人间炼狱中坚定不移的来拯救她的地魔,那一刻在她心里这个男人就像是一座大山靠在她后面,让她有所依,有所靠,所谓依靠。
抱林雨上车,白原焦灼的眼神命令道:“回家!开快点!”司机平时懒懒散散惯了,平日里从未见老板这样子紧张严肃过,突然如此,司机都慌了起来,速度是平时的二倍,精湛的车技只有在紧要关头才显示的出来,往日依靠导航的司机,今天连导航都不用,直接穿小路弯弯绕绕的,却没有堵车和红灯,不一会儿便到了小区的门口。白原一路上没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脸,一路上林雨的眉头紧皱,白原一路上也焦急万分的一直看看路,回头看看林雨,一分钟都像是不能耽误。
白原抱着林雨下车,对秘书说:“去买包红糖,送到楼上来。”秘书点着头赶紧去置办。
白原在电梯上按了林雨的楼层,从林雨的包里搜出了钥匙,抱着林雨虽然不好开门,费劲的进了门,也不放下林雨,小心翼翼的安置在床上,为林雨脱了鞋,盖上了被子,白原才去关门。
拿起桌上的热水壶烧了一壶热水,白原极为担忧的心情,刚才严厉的声音对林雨却变成了温柔的轻声问她:“暖水袋在哪?”“在床头柜里。”
白原也不知道做什么,却好像也只有这件事可以为林雨做了。白原蹲在林雨的床前,小心翼翼的把热水袋放进林雨的肚子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眼睛都不舍得多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