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九:白家事迹(1/1)

四个月前的一日,白川褪去昨日的光鲜,从上到下散发着低调的农民工气息,剃了小平头,戴着黑色的口罩,身穿墨绿色的工装裤,黑色背心,背着一个斜挎的黑色旅行包,按响了白家的门铃。

几十年来,白家的宅子从四合院改为复式楼,又扩建成带花园的别墅,白家的产业从无数代老爷子之前便兴盛起来,从承包港口的码头,到出口地毯、奢侈品、工艺品、茶叶、古董文玩……涉及在方方面面,酒厂、画廊、房地产、学校、都有产业股份所在,白家的钱哪里是一朝一夕蹴就的,自然不是。

“叮咚……叮咚……”管家婆看到门口的少爷楞了一下,随后便大声的嚷嚷着:“老爷!老爷!少爷回来了!!!”边走着边说:“少爷快进来,快快进来。”白川低头看了看四周,悄悄进家。

午后的阳光在客厅只留下一角,依附在沙发的角落,白家的老当家——白川的爷爷白孝先,坐在中式的硬木沙发上,和老玩伴正在下棋,老玩伴是年轻时的兄弟,常常过来两个人下棋,白孝先抬眼一看,赶紧顾不上下棋了,马上站了起来说:“哎呀,孙子回来啦!”老玩伴一看还下什么棋,便笑呵呵的说:“得嘞,你这孙子回来啦,我走啦!改天再来!”白孝先管都不管那老玩伴,脸上笑得咧开了花,直站着让孙子快进屋里来。

白川的奶奶刘氏闻声从厨房里也赶忙出来,看着这久年未见的大孙子,笑的赶紧拉住了白川的手,引到沙发上坐下,一个劲的问:“川川吃饭了吗?奶奶给你做点你爱吃的吧。”白川忙说:“奶奶别忙乎了,我吃过饭了。”

白孝先脸色一变对刘氏道:“你问什么,去做就是了,你去拿上来那橙子、香蕉什么的。”

刘氏去厨房切水果,白孝先坐在沙发的正右端,沙发正右端向来是白孝先的位置,故而为主位,白川则坐在白孝先一旁,白孝先高兴的拉着白川的手说着:“你爸去公司了,晚上才回来,你妈中午去吃请,看这时间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你跟爷爷说说,你这几年在部队怎么样?”

家里只知白川高中未毕业便从了军,之后便再无消息,偶尔打通电话报平安,时间长了家里人也习惯了,便不再担心。

白川笑着说:“都好,这回回来就不走了,退伍了。”白孝先满眼宠爱,只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你在家好好休息一段日子,回头让你爸给你在公司寻个位置,你去就完了。”

不一会儿奶奶刘氏端着水果出来,拉着白川的手说着:“川川那部队放你回来啦?”

白孝先还没等白川说话,便对刘氏说:“晚上咱们好好吃一顿,你去准备准备,前几天不是买回来一条多宝鱼吗?把那条鱼蒸上。”转头对白川说:“前几天你大爷家的孩子送过来一头羊,听说是草原上现杀了拉过来的,今天让你奶奶给炖上!”

刘氏道:“那你快过来跟我一起把那羊收拾了。”说完两个人便进了厨房。

白川心里长出一口气,看着这空荡荡的厨房,问管家婆道:“柳叔呢?”

管家婆说:“柳管家随你母亲去了宴请,大概是快回来了。”

话刚落,一辆金色的奔驰缓缓停在家门口。白川的母亲董氏从车里出来,发梳成髻,身着半身皮草和长裙,一双黑色长靴,红色的羊绒围巾喜庆又端庄。董氏从车里下来,柳管家紧随其后,两个人不紧不慢的进了家门,董氏看着儿子在客厅沙发旁站着,也不惊讶,像是早已知道了此事,也不说什么,脱去了外衣,坐在左侧的沙发上,看着儿子微微笑着说道:“时长了没见你,见过你爷爷奶奶了?”

白川点头说:“嗯,刚见过,说是晚上炖羊肉,爷爷帮着去剃羊了。”

董氏笑着看了看儿子说:“你穿的这是什么呀,穷酸的,在外面看来是没少受苦啊。”

白川笑了笑,自知这是母亲戏谑的嘲讽。

董氏说:“这回回来还走吗?”

白川看了看母亲,头低下说:“不走了。”

这回董氏笑的更开了,说道:“哈哈哈,诶哟,你不走了我就愁了。我当你有多大能耐,出去当兵好几年不回来,连个军衔都混不上,这就退伍回家了,丢不丢人?”

白川被说得脸色泛红,只好厚着脸皮说:“回来想着家里总会给我找个差事的。”白川侥幸的眼神看着母亲。

董氏冲洗着茶具,洗茶,泡茶,倒了两杯茶,一杯管家递给白川,董氏拿起另一杯,小口喝了一口,说道:“那得看你爸晚上回来怎么说了。”

晚上六点钟,白川的父亲白守仁的车到家,白守仁回家换了鞋,还没转身,董氏便说:“快看看咱们家今天的稀客!”

白守仁把衣服脱给管家婆,便回头看到白川,愣了一下笑着说:“诶呀,这可是稀客!”

旁边白孝先坐在正位,说:“人齐了!晚上吃好的!”

白守仁笑着坐过来,说:“诶呀,这稀罕人物一回来,吃的都不一样了!”

白孝先笑呵呵的说着:“哎呀,我就这么一个孙子!不疼他疼谁啊!”

董氏身着墨蓝色旗袍,在旁边摆弄着茶具说:“快来喝喝这新到的茶叶,上好的云南普洱,这普洱可是有个十几年了!”说完便沏了一杯双手托底递给白孝先,又递了一杯给白守仁。

白川坐不住,去厨房看奶奶刘氏,刚进厨房便被轰了出来,奶奶刘氏道:“厨房重地,你男娃娃可不敢进来。”说罢便又转身紧步进了厨房,在白川的印象里,奶奶刘氏每天都在厨房里,偶尔见一面,也是说两句便又进了厨房,外面的事情好像和奶奶无关,从未坐在外面和人们一起喝茶聊天。

白孝先18岁便娶了16岁的刘氏,当年的白家虽不如现在富有,却在当时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白孝先自幼在书塾念书,与林家小女两情相悦,说定18岁便上门提亲,眼瞅着姑娘岁数大了,16岁时,林家父母便张罗着说亲事。林家小女的父母家大业大,独门一女,不会轻易许配给人家,最后嫁给了当时的军阀,想着官商一家,日后必能有所照应。而白孝先听闻,自觉着是林家的小女背信弃义,一气之下也让父母说了门亲事,也不管好赖便结了婚,娶的便是当时临街的刘家小女,刘家世代清流,家底不如白家,却也知书达理,刘氏是个大家闺秀,琴棋书画不行,但厨艺纺织却是上流,当时刘孝先的父母有五个儿子,三个女儿,白孝先位列第四,孩子众多也就没那么重视,不求能够高娶。

听闻媒婆说,刘家小女编织坊艺在城里数一数二,又是识字的,不多言语,便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白孝先在家位列第四,兄弟四个,大哥的老婆生崽无数,却是个粗人,不懂礼数,自打结婚后,两年一崽,生了五六个,大哥性格不善言辞,也不善交际,一家子喜欢清静,自打成年就分了家产定居城西,白孝先的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大哥和大嫂也曾过年过节回去几趟,平时便是大事都少有来往,更不说小事,白孝先的父亲走了后,更是多年不曾联系。

白孝先的二哥性格鲁莽,娶了一个貌美如花的老婆,成天美酒配美女,喜不胜喜,听说有一次二哥跟船出差看货,回家捉了老婆和马夫在床,一气之下拿着院里的砍刀砍的马夫半身不遂,吃了官司,老婆也休了,官司缠身的时候,二哥的家产便大部分被缠进了官府,家里就剩一个空宅子还能撑门面,其父再气也没办法,不孝之事无后为大,白孝先的父亲只好为二哥多次说亲,两年后终于说下一门亲事,卖了宅子嫁娶了村头的寡妇,两个人也算踏实过日子,其父因为二哥的家风不正,令白家蒙羞,再娶也不敢张扬,低调喝了喜酒,整条街都指指点点,话越传越难听,说白家养了个杀人犯,为了保全自己还把人砍伤了……二哥脾气大,性子急,每每听到别人说闲话,便要去吵一番,整条街都不安生。实属没辙,其父为二哥又买下了城东的一处宅子,比起大哥的宅子,二哥的宅子有两倍那么远,因为地远也不好折腾,便也只有逢年过节才回家。

白孝先的三哥是个读书人,从小和白孝先一同进书塾,一家子只有三哥走了学习之路。自小读了书塾便对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听闻城里设立了学堂,首当其冲去了学堂,家里说亲事也不管,整天说着破除封建迷信,要求自由恋爱,其父打了骂了关起来,隔天就翘了窗户跑出去,人们通过传话来打听,只说好像是在学堂也不学习,整日出去搞活动,每天都在大街上看得到他,撸起了袖子,脸上还涂着颜料,整日举着旗子,说是什么运动,要讲什么白话,剃了辫子……白孝先的父亲气的扬言要和三哥断绝关系,后来,世风日下,只听说被打上了知识分子的名号,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后几年,文化革命闹的正凶,人们传话说三哥又被遣送到了乡下,这结果大概是三哥当年也未曾知晓的。白孝先的父亲老的只得坐在那家里祖传下来的雕花椅子上,划拉着脸上的胡子自言自语:是不是当年就不该让这娃娃去书塾……你说这自古皇眷贵胄才能上的书塾,自古遗传下来的学习咋就成了犯罪呢……

白家一共五个儿子,五个儿子命运多舛,各有各的活法,欲知后事,请看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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