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眉心一蹙,错开他的欲说还休的眼神,又看向躺着的墨灵,纳闷地拒绝道:“我不出去!不就是裸睡吗?一会儿把他弄醒了,我转过身闭上眼睛就好啦!”
李修拿她没办法,只好舔了舔干燥的唇瓣,乙火更是佩服眼前这个百无禁忌的“未来侯门夫人”。
不要脸!只有沈恕在心里骂骂喋喋。
他仔细瞧了瞧古铜彝里的余香,走上前对好奇的颜如玉解释道:“这香不叫毒香,是催情香!一般是……”
“打住!我懂了!”颜如玉伸手制止,两眼放光,“看来——昨晚上墨灵玩得挺大的嘛!”
“……”
世间居然有此奇女子!沈恕都感到自己的脸没地方搁了。
“我们现在要叫醒墨灵,你……”李修低眸温柔地向她请示道。
“好了好了!我转身我闭眼我不看!”颜如玉摇了摇手中的绢扇,偷偷地最后一次瞄了瞄床上墨灵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与众人错身而过,站在了相思小屏风前。
沈恕和李修同时呼出一口浊气。
睨了一眼颜如玉的背影,沈恕才俯身上手轻轻拍打墨灵的脸颊:“墨灵!起床了!快醒醒!”
看来这催情香的药效确实很厉害,墨灵“嗯嗯”了两声,又没了反应。
沈恕正准备多打两下,却被冲动的乙火用手拎到身后:“让我来!”
乙火一掌下去,墨灵的脸上即刻显现出五根鲜红的手指印,比他的半张脸还大。
墨灵晕晕乎乎地睁开眼睛,左边脸火辣辣地疼,他伸手捂脸,惊恐又委屈地望着榻前的三个大男人,余光里还站着个女人……
“到底怎么回事?你昨晚干什么了?”沈恕焦急问道。
墨灵看见心上人,模样就更委屈了,本想着抱着沈恕哭一场求安慰,可偏偏屋子里又站了这么多不速之客,他那一点小心思只得往肚子里咽。
他撑着床板勉强起身,用棉被捂住胸部及其以下,整个人缩在了硬榻的一角。
“昨日我与唐娘子分开之后就回了这里,用过晚饭大概酉时左右。正当我准备吹灯出门去芷兰轩找沈郎君您时,外面有人敲门……我以为是院里的师兄弟,所以毫无防备地开了门……”墨灵弓着腿,双手可怜地抱住膝盖,抽噎道,“可谁知道,居然敲门的人是——是,是那个在白日在湖心亭的红衣男子!”
房和雅?颜如玉的眼角开始莫名地抽搐,太阳穴也有节奏地突突跳。
“他——他一把推开我,并且掩上了门!我正准备大叫,他却上前直接把我打晕了……然后然后发生的一切我都没有意识……醒来就看见你们了!”
“呜呜呜——”墨灵把头埋在膝盖里,“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颜如玉也因此气得七窍生烟,握拳怒道:“啊呸!原来昨日强吻我的那人居然是个兔儿爷!醉仙楼的所有女儿红拿来给我漱口都不顶用了!”
“强吻?”李修抓住关键词,疾步走到她面前,拽过她的胳膊,眼神凌厉如同准备齐放的箭矢,盯得颜如玉的脊背冒出一条凉丝丝的冷汗。
“嗯!”颜如玉诚实地点头,却见李修眼中的怒火更加旺盛,好像他已经在臆想中把房和雅碎尸万段。
颜如玉很少见他如此凶狠的眼神,斟酌片刻劝慰道:“没事!反正又没伸舌头!我都还没你那么介意呢!”
此话一出,众人窒息不语,好像谁的呼吸声略大了一些也会遭受无妄之灾。
李修继续咬牙瞪着颜如玉的清澈的眼眸,仿佛从她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凶狠的愤怒模样,如同一头即将爆发的困兽。
“侯爷!你生气归生气,可以不要抓我胳膊吗?”颜如玉表情略带痛苦,右手覆在他抓住她手臂的手背上,企图挣扎开他的禁锢。
李修慌忙收手,眼神游离,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痛么?”
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字,但是却浸染了浓厚的醋意,那深沉的酸味儿飘荡在墨灵的整间屋子。
“废话!”颜如玉揉着被他抓的手臂,赌气生硬道。
“……”
这两人的打闹告一段落,沈恕又开始细问墨灵:“那——你倒是说说,昨日你和唐娘子相处得怎么样?”
墨灵两眼弯成了小鱼,讨赏似的对沈恕道:“沈郎君你就放心吧!你交代的事情,我怎么会搞砸啊?昨日唐娘子与我在湖边相谈甚欢,她还说倾慕我的文采,并且约我今日酉时去雅颂酒肆一叙!”
“真的?”沈恕开心地望向乙火,乙火却一脸木讷不知所以,仿佛对牛弹琴,他嫌弃地移开眼神,继而转向颜如玉和李修,却发现他俩正惊喜地对视……无奈之下,他只好落寞地收回眼神看向可怜的墨灵。
“当然是真的!”墨灵坚定地点头,继续道,“我对拿下唐娘子有十足的把握,你们只管埋伏在邻近的雅间,从我与唐娘子共处一室开始计时,一炷香过后,你们就尽管闯进来就好!”墨灵将以自己为主演的“捉奸在床”戏安排得井井有条。
“一炷香的时间真的足够吗?”沈恕担忧道。
“放心吧!如果一炷香的时间她还不顺从我,我就靠近她,假意与她私语,你们闯进来的一刹,我就用力紧紧抱住她!到时候她也有理说不清啊!”墨灵眨了眨好看的眼睛,好像事情的发展永远会在他的掌握之中。
“那好!就按你说的办!如果到时候成事,本侯必定大大有赏!”李修抬起衣袖,上前承诺道,颀长的身姿和强大的气场给了墨灵剧烈的压迫感。
事情似乎进展得太顺利,顺利得让人不可思议。颜如玉的左眼尾又开始轻微的刺痛,她顾虑的眼神不自觉地看向沈恕,恰巧与沈恕的眼神对撞上。
原来,这里还有人与她有着同样的感受。
可能是因为颜如玉被房和雅强吻之事在李修心中久久无法释怀,所以一直从墨灵的房间出来以后,他的周身似乎有笼罩了一层阴郁的气质。虽然,他还是保持着以往的高冷风度和少言寡语的习惯,但总掩盖不了他那肃杀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