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前,我爹上官谨,袭击了上官木,也就是现在的青衣楼主霍休,并在事后扮成霍休,李代桃僵,成了现在青衣楼的幕后楼主……”上官丹凤之前说过的话,依稀在耳边响起。
李杨不由陷入沉思。
如果按照上官丹凤的说法,眼下的霍休是由上官谨假扮的,可脸上为什么没有人皮面具?
难道说,这世上除了人皮面具外,还有其他办法可以伪装成另外一人?
还是说……
这根本就是霍休!
李杨摸到的,的的确确是霍休的脸,可此刻连他都有点犯迷糊,不太相信自己的手感。
但是他脑中渐渐有了一个假想。
数月前,上官谨袭击了霍休,但是袭击失败了,不但如此,还反而知道了上官谨和上官丹凤的计划,于是将计就计,自己扮自己……
他骗过了陆小凤,甚至骗过了上官谨的女儿上官丹凤。
等等,
或许……没骗过!
李杨忽然想起,刚才在与陆小凤和西门吹雪交流中,陆小凤提到一段:
上官丹凤为了争取逃命时间,从背后偷袭霍休,并将霍休置于西门吹雪剑下,自己逃入青衣楼内。
常言道乌鸦反哺,羊羔跪乳,如果是亲生父女,岂会做出这种事?
除非,上官丹凤早已知道这个爹是假的……
可是在青衣楼内,自己与霍休激战,上官丹凤又为什么会帮助霍休,而不是坐山观虎斗?
这其中是否还有其他隐情?
……一个又一个问题冒出,李杨感到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
“你发现了什么?”陆小凤忍不住出声问道。
李杨也没有隐瞒,告诉了陆小凤。
结果陆小凤也是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已然超出了阴谋论范畴,而随着上官丹凤和霍休的死,谁也猜不到上官丹凤和霍休生前到底是怎么想的?
人心,本就是这世上最难以琢磨的事情。
“无聊。”西门吹雪吐出这两个字,转身离去。
“西门,你干什么去?”陆小凤不由问道。
“我对两个死人的事,不感兴趣。”西门吹雪头也不回,身影在最后一点残阳下,渐行渐远。
还是西门吹雪看事情通透啊。
人都已经死透了,生前的心思还重要吗?
李杨和陆小凤对视一眼,释怀一笑,也相继离开了。
—
回到万梅山庄。
陆小凤没待多久便走了,这是个闲不住的主儿,或许下次再见,还会带来一个麻烦。
倒是西门吹雪,让李杨见识了一回大地主的实力。
一句话,让当地佃户全都动员起来,区区几日,偌大的万梅山庄废墟便清理干净,还重新修好了院墙、搭了一座临时的木屋住所。
恐怕当地官府都没有这样的号召力。
“还是简陋了些。”李杨站在木屋内,看了一圈,心里下意识和过去比较,不由得有些怀念过去的万梅山庄了。
“足够住了。”西门吹雪完全不在意。
但是李杨在意,“看来我该走了,否则,今晚怕是要和你这个冰块,同床共枕了。”
相处久了,西门吹雪早已习惯李杨那副不正经的腔调,直接忽略掉李杨的部分话,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人去人留,他似乎也不在意。
“只是我依然没能学会脱离剑招,释放剑意,这大半年的修炼,算是白费了。”李杨一回想起那大半年如和尚般的静心清修,不免感叹,又有些自嘲。
看来我不用金手指,也是废物一个,什么也练不成。
可金手指上,也没有释放剑意这一招,他纵使想用金手指都没办法啊。
由此可见,金手指也不是万能的。
这么一想,李杨对金手指越发的看轻了,比起过去更少了些依赖心理,这也算是一份收获吧。
“你想过要杀人吗?哪怕只有一瞬间。”西门吹雪突然莫名其妙的问了这么一句。
李杨知道西门吹雪从不无的放矢,所以对他的问题,认真的想了想,回道:“没有。”
“在杀上官丹凤时也没有?”西门吹雪觉得,上官丹凤差点害死自己等一行人,按常理来说,李杨应该是想杀上官丹凤的才对。
然而,李杨依然说,“没有。”
上官丹凤和他只是单纯立场上的冲突,若是从情感上讲,他对上官丹凤没有任何爱恨情仇可言,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想杀或不想杀了。
这个答案出乎预料,西门吹雪沉默了片刻,说了一句李杨都已会背了的话。
“我练的,是杀人的剑法。”
“我知道。”李杨耸耸肩道。
西门吹雪却说:“不,你不知道。”
“圣灵剑法蕴含的剑意,也是绝情绝欲的杀人之剑,其灭绝杀戮之意,比我的剑还要更绝更狠。”西门吹雪罕见的谈起圣灵剑法。
“我知道。”李杨又道。
“不,你不知道。”西门吹雪又道。
李杨有点琢磨不透西门吹雪话中的意思。
西门吹雪低头抚了抚手中的剑,语气有些飘忽,“或许有一天,当你想要杀人的时候,就是你学成的时候。”
“是……吧。”李杨还是头回听到这样的说法。
认同也好,不认同也罢,李杨没有问,西门吹雪也没有继续说,两人就像水,平淡的交流,平淡的收场,最后更是平淡的离去。
走出万梅山庄。
外面晴空万里。
“我接下来的路,又在何方?”
李杨仰着头,透过手指缝隙,望着天上的太阳。
他有点迷茫。
自从万梅山庄大半年的修心后,李杨就时长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点什么,想要什么。
过去,他有酒、有烟、有女人……
现在,似乎只剩下虚幻的诗和远方了。
“李杨。”一道稚嫩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是上官雪儿。
这女童可了不得,在被李杨和上官丹凤弃于山脚下后,竟不知从哪里,找到了被绑架的真的福伯,并且将其送回,自那以后,上官雪儿便成了福伯的恩人,万梅山庄的常客。
本来她对李杨是有怨气的,但是当得知青衣楼发生的事后,便一丝怨气都没了,甚至还有些感激。
若非李杨那日将她从马车上踢下,她一定也会跟着到青衣楼,那青衣楼是多危险的地方?她一个弱稚女童,拿什么在那种险地保命?
上官雪儿并不笨,相反很聪明,对李杨这番暗含的好意,只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不难想明白。
“喂。”
上官雪儿推了李杨一下,见李杨还是不搭理自己,不由奇怪的顺着李杨的方向仰头看去。
“你在干什么?”
“装逼。”李杨淡淡道,收回目光,神情已然恢复如常。
“……”上官雪儿。
这家伙在发什么神经?
李杨没有理会上官雪儿,毕竟只是个未成年的女童。
自顾自往山下走。
但是没走出几步,李杨又停住了,且神色也明显发生了变化,脸上还挂上了过去习惯性的微笑。
因为这回他遇到的,是已成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