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光宝气阁外的脚步声、铁器琅琅声全都消失了。
不是因为外面的人都走光了,而是他们都站住了,站在了最好的位置上,完成了包围阵势。
只等领头的一声令下,便能捉住里面的那只“蝉”。
领头的开口了,道:“里面的人听着,你已是瓮中之鳖,不想死的话,就乖乖的走出来,束手就擒。”
情儿当然不想死。
她当然也不会乖乖的束手就擒,眼看自己已经无处躲藏了,就破罐子破摔似的朝门外喊道:“吓唬谁呢?我要是束手就擒,那才真的是死路一条。”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冲进去。”门外的声音格外清晰,丝毫没有要藏着掖着的意思,这自然是胜券在握的绝对自信。
而且从声音上不难听出,这人离珠光宝气阁的门口很近,近到或许只要推开门,门板就会拍中这人的鼻子。
情儿并没有推门。
相反,她飞速的跑到门口,将门闩给反锁上了。
同时还将珠光宝气阁内的桌子、椅子等但凡自己能挪动的东西,统统堆到了门口,连她自己本人,也用后背死死的顶在了门上。
紧接着,
“轰!”
一声震耳的撞击声响起,门板、顶住门板的桌椅板凳等、包括情儿在内,齐齐的震了一下。
“楼主,撞不开。”
“废物,不会多加几个人吗?再撞。”
“是。”
“轰!”
这一撞,威力远在上一次之上,顶着门的桌椅板凳以及情儿,全部都被撞飞了出去。
门口豁然大开。
“踏踏踏踏踏……”数十双脚齐刷刷的踏入,要不是阁内空间有限,这一下怕是要涌入上百人。
情儿皱眉忍着被撞飞的疼痛,从地上爬起,看向那数十人中簇拥着走进来的青年。
“你是?”她不认识。
青年的脸色明显阴沉了几分,“你可真是好胆,来阎府行窃,竟然连阎府的护院头领都不认得?”
“护院头领?”情儿面露茫然。
显然,她是真不认得。
她来偷的是阎铁珊的家,认识阎铁珊不就得了,干吗要认识一个护院?
何况护院头领只是叫着好听罢了,说白了,就是阎铁珊的一个下人,如果阎铁珊的每一个下人她都要认识,怕是到了明年她也认识不完。
“看来你的眼里果真只有阎铁珊,也是,比起他阎铁珊,我霍天青终归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你没放在眼里实属正常。”霍天青自嘲了一句。
霍天青?
情儿搜肠刮肚的想了一遍,最后无奈的摇摇头。
还是不认识。
霍天青已经不管她认不认识自己了,本来情儿的出现,就不在他的计划之中,就连李杨的出现也不在,但既然是捕蝉,多捕两只,又有何妨?
霍天青注意力转移到李杨和阎铁珊身上。
看着鼎鼎大名的阎铁珊,和最近江湖上迅速崛起的李杨,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此刻却统统躺在自己面前,霍天青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当你们拼个你死我活时,恐怕打死也想不到,最后的赢家竟会是我,哈哈……”
霍天青露出胜利者的笑容,朝手下们挥挥手。
“把阎铁珊的尸体处理掉。”
然后又指了指情儿和李杨,“把这两个人带下去,好生关押,尤其是李杨,这回我一定要弄清楚,这家伙当年到底是得了什么奇遇,武功竟能突飞猛进到现在的高度。”
是得了绝世的神功?
还是获得了某位前辈高人的衣钵传承?
亦或是吃了什么能够增长武功的灵丹妙药?
一想到自己只要弄清楚原因,就很有可能武功大进,霍天青的心头就不由得有些火热。
手下们得令,站出六个人,两两一组,将阎铁珊的尸体、情儿、李杨分别抬了下去。
“你们也走吧,切忌,走的时候要化整为零,万万不能让人发现,如果让人发现我和青衣楼的关系,江湖上就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了…”霍天青对其余的手下再三嘱咐。
“是。”
屋内屋外,所有人都不声不响的离开了阎府。
偌大的阎府,只剩下霍天青一人,独自站在珠光宝气阁内,望着大厅中的无数金银珠宝,满脸陶醉。
“有了这样一笔财富,将来何愁大业不成?我天禽派终于复兴有望啦!哈哈……”
想到自己毕生的抱负终于能够有望达成,霍天青高兴得眼中都飘起了泪花,一张脸因为兴奋而变得格外红润。
想当年,他天禽派是何等的辉煌,天琴老人的威名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现在呢,江湖上哪里还有天禽派的踪影,江湖中又有几人还记得天琴老人之名?
而他,作为天琴老人晚年幼子,也是唯一的儿子,重振天禽派的大任自然就落在了他的肩上,他自己也一直以振兴天禽派为毕生所求。
为此,他不惜放弃尊严,委身到这阎府为奴,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阎铁珊的钱。
有了钱就可以建立山门,有了钱就可以招揽高手,有了钱就可以广收弟子,有了钱……
“钱呐,真是好东西啊!”霍天青嘴里忍不住叹了一声,语气中有着一股志得意满的劲儿。
阎铁珊死、李杨活捉、大金鹏国三分之一的财报尽归于手,一举三得,他当然志得意满。
“梆梆梆”敲门声突兀的响起。
“谁?”正沉浸在巨大成就感中的霍天青,猛地转头看向门口,眼中满是警惕。
“是我。”
“原来是你啊。”霍天青显然认识这个声音,眼中的警惕散掉了,走过去,打开门。
门刚打开,
“咻”
一道破空之声转瞬而逝,又因为夜色的关系,肉眼根本捕捉不到,这破空声背后究竟是什么。
“这……”霍天青打开门的双手,无力的从门上滑落了,头低着,难以置信的看着心口上的箭矢。
箭矢尾部的翎羽还在颤动。
霍天青的心头却已是一片冰冷。
他用着最后一口气,抬头看向门外,双手无力的伸过去,仿佛是想要抓住什么,嘴里不甘心的叫道:“你……你怎么可以……杀……”
话未说完,门外飞来一脚,将霍天青重重的踹飞了。
连带着霍天青的最后一口气,也彻底的断绝了。
“吱呀。”门张开的更大了。
一个膀大腰圆,近乎八尺来高的大汉,穿着黑衣,手持一张弩箭,漠然的走了进来……
—
地牢。
阴暗而又潮湿。
李杨和情儿,几乎快被绑成了两团大粽子,被丢进了牢里。
“喂,叫你们的那个什么头领出来,我有话要说。”
“我都已经被关进牢里了,还有必要绑这么多圈绳子吗?麻烦给我解开吧,我肯定逃不掉的。”
“看守大哥,奴家后背痒的紧,你就算不给我松绑,进来给我抓抓痒总可以吧。”
“我不会叫的啦。”
……情儿一直说到了口干舌燥,连美人计都使出来了,却还是不见那位看守大哥有任何行动。
不对,看守大哥还是动了。
冷冷撇了牢里的情儿一眼,“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机了,你想做什么,我很清楚,我也不会上当,你慢慢叫吧,我去给你领些清水和饭食来,免得你渴死饿死,主人降罪于我。”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死奴才,狗奴才,天生的奴才命……”情儿气呼呼的痛骂一翻,眼看无人回应,最后颓废的闭上了嘴。
一个城府极深的霍天青,一个唯命是从的奴才看守,外加这坚固的牢房,以及身上绑得结结实实的绳索……她根本没有机会逃走。
“唉。”情儿绝望的哀叹。
就算她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回是真的完了。
阴暗的牢房一角内,如粽子般且一直昏迷不醒的李杨,嘴角忽然诡异的翘了翘,似乎是在
……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