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水镇。
曾经,这里是距离龙门客栈最近的一个镇子,是除了龙门客栈外,出入边关的第二个站点。
如今,龙门客栈已经不复存在,而这座苦水镇,便俨然成了出入边关的第一站。
镇子口。
一道靓丽的倩影站在这里,吸引着过往路人们的视线。
尤其是男人。
要不说这大漠里的男人都是真性情,真狂野,没一会儿,就有男人壮着胆子,来到这女子身前。
涎着脸道:“在下王英,道上兄弟给面子,都称在下为沙漠雄鹰,敢问姑娘芳名?”
金镶玉目光在王英身上扫了一眼,皱眉道:“你有事吗?”
王英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很迷人的微笑,柔声道:“也没什么事,我这个人就是热心肠,看姑娘在这里干站着,这大热的天,太阳又这么毒,我实在于心不忍呐,姑娘如果有什么难事,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听完,金镶玉也听出他是什么意思了,不耐烦的摆摆手,“一边去,老娘没工夫陪你玩。”
“额……”王英显然没想到金镶玉说话这么剽悍,一时间,愣在当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金镶玉不再搭理他,眼睛望向镇子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足足过了小半响。
一道骑着马,十分熟悉的身影,从远处缓缓而来。
金镶玉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表情,脚下情不自禁的向前走去,向那道期盼中的身影靠近。
距离拉近。
“臭……臭蜡烛。”看着眼前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金镶玉轻唤了一声,语气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是我。”李杨点点头,翻身下马,再看向金镶玉,脸上露出以往金镶玉又恨又爱的轻佻笑容。
“你这又是新衣,又是涂了淡妆,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接好友,倒像是来相亲的。”
“去,还是那么没正行。”金镶玉轻啐一口,心里有的复杂情绪,也都被李杨这么一闹,给闹没了。
她突然有一种,回到两年前和李杨在一起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竟感到有些痒痒的。
两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这臭蜡烛点蜡烛的本事有没有退步,正好今晚试试……
不行不行,两年时间,第一次见面,还是矜持一点好……
回想这两年,金镶玉的眼眶不自觉有些湿润。
到现在她还记得李杨驾着马车,闯入法场救她的一幕。
历历在目。
也正是这一幕,支撑着她在这里等了两年。
她清楚记得李杨说过,等逃出京城就会来找她。
这一等,便是两年。
其实早在一年以前,她就已经不再相信李杨会来找自己的蠢梦了,从那时起,她便放弃了,并且扎根在了这座苦水镇,还重新开了一家龙门客栈,再次过起了从前老板娘式的日子。
只是,龙门客栈已经不是过去的龙门客栈,店小二也不是过去的店小二,就连金镶玉,也不再是过去的金镶玉了。
一切都变了。
或许只有那一幕,李杨闯法场救她的回忆没有变。
金镶玉原以为自己的余生就要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几天前,突然收到李杨的信,说要来看她。
做梦的吧?
抱着这种心态,金镶玉一大早便起来,换上新买的漂亮衣服,擦上新买的胭脂水粉,来到镇子口等着。
没想到李杨还真的来了。
“两年不见,你就不打算给我一个拥抱什么的?”李杨的调笑声,打断了金镶玉的思绪。
金镶玉白了李杨一眼,“这大庭广众的,少拿我开玩笑,走吧,我已经在客栈里给你设好接风宴了,丑话说在前面,别指望我能给你吃什么山珍海味,你知道的,我没钱。”
李杨不在意的笑道:“没事,一壶好酒,一位美人,足以慰风尘。”
“少给我拽文,听不懂,走。”金镶玉看李杨还和两年前一样轻佻,有趣,原本还有的矜持念头不由丢到九霄云外了,直接拉着李杨的手就走。
“等等,这位兄台是?”李杨有些疑惑的看向金镶玉身后的跟屁虫。
他妈的,现在才看到我。
王英心里这样骂,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那副自以为迷人的微笑,冲李杨自我介绍道:“在下王”
话没说完,就被金镶玉打断了,“不用搭理,我也不认识他。”
李杨点点头,随金镶玉走了。
原地只留下一脸尴尬的王英。
李杨和金镶玉可不管他,一路有说有笑的走着。
“两年不见,你还是那么漂亮。”
“少来,这套哄小姑娘的把戏,两年前就对我没用。”
“那么,点蜡烛那套还管用吗?”
“嘁,都两年了,就你这根臭蜡烛还能用吗?”
……两人越聊越是起兴,两年的隔阂,似乎都在李杨那张笑脸下彻底烟消云散了,甚至还有一股,好像迫不及待找个客栈去点蜡烛的趋势。
直到被前面的一处热闹事吸引住。
只见前面一家酒楼门口,无数人围在那里看着热闹。
李杨好奇的走过去,“你们这是在看什么?”
“有人在对东坡酒楼的绝对。”
“原来是在对对子。”李杨恍然,又有些疑惑。
到底是对什么样的绝对,能引得这么多人围观?
李杨不由好奇的往里挤了挤。
如果是在京城,见到这种对对子的事,李杨绝对不会有半点好奇。
毕竟那是天子脚下,天下读书人朝圣的地方,城里不知道聚集了多少文人墨客,像是对对子、猜谜语、诗会之类的事情太多了,见怪不怪。
但这里是大漠。
在这里能看到荒芜的沙漠、粗犷的汉子、简陋的土房、烈酒、胡人、民歌……但是对对子还真是奇事一件。
对此,金镶玉却丝毫不感到奇怪,拉着李杨,“有什么好看的,这东坡酒楼玩这种把戏已经快两年了,不就是为了招揽客人嘛,有什么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李杨没说话,旁边的一个路人反驳了。
“这东坡酒楼可是苦水镇最好的酒楼,听说老板是从中原来的,很有钱,十分喜好舞文弄墨,于是,在他的每一家酒楼门口,都贴了这么一个上联,自称是绝对,更是放出话来,谁能对上他的绝对,就可以免费在东坡酒楼吃住,要知道东坡酒楼不仅是在苦水镇,在各地都是有分号的,若是真能对上这下联,就等于今后可以免费在外出游,毫不夸张的说,绕着大明朝玩上小半圈都不成问题,而且是终生免费。”
“你们听说了吗?其实这上联不是东坡酒楼老板出的,是他女儿出的,据说谁要是能对上,就有希望成为东坡酒楼的乘龙快婿。”
“是有这么一说,听说这女儿不仅人长的美,文采更是一绝,就想找个文采比她更好的。”
“哈哈,这不是在对对联,这是在选婿。”
“瞧,那几个白白净净的,好像以前是当官的,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贬过到这苦地方来当差,听说是文官,这不,自信满满的在那对下联呢。”
李杨挤进去一瞧,果然看到有三个人,站在酒楼门口对下联。
不过看他们那皱眉凝思的样子,估计一时半会也对不出。
什么上联这么难?
李杨不由好奇的看向对联。
对联贴在门的两侧,左边下联空着,等着人来对。
右边上联则写着七个大字:
人生若只如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