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一个炙热的温度,带着一丝酒意留恋在息征的唇齿畔,似乎是带着无限的眷念与压制不住的渴望,轻轻印在息征的唇。
一触及分。
息征瞪大了眼,他却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曲晟宁炙热的手掌轻轻捂着他的眼,纤长的睫毛在掌心轻眨,微动。
曲晟宁默默收回手,闭了闭眸:“走吧。”
息征呆了两秒后,火烧上脸颊,眨眼整个人通红,然后他假装不在意用手扇了扇,努力维持着语气不要打飘:“嗯,走吧。”
一前一后,两个人,从阴暗巷子角落慢慢走出来的时候,都在假装自己忘了刚刚那一幕。
假装也只是假装,曲晟宁究竟是不是真镇定,息征不知道,他的一只手被曲晟宁攥在手里,另一只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只听见大脑中水流哗哗的声音,呆呆目视着前面每一步都好比丈量出来般精准的曲晟宁。
一个实打实的吻,就算没有深入,那也是一个吻啊!
他和曲晟宁亲吻了!!!
息征后知后觉被炸成一朵蘑菇云。
等他们打车回到酒店的时候,息征还在震惊刚刚那个吻。
十八年的两看相厌的竹马,唇碰唇的亲吻,有些招架不住。
相比较息征,曲晟宁要淡定些,回到房间后自觉换起床单被套,对息征说:“快去洗漱吧,太晚了。”
息征二话不说反锁了卫生间,洗完澡磨磨蹭蹭不肯出来,盯着镜子里满脸通红的脸,鞠了一把水拍在脸上,自言自语:“脸皮要厚些,别被吓到,不就是……一个吻……么……”
话音未落,息征已经一头撞在镜子上,闭着眼默无声哀嚎……
初吻啊!初吻!
他妄想过和小学那个长辫子的女生初吻,妄想过和初中会跳舞的那个女生初吻,妄想过和高中同班的梁静初吻,可是他从来没有一点点想过,他的初吻,居然会是跟一个男人!一个认识了十八年的混蛋,一个……刚刚跟他表白的了——曲晟宁。
这下好了,本来想出去就是为了躲避表白后的曲晟宁,结果带着一个吻回来了,怎么办?这个晚上还能活得下去么?
息征已经忧郁到构想明天的新闻头条了,比如说两个男生开房其中一个在卫生间自己撞死,情杀?谋杀?
‘笃——笃——’。
两下很有节奏的敲门声传来,曲晟宁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响起:“小征,洗好了么?”
息征迟疑了下:“……没有!”
“要我帮忙么?”隔了一层门的曲晟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变声,“我可以提供搓澡按摩穿衣服务。”
“谢谢我好了!”息征二话不说一把拉开门,顶着水淋淋的头目不斜视擦着曲晟宁的边出去,“你用吧。”
曲晟宁叹了口气,一把抓住息征的胳膊:“别跑。”
息征感觉到来自曲晟宁的体温的瞬间整个人都炸毛了,舌头都撸不直:“你你你要干嘛?”
曲晟宁重新把息征拽回卫生间,拿过吹风机,打开热风往息征的头上吹去:“给你吹头发。湿着睡小心头疼。”
息征站在那里不动了。
头上传来暖暖的热风,呜呜呜,那个比他稍微高一点的少年一手掀着他的短发,一手拿着吹风机小心翼翼给他吹干头发,透过镜子,息征清楚的看见了曲晟宁落在他发上的目光,是那么的专注,那么的眼熟。
息征恍惚了下:“曲晟宁。”
“嗯?”曲晟宁漫不经心,或者说他觉着现在的息征会说的话,大概是无关紧要的废话。息征素来的习惯。
息征呆呆盯着镜子里的曲晟宁,有些疑惑:“你之前有给我吹过头发么?”
他自己的记忆中,曲晟宁从来没有给他吹过头发,但是为什么,在这个少年手中拿着吹风机小心翼翼给他吹头发的时候,他脑中突然闪过几个片段,有关一个人,对他犹如珍宝,就连他的头发,都受到了温柔的对待。
短发在热气下很快就半干了,曲晟宁听清楚息征的话后,按掉了吹风机,微微蹙眉:“你觉着这一幕眼熟,对么?”
息征点点头:“嗯。”
“正巧,”曲晟宁重新开起吹风机,“提起这个我有话说,稍等,等你头发干了我们说。”
“好。”
息征舒了口气。
只要不是谈感情,谈钱都行。
再长的头发也有吹干的时候,何况是息征那短短的头发,很快就干了。
曲晟宁手指插|入息征的头发中,确认都干了之后,这才收起吹风机,带着息征出去,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曲晟宁柔声道:“你记不记得,你之前问过我一个问题。”
“嗯?”息征有些懵,“我问你什么?”
“那一天我在洗碗,”曲晟宁慢慢说道,“你问我之前有没有这样过,你说你很眼熟。”
息征苦思冥想半天:“……好像?”
先下有些好笑,什么都记得的人,糊里糊涂,什么都忘了的人,一清二楚。
曲晟宁:“我的日记中在哪里有打一个问号,当时的我应该不是很清楚你这句话的意思。但是现在你又说了类似的话,我能不能理解为,你的记忆中,多了一些东西,或者说,有些东西改变了?”
息征疑惑看着曲晟宁。
曲晟宁看着息征:“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我在此之前,从来没有给你吹过一个头发。”
“你从来不会让我动你头发。就算我是在很和睦的一个时候提出帮你吹头发的请求,不到一分钟我们就会发生争执,然后,就不了了之。”
“但是你眼熟,我敢断定不会有别人,外面我盯得很严,家里阿姨不会那么纵容你,所以,小征……”
“告诉我,你记忆中的我,是我么?”
息征呆了:“……是你啊。”
怎么会不是曲晟宁呢?就如同曲晟宁所说,他在外界认识的所有朋友,都被把持好了尺度,什么位置,什么距离,什么关系,从来不会有一个人会和他亲近到一个整理餐桌一个洗碗,一个替另一个吹头发,十八年来,加上自己的各种亲戚家的同龄男生,全部数一遍,也只有一个曲晟宁会和他这么亲近。
虽然,他们的亲近,总是伴随着争执。
但是无论在谁的眼中,即使是在曲晟宁和息征自己的眼中,如果说世界上有一个无血缘关系而最亲密的人,只能是彼此。
所以息征一点也没有怀疑,这个人会是曲晟宁以外的人。
但是听曲晟宁的意思,好像不是他?
息征呆呆道:“可是,我记得,确实有一个人,做饭给我,洗碗也是他;我洗了头发没有吹,都是他……这个人如果不是你,那又会是谁?没有别人了啊。”
“又有谁会这么对待我?”
“如果是我,”曲晟宁道,“我对你的每一次的亲近,都会记录在日记本上,那么我的日记本时最直观的存在。但是像你说的这般亲密,我的日记本上没有找到过类似痕迹。小征,再好好想想。”
“想什么想!”息征怒了,他焦躁道,“是你就是你不是就不是!说不定只是我一时脑抽了呢!你忘了,你犯病的时候我也犯病了,就当我病没有好好了吧!”
曲晟宁见状,连忙柔声安慰:“别急小征,这个没什么,说不定真的是我记漏了呢?”
息征安静了会儿,摇摇头:“……不会,如果真的是你,我应该记得清清楚楚。毕竟我们从来没有一个能和平共处的私下时候。”
“那是因为我不能和你和平共处。”曲晟宁伸出手指,点了点息征的唇,眼神深邃,“小征,我的心思,你现在知道了,回过头去想想,你就知道了,一个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自己不要出格越界,又极度盼望着和你亲近的我,就是一个疯子。”
息征瑟缩了下。
“我去洗澡,”曲晟宁叹了口气,收回手指,起身后对息征说道,“太晚了,你先睡吧。”
息征默默点头应了。
他大概今晚睡不着,但是早些上床,总比干瞪着眼等曲晟宁上床睡觉来得不尴尬。
如息征所料,他果然在床上静静躺着,闭着眼睛一点睡意都没有,不断回忆着曲晟宁的话,他也在想,是曲晟宁么?如果是,那么是什么时候,在哪里,为什么他们之间的气氛会那么的……亲密?
想着想着,曲晟宁已经出来了,带着一身水气,没有开灯,悄无声的上了床,抖开被子,轻轻把侧着身睡的息征搂进了自己怀中,调整了下姿势,打算就这么睡去。
息征僵硬着身体一点都不敢动,任由曲晟宁把自己抱着,还好,那人只是抱着他之后,就没有多余的动作了,贴着自己的身体散发着淡淡体温,在自己头顶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后背紧贴的胸膛一起一伏,不知不觉间,息征慢慢放松了精神,紧绷了一天后,他终于松缓了……
一觉,天亮。
息征睡在床中间,身侧搂着他的人刚刚起身,一个人印的身侧还带有淡淡体温,息征迷迷糊糊用手摸了摸,然后揉揉眼睛,半坐起来,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左右四望。
曲晟宁在穿衣镜前,只穿着一条短裤,衬衣拿在手中,正要往身上穿时,突然听见身后一声惊叫!
曲晟宁猛地回头,视线对上了床榻上的息征,刚想说话,就看见了息征的惊异表情。
“曲晟宁,你身上……红印子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