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笑呵呵的看着我,慈爱的目光像是带着阳光的温暖,正在轻抚过我的脸庞,笑着说道,“先生是我看着长大的,也就跟我的孩子一样。他小的时候……”
李婶哽咽了一下,没将接下来的话说下去,摇了摇头,“过去的事情不说也罢……不说也罢。现在看到你们两个人在一起,我也算是放心了。”
我明白李婶的意思,在陆斯年小的时候,李婶也不过是陆家的新人,哪怕她对陆斯年心生怜悯,在那种所有人都孤立陆斯年的环境下,更多时候也有心无力,所以现在才加倍的对他好。
“嗯,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点了点头,同时也安慰李婶说,“那些事情过了那么久,恐怕斯年也不记得了,李婶,你也别记挂在心里,最重要的是我们现在过的很好。”
李婶也连连点头,情到浓时,眼眶里甚至沁出了泪水,“可惜老夫人她……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孩子出生。老夫人怎么这么傻,竟然选择放弃治疗。”
昨天以来,这件事情像是散不去的乌云,沉沉的压-在每个人的心里,李婶恐怕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在夜里辗转反侧着,才会在半夜都醒过来。
“奶奶这么做一定有她的原因。”我也染上了这份悲伤,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沉重。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国外的医生呢?我看新闻里说德国治疗癌症的技术最好,不如送老夫人出国吧。”
“李婶,你别担心,还有秦管家在奶奶身边,也还有斯年在。只要有一点点的希望,绝对不会放弃的。”
“对!还有秦管家的……秦管家对老夫人最好了,一定会想办法的。”李婶擦了擦眼角,把眼泪抹去,又问我说,“太太,灵芝小姐什么时候回来?老夫人这么多年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灵芝小姐了。现在又病了,肯定最想见灵芝小姐。”
对于这个问题,我还真回答不上来。
秦管家在昨天早上说联系不上陆灵芝,过去整整二十四小时了,也不知道现在联系上没,也不知道陆斯年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消息。
“或许已经在来的飞机上了,见到秦管家了,我会再问问。”我猜测道,反问说,“李婶,十多年了,陆灵芝她真的一次都没回来过吗?”
“没有,别说过年过节了,就连老夫人六十大寿也没回来。每次都是老夫人坐十几二十个小时飞机过去的。也不知道灵芝小姐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那你知道她当年为什么会出国吗?”我猜测这件事情一定跟陆斯年有关,但是关于具体的细节,却无从得知。
“不怎么清楚……一开始,我还以为灵芝小姐只是出国度假,马上就会回来的,过了两三年后才意识到情况这么严重。”李婶皱着眉,想着以前的事情,“具体什么原因,好像没有人知道。不过在灵芝小姐出国前几天,我曾经看到过她在跟先生吵架,两个人说话都好大声,还砸了东西。”
吵架?
我记得陆灵芝拍摄的那些照片,年少时候的陆斯年比现在更乖戾,像是一只沉默的野兽。那样的他,也会像普通的青春期男孩一样大声吵架吗?
慢慢地,我把眼神转向了另一边。
陆斯年依旧站在原先的位置上,还在通话中,时不时有说话声在传过来,不仅仅如此,他的左手手指之间多了一根正在燃烧的香烟,猩红的烟头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
他并没有把香烟放到嘴巴,只是任由它燃烧着,袅袅白烟萦绕,陆斯年汲取着飘散在空气中的尼古丁。
我不仅注意到香烟,也注意到陆斯年紧皱的眉心,好像是遇见了解决不了的难题。
难道是跟托马斯集团的合作案进行的不顺利?
李婶没注意到我的走神,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跟我说着话,最后拿了两个保温盒放到我面前,说道,“太太,这两个煲汤是老夫人最喜欢吃的,我还在里面放了补气的中药,你送去给老夫人的时候,一定要劝她多少喝一点。”
“李婶,辛苦你了。”
“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这也是先生的意思。”李婶说,昨天我通电话告诉她陆老夫人的病情后,陆斯年也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吩咐了她这些事情。
竟然是陆斯年吩咐的,我既觉得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因为徐梧州和他亲生奶奶的事情,他哪怕是恨着陆老夫人的,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我又重新上楼,换了一身出门的衣服下来。
陆斯年结束了通话,正跟周齐一起处理着文件,并一心二用的跟我说道,“你等十分钟。十分钟后,我陪你一起去医院。”
“不用这么麻烦,如果你忙,我可以自己去。”我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李婶也可以陪我一起去。”
陆斯年正在文件上签字,手里的笔突然一顿,抬眸看了我一眼,掷地有声道,“我陪你一起去。”
经过昨夜陆斯年的坦白之后,对于他似乎是“监视”我的命令,我其实已经没那么生气了。不过陆斯年似乎没察觉道,还以为我是在跟他赌气,看我的那一眼既紧张又小心翼翼。
这样的情绪出现在陆斯年身上,无疑是让我欣喜的,这打破了我和陆斯年相处之间的固有模式,或许会是一种突破。
在那十分钟里,我想着李婶刚才说的话,说不定还真被李婶说中了,天下没有不吵架的情侣和夫妻,有时候吵架也是一种增进感情的方式。
如果……陆灵芝不要那么快回来就好了……
这么想固然是对不起陆老夫人的,可是如此自私的想法还是忍不住一闪而过。
十分钟后,我同陆斯年和周齐一起出门,周齐不在顶替司机的位置,开了自己的车来,在驶出小区之后的第一个路口,他转向了不同的方向。
“周助理不跟我们去医院吗?”我看着周齐消失的车尾灯,问陆斯年。
陆斯年沉声回答,“公司还有事情需要周齐处理,他必须回去。”
“是合作案进行的不顺利吗?”我想到陆斯年刚才接电话的样子,有些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