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君用的问题,朱桢脸上露出庆幸的神色,说道:“这即是孤的谋划,也有运气的缘故。”
“爱卿可还记得,商王所说的当地的蛮夷从未见过马匹这样的动物,每次他派出骑兵都吓得当地的野人害怕不已、甚至有人被吓死之事?”朱桢说道。
“臣确实记得有此事。但从金川到此墨西哥谷地数千里之遥,人也完全不同。何况这次前来同我藩交战的阿兹特克人与托尔特克人都已经有了文明,不再是野人,即使从未见过也应当知道马是一种动物,不会特别害怕才对。”赵君用道。
“爱卿说的也有道理。”朱桢点点头:“但孤注意到,这边的阿兹特克人与托尔特克人都崇信神灵,而且不是浅信,是特别虔诚的信奉神灵。虔诚信奉神灵之人面对从未见过的东西容易归于神灵,更加容易害怕,所以孤定下这个策略。”
“当然,即使如此,孤也没有十成的把握,为了防止他们提前有所预备也不敢在攻打附近的部族时试验一番——不论有无骑兵,击破部族都很容易,但想要全部俘虏一个不漏可不容易,万一有人逃脱,逃到南边告诉了特帕尼克斯国的人,让他们提前有所防备,这一策略必定不会灵验。”
“所以孤说,这即是孤的谋划,也有运气的缘故。”
“孤对此策略不起作用也有预备。孤在阵前,亲眼看到他们的阵势不整,而我军结成了整齐的大阵,即使面对三倍之敌也不怕。而且孤将从中原带来的火药都装进了手雷里,分给将士们,若是他们不怕马匹仍然冲锋,就向他们扔手雷。之前有过先例,西南从未见过火器的蛮夷初次见到火器,又被火器所伤后吓得四散奔逃。汉洲大陆的蛮夷再怎么,也不至比大明周围的蛮夷更加能忍受初见火器之威,一定会溃散。”
其实在朱桢离开京城前往汉洲大陆之前,允熥曾经单独召见他和方鸣谦,提起过如何对付当地的野人和蛮夷。允熥装作从海外的书上看来的一般,告诉他们:面对汉洲大陆上文明非常落后的蛮夷和野人,大明军队足以击败数倍的敌人。而且不是远程打击(射箭)用处最大,最后击溃他们的一定是近身搏斗。
允熥的这番话是根据无数在历史上发生过的事例总结的。比如历史上第二次鸦片战争的八里桥之战,满清军队与欧洲国家的军队已经有了代差,但满清旗兵顶着英法联军的火炮和排枪攻击成功冲到阵前,与英法联军展开了激烈的搏斗。这是满清后期旗兵少有的英勇表现。单从这一点来看,不比他们刚刚入关时的祖先差,此战参战的旗兵完全可以自豪。
可是,即使获得了近身搏斗机会,在有代差的情况下,落后国家的军队仍然打不过先进国家的军队。在激烈的搏斗中到底有多少旗兵被干掉已经无法统计了,很难与之前被大炮、排枪打死的区分开;但英法联军的伤亡很容易统计,法军战死2人,英军战死3人,其中还包括2个印度人。而且满清旗兵的人数远远多于英法联军。
至于更加悬殊的战例,那就是历史上西班牙人征服汉洲大陆的种种战例了。西班牙人不论面对南边的印加人还是北面的玛雅人都是数百击破敌军数万,成功将他们降服。
不过朱桢本人对于允熥说的战例只是半信半疑,毕竟今日这一战双方的人数差距太大了,足有十倍之差,还在冲锋的人仍然远超他麾下的士兵,他不敢赌,正好又猜测当地的阿兹特克人与托尔特克人会害怕马,做出了这样的指挥。
“这并非是运气,”赵君用忽然说道:“殿下,此乃上天与道教诸位神仙保佑殿下,所以殿下所做之无把握的决定都是正确的,绝对不会错误。”
听到这话,朱桢一愣,随即笑道:“爱卿所言不错。”
“殿下,”赵君用又说道:“臣以为,我藩应当效仿商王殿下,暂且不要向当地的蛮夷和野人教授儒学,而是教授他们道教。,利用道教教化他们。”
“此地的蛮夷非常落后,让他们学儒学必定事倍功半,不如传授道教。此次随同殿下前来墨西哥谷地的道士人也不少,足以向蛮夷与野人传道。”
“这孤也知晓,教化蛮夷儒学不如宗教好用,早在中原的时候孤就已经知晓了。孤也早就吩咐随同而来的道士向被抓回来的部族中地位较高的人传道。”朱桢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这孤已经吩咐做了,你还说什么?
“殿下,请恕臣无礼。”赵君用放下筷子,又擦擦嘴,十分郑重的说道:“臣以为,现在做的不够。”
“殿下,汉洲大陆,尤其是墨西哥谷地附近的蛮夷和野人,与北边金川附近的野人还不同。金川附近的野人虽然更加落后,但他们所信奉的只是十分原始的信仰,与中原有些地方迷信很多的人没有太大区别,也没有形成文化,所以容易教化。”
“可墨西哥谷地附近的托尔特克人与阿兹特克人,略微文明些,但对信仰更加虔诚,与汉人区别反而更大,反而不易教化。”
“若此地距离中原很近也就罢了,不断从中原迁徙汉人过来代替他们即可;但汉洲大陆距离中原太远了,每年能迁来的汉人很少,何况还要与其它的藩王分润人口,想要汉人填满这里至少要百年。”
“而且眼下周边的托尔特克人与阿兹特克人部族不过是摄于我藩实力强大,而非心服口服愿意接受教化,我藩人少也没法教化这么多蛮夷、野人。若是他们偷学去了咱们的先进技术与军事制度,来攻我藩,凭借数十倍的人口我藩必败!”
“所以,殿下,臣以为,现在做的还不够。应当采用更多法子来教化当地蛮夷、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