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弼,郭钥,经过推选,你们二人被选为学生会总干事与副干事。”在五城学堂的公房内,陈继对面前的两个少年说道。
徐景弼与郭钥对视一眼,脸上都闪耀着高兴的神采。这次学生会干事推选是匿名推选,何况众位学生的出身都差不多,他们能够当选十分不容易。
“多谢司务长大人。”他们二人同时说道。
“并非是我命你们为学生会干事,无需感谢。”陈继道:“而且我现下是五城学堂司务长,并非官身,你们称呼我大人违制。”
“是,先生。”他们虽然换了个称呼,但仍然十分恭敬的说道。虽然陈继已经不是官员,可谁不知道他十分受陛下的信任?将来必定是能当四辅官或尚书的,他们将来的前程也几乎握在他手里,自然不敢不恭。
“先生,听闻陛下任命的副校长今日会来赴任?”徐景弼又听了几句吩咐,忽然问道。
“确实如此。昨日陛下派人传来口谕,今日午时之前副校长赴任。”陈继回答。
“先生可知晓到底是何人担任副校长?”
“不知。”陈继看了徐景弼一眼:“你也不必在学校内打听,无人知晓陛下到底任命了何人。不过午时就要到了,这人即将到来,到时候就知晓了。”
“是,先生。”
陈继又吩咐他们几句,嘱咐他们担任学生会干事需要注意之事,就要让他们下去。
可就在此时,一名身穿司务服饰的人气喘吁吁的推门进来,喘了口气说道:“司务长,陛下任命的副校长的车驾即将到来,请司务长去迎接。”
‘坐车前来,莫非是哪一位年高德劭的大儒?’陈继在心中暗道。允熥已经全面禁止官员坐轿子,养不起马的穷文官只能步行上朝上班,年纪大腿脚不灵便的基本都告病回家了,只有极少数与陛下观念相合的被当做牌坊留在朝中,赐给马车每日坐马车出行。陈继怀疑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但他转念又一想,觉得不会。陛下最重平衡,既然已经任命他为司务长,就不会再任命一个文人为副校长。
‘莫非是景川侯曹震?’他又猜测道。一般的武将可不敢坐着马车来赴任,传到陛下的耳朵里不是好事,只有身体不好又身份贵重的曹震有可能。
陈继一边想着,一边穿上外衣行门外走去。此时是二月中旬,天气虽然逐渐回暖可还没暖和起来,他出门还得穿大衣。
忽然一眼瞥见徐景弼与郭钥,略一思索说道:“你们也跟着我一起去迎接副校长。毕竟你们二人是学生会干事。”
“郑司务,”他又对那名前来通知他的司务吩咐:“将学堂所有的司务与三个班的班长都叫来在门口迎接。”
“是,司务长。”郑司务答应一声,转身退下。陈继带着徐景弼与郭钥二人前往学堂大门处。
等他们赶到学堂大门的时候,五个司务和三个班长都已经到了,互相行礼后站在门口等候。又过了一会儿,他们才见到车驾姗姗来迟,向大门驶来。
“这人架子可够大的。”等候的一个班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他自觉是郡王,对教导他们的先生尊敬是一方面,可天底下没多少人有资格让他等。并且他和陈继一样认为副校长定然不会是文人。既然不是文人,那必定是个武将。而且他知道允熥前几日才托曹行嘱咐曹震在家好好休养,所以也不会是曹震。既然如此,一个健健康康的武将竟然坐车前来,让他十分鄙视。
其它几人也都差不多,虽然脸上未现,可心里都十分不耐。尤其这人在马车到了学堂大门口处竟然还不下车,反而要将马车驶进学堂里面来,让他们更加不满。
“副校长,按照陛下定下的章程,任何人入五城学堂大门都必须下马、下车。马车可驶入学堂内,但您必须走进来。”陈继也不太高兴,靠近马车朗声说道。
“既然是陛下定下的章程,吾自然要遵守。灵儿,扶吾下车。”从马车内传来这么一句话。
可陈继听到这话,顿时就呆住了,抬起头看向马车的门帘处,眼睛里都是惊讶的神色。司务与几名学生正有些奇怪,就见到一个大约十三四岁、身着宫装的小姑娘从马车上下来,又扶下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这中年妇人衣衫并不如何奢华,但却能让人感到一股气势,一股久居上位之人的气势。
在场众人都傻了!任谁也没有想到,会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个女人!
“陈司务长,吾已经走进来,马车应当能够驶入学堂内,安置在养马之处了吧?”这个中年妇人被这么多男人盯着,丝毫没有局促之色,面容平静的走进学堂,又对陈继说道。
“侄儿见过二姑!”听到她这句话,那个担任班长的郡王反应过来,马上行礼说道。
“臣徐景弼/郭钥,见过宁国大长公主殿下!”徐景弼与郭钥也忙跪下说道。其它诸人也如梦初醒,赶忙跪下行礼。
是的,这个被允熥派来担任五城学堂副校长的人,就是宁国大长公主。此时她见到这么多人跪下行礼,忙吩咐他们起来;待众人都站起来后,又说道:“此地既然是学校,吾又是副校长,就只论先生与学生之分,无尊卑之分。今日第一次见面,就罢了,以后在学堂内万不可下跪行礼。”
“是,宁国大长公主殿下。”众人忙道。
“在学堂内,称呼吾为副校长即可,不必叫吾的封号。”宁国公主笑道。
“是,副校长。”众人又齐声答应。
“吾观之,此时还在上课?”她又道。
“启禀副校长,上午的课要到午时三刻才上完,此时是午时二刻,自然还在上课。”陈继勉强收束住惊讶之情,解释道。
“既然如此,有爝,还有这几个学生,你们回去上课吧;陈司务长,你带吾去吾的公房,吾也有些事情要吩咐你。”宁国公主说道。
朱有爝等人答应一声,转身向教学楼走去。不过即使他们回到教室内也什么都听不进去的,甚至在离着宁国公主等人稍微远了些就互相议论起来:“陛下怎会派宁国公主殿下来担任五城学堂的副校长?”
“你问我我哪知晓?祥符王,你可知晓?”
“我只是一个郡王,这几日也没见到过陛下,哪里就能知晓这件事情?”
“昨日周王世子殿下不是还曾来看你?没说起这事?”
“我大哥怎么会知道?他才不关心这些,他只关心……”
……
他们议论地正欢的时候,宁国公主已经在陈继的带领下来到自己的公房。她上下打量几眼,又走到窗边看了看,说道:“还好。待吾再布置一番就与府里的书房差不多了。”
侍女灵儿走进来使劲擦擦椅子,宁国公主坐到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对陈继和五名司务说道:“不论你们对吾来担任五城学堂副校长有多惊讶,既然陛下任命了吾,那吾就是副校长。你们若是不愿在吾之下为司务,可辞去职务,或向陛下进谏,让陛下罢免了吾。”
“臣谨遵陛下旨意。”五个司务都说道。他们当然不愿意自己的领导是个女人,即使这个女人是公主;但他们都没有资格向皇帝陛下进谏,何况即使有资格进谏,而且成功了,也会恶了宁国公主殿下,得不偿失。他们的司务之职可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不愿放弃。
只有陈继只是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宁国公主又吩咐几句,对他们说道:“其余的事情,等过几日再说,现下你们退下吧。”
待司务都退下后,宁国公主抬起头看向陈继,说道:“陈司务长请坐。”陈继顿了顿,坐在墙壁旁边的椅子上,没有坐在宁国公主对面。
“吾知晓,你对吾来当五城学堂副校长有些不满。但在陛下罢免吾之前,吾就是五城学堂的副校长,你要依照对待副校长的礼仪对待吾。也要听从吾的命令。”宁国公主说道。
“在下知晓。在下定会向陛下进谏此事,但在陛下罢去殿下副校长之位前,在下会听从殿下之令。只是在下想知道,为何陛下会命殿下来担任副校长?”陈继说道。
“为何?”听到陈继的问话,宁国公主眼前浮现出当时的情形。
……
……
“允熥,为何要让我去担任五城学堂副校长?”听到允熥的话后,宁国公主十分惊讶的说道。不仅是她,一起用饭的熙瑶、熙怡、敏儿和朱有炖夫妇也都满脸不解的看向允熥。
“爹爹,二姑奶奶还是女子学堂的校长呢,怎么忽然让二姑奶奶去管另外一个学校?”敏儿还说道。
“敏儿放心,你二姑奶奶以后仍是女子学堂的校长,不会有所变化。”允熥先安慰了敏儿一句,随后转过头来对宁国公主说道:“侄儿安排二姑去当五城学堂的副校长,自然有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