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校知道中国人在东面的攻势是动真格的,但是阿萨姆的战斗应该不是中国人战争能力的全部,也许哪一天,中国人一下子从克什米尔冲下去,把新德里占领了?就像印度人居高临下攻占伊斯兰堡那样。
“黑蜘蛛队长,还能听见吗,燃油怎么样?”
“毒蛇,一两分钟后就会耗尽,必须就近想办法。”
“无论你怎么决定,都会有人掩护你的。必要时可以考虑跳伞。”
“明白。”
飞向任何一座机场都已经不可能了,不过在战机的任务计算机内,倒是储备着任务区内可以用以紧急迫降的一些资料。上校在导航显示器上找到了最近的“紧急迫降区域”——法塔赫金以东的一段未完工的6车道公路。
战争终止了公路的建设,如果能够找到一段平整,无障碍的,似乎可以降落,他希望自己的好运气能够再持续一段时间。
雷电是一种在降落时不算很优秀的飞机,奎达的“狮心”训练中队,有太多没有经历过中级教练机磨练的新手,他们往往可以凭着一腔勇气,第一次升空作战,就捕捉到战机,但是也有不少人随后折在了降落这道坎上;飞机进场速度过快,对侧风的掌握非常的困难。另外飞机需要较长的跑道,而公路降落并不在战机的手册范围内。
没人知道下面这段公路最近的情况如何,预警机只是含糊地知道建设时有过迫降战机的考虑,但是看不清路面有没有清空,或者上面停满了车辆?
指挥机无法给予多余的支持,只能联络附近的武装部队做好准备;伊斯拉姆少将提醒萨米,必要时可以找一个空旷地区跳伞,但是老头子决心还是冒一下险,巴基斯坦空军可以用来打仗的武器实在是不多了。
没有油料高空飞过一次,评估迫降的可行性了,上校只是远远看到了废弃的公路还算宽敞,有几个慢吞吞的人影走动,但是没有车辆。
他放下起落架和襟翼,直接降落下去。速度控制在了尽量小的范围内,没有人告诉他附近的横风怎么样,只是看到北侧有一片森林离着山比较远,似乎不会有什么古怪的近地面气流干扰降落。他对准狭窄的公路中心,没头没脑地就下去了,起落架撞到地面后,才看清公路上玩板球的小孩儿正在四面逃散,路面上还有堆放着当做球门的什么东西,也许是木箱子?
燃油断绝导致的发动机已经在10秒钟前停车了,上校无法拉起再飞一遍。他硬着头皮开始冒险滑行,减速伞打开后飞机速度开始缓慢减了下来。期间他躲避障碍物差点冲出了公路,可谓险象环生,曲折的变线中,一侧的机翼几乎擦到地面。
最终,在滑行了非常长的一段距离后,飞机停稳在了公路的尽头的转弯处,上校意识到自己在空中的观察是多么的草率,如果他冲出公路50米,就会撞上一个伪装的很好的坦克连。那些围拢过来的坦克手,大概也对这架冒失的飞机捏着一把汗?他在空中几乎没有看到对空隐藏极好的坦克。
上校分离推开座舱罩,并脱下头盔,听着减速伞在强风中呼呼作响。
三三两两的步兵们围拢过来,很快有人找来一把木梯子——油漆匠用的那种,让老头下飞机。他微笑着打量着士兵们,人群中有一张熟悉的脸一闪而过,不过他没记起来在哪儿见过?也没太在意。
瘦小的坦克连长倒是记起了上校,因为他上次看到这个老家伙,也是因为一次非正常落地,难免记忆深刻。
那一次是在瓜达尔以北的山区,亚希尼正在执行攻击尾随印度坦克的任务。就是这个老头子在头顶爆炸,然后跳伞安然飘落到了坦克部队头上;这次他奉命率部隐蔽向伊斯兰堡北翼进军,每天从头上光临的印度侦察机都没能发现,竟然又被这个人撞破了。
亚希尼中尉(临时)不由得想,空军真的有那么多飞机给他一个人折腾?
上校转危为安后有些意外,因为没有听到欢呼声,也没有人问他干掉了多少印度飞机,倒是发现周围投来的,都是不友善的目光。显然他的这次降落,可能会引来印度人的空中眼线。树荫下那些插满草的坦克,应该不会只是躲避太阳直射才停在那里的,应该是在执行什么秘密行动。
随后那些坦克引起了上校的注意,他在空中很难识别地面武器的细节,不过他看得出这些坦克比T90大些,从磨损情况看,是没参加过战斗的新货。
“你们得立即帮我把飞机拖走,印度人的报复攻击或许马上会来的,这里距离前线太近了。”老头子拉过身旁一个下士说道。
“我们得先移动自己,你要是把印度空军引来了,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果然,有一名叫军官开始发号施令,士兵们聚拢后,上了各自坦克并开动起来,把上校和他的飞机留在了路边上。坦克掉头后,进而向北移动,上校主意到,有一名中尉和他的车倒是一直留在了原地。
“上校,刚刚收到上级命令,我们得先将你带走,我特意从连部抽调一辆车送你去指挥部。飞机只能留在这里,或许他们会让直升机带来燃料和飞行员,如果它能自己启动的话,不过今天走不了了。”
说话间,2架战斗机飞速从头上呼啸而过,亚希尼的司机吓坏了,准备趴下,被上校一把拉住。
“别怕小子,是中国人的飞机。”
果然两架歼10在空中晃动了一下翅膀,向北飞走了,没有第二次飞回来。
“中尉,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你一定在16中队的机场附近当过差?”
“不,在莫克兰海岸山脉。当时你跳伞掉落在战场中央,屁股上还挂了彩。”
“莫克兰山脉跳伞?”上校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对,我想想来了,是该死的S300。”他能够想起来的只是一片漆黑;那一次他在空中突然失去了视力,然后让远处的导弹找到了机会。
“您到底被击落过几次?”亚希尼脱口而出,从上校第一时间的茫然看,似乎是经常损失飞机并跳伞的主。
“被击落过几次,跳伞的次数更多,不过在公路上降落时第一次。”他兴奋地说道,现在我可以重写手册上的空白部分了。
“恕我冒昧,最近一个月,我已经很少看到我们空军的飞机了。”
“嗯,形势不容乐观,这是本中队最后一架可以作战的飞机,整个后方都缺乏飞行员,那些菜鸟自己撞毁的飞机就不少。”
亚希尼拖着上校上了连部的吉普车,一路跟着坦克部队向前。两个人谈了谈南方溃败后,各自的去向。
上校语气轻松地说,叛军差不多封锁了机场,但是他驾驶着一架教练机飞跃了反政府游击队的封锁,直接到了奎达。而亚希尼的情况比较曲折,步兵溃散后,他的坦克部队在山区被游击队趁夜偷袭,损失惨重,然后又与尾随而来的斯潘加坦克部队几度交战,他得到了命令是死死拖住敌人,掩护其余地面部队撤退过边界;他知道这个命令的分量,对于政府军来说,落到分离主义游击队手里,是一件绝顶可怕的事情;至于后来的事情,中尉不愿意多说了,总之他活了下来,并且得到了提升。
赶到新的隐蔽地点时,上级的直升机已经到了第一装甲集群(第1和第6装甲师合并的新单位,用于反攻北方)的指挥部。
坦克连长吩咐司机带着将上校去了前敌机场,自己则赶往团部催要弹药,这些新坦克是专门配属给老兵,作为拳头部队的,但是并没有一同配发穿甲能力更好的新弹药,他必须去问个明白。
萨米击落的预警机,成为了印度空军这一天损失的唯一单位,另一架被击中的苏30竟然奇迹般地单发降落成功了。不过因为后勤一团糟,这架飞机最终还是难逃被拆解开,为其他飞机提供零件的命运。
西线的战事最近一段时间一直不温不火,表面上双方似乎都打的疲惫了,印度人或许愿意战线就这么一直平静下去,他们好腾出手来解决东面的难题。但是这平静的背后,隐藏着一轮新的不稳定。
南面的反政府军,正急着自相残杀和建国运动,奇怪的是,先前打得火热的美国突然放慢了支持的脚步。而斯潘加的装甲部队得到了有限的补充后,发起了几次微不足道的攻势,将曲折的战线向前推了20公里。巴基斯坦陆军暂时不敢挑战斯潘加的部队,于是转向北方。
战争进行了大半年之后,陆军终于完成了第一次反攻的实力积累。三军参谋部一直热忱地期盼着中国军队对斯利那加先展开攻势,但是中国方面似乎更期待巴基斯坦先在伊斯兰堡进行反击,用以评估印度最大的一个战略集团的战斗力。
几千公里外的阿萨姆战场,则是另一种情形,最终的结局马上就要见分晓了。林淮生正在筹划最后的作战。在他的北方,十几倍与他的敌军汇合在一起的态势已经形成,有意思的是,这竟然是双方指挥部同时期待的结果。
徐景哲截获的一份印度陆军参谋部提交给最高当局的报告中指出,将十多万部队汇合一处,是近期最大的战略上的胜利。由此,可以认为阿萨姆战区的颓势已经得到了控制。今后几个月,敌人的最大控制域将停留在提斯普尔以西,古瓦哈提以东,沿不丹边境向南延伸到布拉普马特拉河边的一条战线上,随后战争将转入相持,而敌人锋芒也将止步于向南攻击梅加拉亚邦的山区的路线上。敌人通过一系列速决战,分割包围印度陆军的图谋已经破产,其后勤补给的虚弱,不可避免地会越来越显露出来;力量的天平会在今后的某个时刻倒向印度。正是犹豫印度山地部队不屈不挠的作战意志,以及严格的训练,导致了大部分部队,得以井然有序,且建制完整的撤到后方,这是中国军队始料未及的。
印度人的报告某种程度上接近事实。但是他们并不知道,中国指挥部也乐见与敌人在平坦的地带包成一团,因为在山区,印度的山地师很难被合围。如今敌人正在平原地区汇合了起来,并且有些壮胆。几股残兵的背后有一条残破的补给线,通向乌德里古尔,这条铁路维持着每天大约150吨物资的运输,印度的工程兵的优良表现,最终确保了这一段70公里长的铁路始终能在空袭后快速得以修复。
尽管林淮生在阿萨姆腹地上演了天翻地覆的一幕大戏,但是边境附近的印度还是撤退的飞快,他们执行了很多年前,根据战争的教训而制定的后退预案,有步骤地破坏了山区道路以及河流上的桥梁,使得追兵无法重拾山区穿插的旧战术,不过印度将要面临的新问题,是旧的经验无法给出答案的。
徐景哲通过特殊渠道了解到,尽管释放了假象,但是印度上层还是说服卡汗总理放弃了复夺提斯普尔的不切实际的设想,他们下一步将要慢慢向西撤退,这是中国军队一次性解决问题的机会。
印度人对十多万人抱团后撤很有信心,似乎对歼灭战能大到何种规模没有概念;实际上总参早就注意到,印度战役理论师承英国,其国防大学的合同战役学课程很不充分,没有集团军群作战的战役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