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混江龙要赔偿那一百船货物,吕鹏就摇摇头,直截了当的道:“那一百船货,追不回来追回来都无所谓,我不过是用这个做个借口,做个范例而已,所以,只要甘宁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我便会穷追到底,直到将他彻底正法为止,用这种办法来彰显我的责任,我的决心。”然后站起来,神态坚定的道:“因为这一百条船的货,经过了我的手段坚持,从此之后我想在这大汉疆域,再也没有人敢骚扰我治下商贾,我的商贾将走遍天下,再无安全可虑。”
混江龙长叹一声:“将军所作所为所谋,真的是长久,别处我不敢说,从此以后,在这长江流域,将军的旗号便是金字招牌,再无人敢招惹冒犯。”
这些话谈完了,吕鹏突然将话题转变了:“老英雄,你认为我和甘宁的两场战斗,我的舰队在战斗中还有什么缺点?”
被提到了这件事情,混江龙也就放开了,但是嗤笑一声:“将军指挥的两场水战,若问老朽有什么缺点,老朽只能如实的告诉您,您指挥的水战没有缺点。”
吕鹏就谦虚的摇摇头:“老将军不要夸我,我是一个旱鸭子,马上功夫还行,陆战指挥还算凑合,不瞒你说,我连坐船都是第一次,根本就是误打误撞,其中错误一定很多,还请老英雄不吝赐教。”
混江龙不由得仰天哈哈一阵大笑,收住笑声之后:“将军以为老朽是在夸你吗?你错了,你的这两场水战我都参加了,我说你这两场的指挥没有缺点,是因为到处都是缺点,就没有优点,没有优点可比,那还哪来的缺点?”
吕鹏就一个踉跄,差点噎死自己,给自己那种刚才的得意洋洋感到有些无地自容。
于是干咳两声,坐在混江龙的身边,虚心的请教。
于是,一个是真心的请教,一个是放开了心思无所不谈,就在这战火余烟未尽的战场上,原本是打生打死的两个人,就好像是一对师徒一样不断的探讨着,畅谈着,辩论着,提问着,回答着。
饭菜端上来了,两个人也没心情吃,蜡烛点上了,两个人也没感觉到黑暗或者是明亮,直到西山岛上传来一阵阵的鸡啼,李东将窗户打开的时候,一缕清晨的微风,带着太湖上袅袅的水汽飘进来,一缕黎明的微光,掩盖住了那微弱的烛火,两个人才猛然醒悟,就这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已经谈了整整一夜。
这时候两个人还是有些意犹未尽,但也暂时只能如此,于是吕鹏站起来,狠狠的撑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郑重的看向已经忘了自己是囚徒的混江龙:“我,幽州牧,大汉镇北将军,现在征辟老英雄为幽州水师万夫长,官阶军衔为大汉校尉。”
就这突兀的一句话,当时让混江龙愣在了当地,彻底的惊呆了,好久好久以后,看着不像是开玩笑的吕鹏,混江龙就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将军的意思是征辟我做您手下的将官?”
吕鹏再次郑重的点头:“我有这个权利,可以征辟我认为的英雄做我的属下。”然后真诚的邀请:“还请老英雄不要推脱,和我一起征战天下。”
“为什么要征辟我?”
“为这大汉太平,为这天下百姓不至于再铤而走险,为了你们这些人不再让祖宗蒙羞,这个理由可以了吗?”
混江龙收敛了心神,想了一下之后道:“如果将军不能饶恕我身后的那些苦难的兄弟,我一人富贵,让我有愧于心。”
吕鹏就哈的一声:“有将当然需要兵,而我手下那些将士都是旱鸭子,就不瞒老英雄说,正向老英雄说的,我利用科技的先进,完全凭着蛮力侥幸的打了这两场胜仗,但是为什么我停在您的寨外不再进攻?”
“为什么?”过江龙也很疑惑这件事情,在当时的那个状况下,只要吕鹏的战舰进入内湖,自己很难有机会负荆请罪,可是在当时,吕鹏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停在了外湖不入,到现在想起来也感觉到非常匪夷所思。
吕鹏就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回答:“因为我们这帮旱鸭子,晕船,在船上拄着刀枪,还能站住,一旦没有这些刀枪支持,我们早就瘫倒一地了。”
“那也就是说,如果当时我拼命和你搞一场接舷战,将军必败无疑。”
“真的是那样,现在我应该是向老英雄恳求饶命了。”说完这话,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得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将军是准备接受我的那些兄弟?”
“我只能挑选25以下,18以上的精壮汉子。”
“那个各寨子的头领怎么安排?”
“您可以任意任命他们做你的各级军官,当然,我会给他们配上我的副手,也可以说是监督他,也可以说是向他们学习,咱们都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此之下,有能力者来者不拒,乱鱼充数者,乱棍打出。”
混江龙猛的将大腿一拍,霍然站起,单膝给吕鹏下跪:“莫将孙淼,拜见主公。”
招降孙淼,这绝对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那些水贼没想到自己绝处逢生,而且还获得了这次巨大的重生机会,于是纷纷纳头便拜,然后通知自己各处的匪巢老营,将原先自己的水寨一把火烧掉,带着所有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财物,全部开进太湖西山岛。
按照吕鹏的规定,他们原先的财物不予收缴,依旧归个人所有,在这些汇集来的水匪里,挑选了精壮有能力者合计3000人,其他老弱病残,暂时安置在太湖西山岛上打鱼耕作,然后吕鹏行文孙权,将这里的事情说明,为这些已经是自己将士的属下家眷,落了大汉的户籍,并且向孙权承诺,如果江东能够接纳这些百姓,吕鹏将按照每个人1万钱的标准,给孙权一笔补助,如果孙权不接受这些百姓,吕鹏将在一年之内,将这些百姓运回北方安置。
孙权对于吕鹏的这两场胜利,真的是惊掉了下巴,但也通过那个校尉的禀报,摸清了吕鹏的实力,为以后做个心中有数。
同时从真心里感谢吕鹏,经过这一战,在长江中下游五湖之地,困扰自己的水匪问题竟然一次解决,天下谓之太平,官吏士绅商贾为之拍手相庆,百姓纷纷奔走相告,从此之后,大家可以到任何地方去安心捕鱼经商,江南这一地区,出现了从来没有过的太平。
对于吕鹏要求安置家属给予补贴的事情,孙权在感叹吕鹏的财力还有他的慷慨之外,却拒绝了这一笔飞来的横财,同意吕鹏在一年之内,将这些家眷全部运往北方。
他的初衷考虑是,吕鹏有了一只有经验水手组成的水军,而且这些水军可以说是百战余生的精锐,再加上吕鹏那可怕的武器装备,绝对可以横行五湖四海。而一旦这些水兵的家属在自己的地区之内,他们就随时有借口回来,到时候就是一个不确定的危险因素。
还有一点,这一次吕鹏对甘宁的手段,不但让天下的人看到了吕鹏处事的原则,也让孙权感觉到麻烦。那些水兵的家属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上,万一和当地起了什么冲突,就以吕鹏这个楞头青的行事作风,到时候两家因为这点事情而撕破脸,就违背了当初两家会盟的初衷。
脸这个东西早晚是要撕破的,但要看时机,现在双方都默契的认为,两家应该好好的度个蜜月,然后再随着天下形势,看看什么时候闹离婚。
既然得到了孙权的同意,吕鹏就在孙权的地盘上,紧锣密鼓的组建了自己的水师。
幽州舰队的舰长,别的地方都叫都督,吕鹏按照自己的军制,依旧叫万夫长,孙淼任舰队万夫长,军衔校尉。
新收降的水贼,按照吕鹏的军制,以战舰大小编制成军,每一个正职全部由孙淼挑拣熟悉水战的原先水匪头目按照能力担当,而吕鹏在自己的五百侍卫里,立刻紧急提拔了一批忠诚可靠的担当副手。
当时吕鹏开诚布公的向这些水头目宣布,这些副手,一是学习水战,二就是监督诸位的忠诚。
也正是这种开诚布公的磊落,让这些被监视的人反倒没有了心理负担和隔膜,一个个倒是干劲冲天。
甘宁扣下的那一百船铁料也找到了,交还给了理厂主,雇请了西山岛上已经成为百姓的水匪作为水手,将这一百船的铁料,运到了建邺向孙权交割。
当时孙淼出于真诚的歉意,召集各自的手下,按照大小不等的股份,给了这个李家族长一笔不菲的补偿,双方也是皆大欢喜。
而因为意外得到了孙淼这个坐地户的加入,他们这些水贼,原先在岸上各个城市里为销赃设立的各个买卖商铺,直接奉献给了吕鹏,吕鹏立刻让李东接手,将他们变为锦衣卫。当然,他们现在的职责不是监督吕鹏的官员百姓,而是刺探江南局势,收集江南情报,同时也为未来即将大举南下的海量幽州商贾提供服务。
如此,江南锦衣卫局面迅速打开,这却是吕鹏的意外收获。
于是,整编之后的吕鹏水师,就在这太湖里一面紧急的展开磨合训练,一面等待出使刘表处的刘处回来。
五天之后,刘处风尘仆仆的回来了,给吕鹏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刘表在知道甘宁不经允许,擅自离开,到长江上招集那些匪徒们打劫吕鹏的时候,当时气的是暴跳如雷。这全天下人都知道,吕鹏是来支援刘备的,而刘备是给自己这个荆州牧看门的,吕鹏支援刘备,就等于是支援自己。你甘宁打劫吕鹏,就等于打劫刘备,就等于打劫我刘表,这是以下犯上,叔能忍,婶绝对不忍。于是向吕鹏回了一封信,义正言辞的撇清了自己和甘宁的关系,并且决定,开除甘宁所有的官爵,并且直接发布海捕公文,只要甘宁敢回荆州,立刻捉拿法办,给吕鹏将军一个交代。
这是一个好消息,一个让吕鹏再无顾忌的消息。这时候,自己再如何处理甘宁,将事情做的再绝,再也不是官和官的矛盾,而是官和匪的正常关系,官军抓贼天经地义,虽然自己一个幽州的官,来江南抓贼,有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嫌疑,但这时候为达到目的,哪里还管那许多?
“痛打落水狗,正是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甘宁喘息。”吕鹏定下了自己的调子,坚决的贯彻自己的行动标准。
“可是甘宁走投无路,必定会缩回它巴蜀的老家,如此一来,我们可就难办了,从这里再往上去,巴蜀水道三峡险要,我们这支船队不适合航行在那里,而一旦甘宁进了巴蜀,我们便算孤军深入,所以我建议主公,对甘宁的追杀先缓一缓。”孙淼建议道。
吕鹏就笑了:“老将军,您对人心这东西还是不懂啊,正所谓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看过了这江南的花花世界,经历了官场的腐败侵蚀,你认为甘宁还会回到那巴蜀困顿之地吗?”
孙淼当时恍然:“老朽却是忘记了人之本性啊,巴蜀的繁华怎么能够和江南相比,一个游侠儿怎么能和一个将军相比?甘宁,即便走投无路,也绝对不会回他巴蜀老巢去了。”肯定了这一点之后,孙淼看着地图上的势力图,低声的喃喃:“当官会上瘾的,这次他被刘表踢出,绝对会另投他人,孙权这里他是不会来的,因为他知道我们两家的关系,他若是敢投奔孙权,绝对是自投罗网,他想投奔曹操,根本没有用武之地,现在他唯一能去投奔的一个人。”然后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江夏黄祖。”
这就是英雄所见略同。
吕鹏就贼笑的道:“可惜了黄祖,这样你就要吃了甘宁的瓜落儿了。”
“主公的意思,是我们去打黄祖?”
吕鹏就坚定的摇头:“不,是孙权要打黄祖,我们不过是顺手解决甘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