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听了胤禟的话眼睛一瞪:“胡说什么?怎么就是你成了别人的便宜儿子了?”本来胤禟的话叫康熙有些酸溜溜的。若不是徽之在自己跟前,想来胤禟也是不会来看自己一眼了。难道自己在胤禟的心里还赶不上徽之这个母妃?
胤禟倒是一想不怵康熙黑脸,他气哼哼的说:“这几天户部一个劲的哭穷,说什么国库里面的钱都给八哥用去了!竟然还有的混蛋说什么河南也不是很富庶的地方,还时常的天灾,朝廷在河南花的银子还少吗?发水淹了就淹了。若是湖广之地,国家赋税十有七八是从哪里来的。倒是可以拿出来银子好好地修整下河工,像是那些穷地方,就不用浪费公帑了!我生气,我费心费力的操办着关税上的事情,还有京城的市场经营,辛苦的攒出来点银子。皇阿玛一张嘴叫把这些前入了户部的账,结果等着八哥要的时候什么都不剩下了!他们还说风凉话!现在黄河的大堤也修好了,我也不干了。他们不是喜欢借钱吗,都借去好了。看国库里面空空如也,他们还能借来多少!”
康熙听了胤禟的话越发的心惊,胤禩曾经和自己提过,现在官员们都和国家伸手,和国库里面借钱。这样下去国家的财政肯定要出事,自己也想过要整顿下,可是要停止借款,官员们都要上书诉苦,哭穷。都是当年跟着自己出生日死的老臣了,康熙是在是狠不下心,拉不下脸来不借钱给官员们。祖宗上留下的制度,官员的俸禄就那么多,要升工资是可能的。可是那点银子要生活有点困难,世界上能够真正做到克己复礼的人少之又少,官员还要养家糊口,还要维持体面。他们的俸禄不够,就只能走偏门了。
一旦是口子开了,国家贪腐成风,更糟糕!今天胤禟把弊病挑出来,康熙才感到触目惊心。这些官儿们竟然是把国库的钱看成了自己的。胤禩黄河治水是关乎着国家根基的大事,竟然有人说出来河南不是国家赋税重地不用急着修河堤的话。他们的心太贪了,太狠了!
“小九!你甩手不干了,他们未必不能借到钱。还有那些混账话是谁说的?皇上是天下万民的皇上,救民于水火是皇上也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本分。说出来这样的混账话还能做官?连个乡下的老头都不如了。这样的人怎么就成了朝廷官员了!我看不是户部糊涂,是吏部的人都是瞎子!”徽之听着九阿哥的话也生气了,自己的儿子辛苦卖命,他们在京城舒舒服服的翘着脚说风凉话。徽之的话提醒了康熙,康熙脸色阴沉的可怕,盯着胤禟说:“什么吏部瞎了,朕看是他们的心黑了!这样的人能做官不是做了门路就是塞了银子。”
胤禟见着康熙已经慢慢地走上了自己设计好的路,接着加把火:“本来儿子担心皇阿玛龙体,想着那些闲话听听就忍过去了。我们何必和那些臭狗屎计较!可是我今天早上听说,说个话的人周鸿泰已经放了浙江粮道!这样的人不管他能力如何,从根子上就是个坏掉的。他不去刮地皮,就是要倒行逆施。这样的人去哪里哪里的百姓就跟着倒霉。我是个万事不管的,可是也不能看着那些狗们毁了皇阿玛辛苦挣出来的盛世。”
这个似乎胤祎忽然不满的哭起来,徽之忙着站起来对着康熙说:“皇上,小卅尿了,你们父子慢慢的说话,我去去就来。”胤禟接到徽之的眼神,心领神会。他站起来垂着手恭敬的说“额娘慢走。我明天还来看小弟弟!”
“你也别每天往宫里跑了,都是成家立业做了阿玛的人了,也该学着做点正事的,别叫你皇阿玛操心了。你可要仔细着,别嘴上没遮拦,叫你皇阿玛心里不舒服!”徽之嘱咐着胤禟,带着奶娘抱着孩子出去了。
她当然知道胤禟要和康熙说什么,胤禟的目的可不是单纯在康熙跟前告状这么简单,胤禟的目的是拿下吏部。徽之当然希望胤禟能成功,但是她不能做的太明显了,该避嫌的时候还要避嫌的。
但是徽之的话康熙还是听见了,他盯着胤禟上下打量着这个儿子,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胤禟,朕叫你去整顿吏部,你可愿意去!”“愿意!太愿意了!我就等着这句话!”胤禟心里的小人都要乐翻了,可是他脸上却不能有任何的激动,额娘果然是了解皇阿玛。她看起来什么都没说,可是却什么都做了。
“皇阿玛,儿子不愿意去。我在别人眼里就是个酒色财气的人,他们觉得我去了吏部,没准第二天就有人拿着银子在吏部门前排队等着见我,拿钱买官做呢。我这个名声,去了不管怎么做,都没个好。没得叫皇阿玛跟着听闲话受闲气!”胤禟郁闷的扯过来个鼓凳坐下来,郁闷的捏个果子在手上捏咕着。
康熙嗤笑一声:“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当年也不知道你额娘和贵妃是怎么教导你的,朕这些儿子里面救你一个酒色之徒,膏粱纨袴!现在知道后悔了?你把你那些游戏人间的心收起来,认真办事谁还能再从门缝里面看人?你只要好好地办差为朝廷做事,朕自然是相信你的。谁还要说你,朕先不答应!”对着胤禟这个儿子,康熙心里还是很疼爱的。只是胤禟一向是放纵不羁,有的时候脾气上来连着自己的话也不肯听。
本来康熙担心胤禟是个没轻重,不知道怕的人,他还整天的和胤禩在一起,胤禩说什么就是什么,在胤禟的心里,胤禩比自己的分量还重呢。康熙担心胤禟的性子这么下去只怕是有朝一日连着胤禩也不能控制,早晚叫胤禟折腾出来点不能收拾的祸事。看着胤禟竟然也开始担心起来别人的议论,康熙心里反而是放心了点。还以为他是个油盐不进的浪里白条,没想到他还有怕的。康熙鼓励胤禟出来做事。
谁知胤禟看歪着头看着康熙,脸上写满了我才不信你的话,康熙从来没被人拿着怀疑的眼光这么打量着,康熙挑眉:“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不相信朕的话了?”
“我很想相信皇阿玛,可是我担心到时候皇阿玛听了别人吹的风,就不相信我了。皇阿玛知道儿子是个嫌麻烦的人,我想着人生在世也就是短短弹指一挥间,干什么要算计来算计去。说话还要绕弯子。整天想的都是如何整治别人。这不是浪费生命是干什么?我是那种有什么就说,有分歧好商量的人,有话都摆在明面上,若是能商量着来,大家各自让步,好好地一起做事。若是不能,我宁愿是躲着,大好时光不要浪费在无谓的事情上。可是,三人成虎,我知道自己在皇阿玛的心里是和贪财好色的人。没有别人会装!那个时候只怕皇阿玛不想信他们的恶化也信了。”胤禟反而是和康熙谈条件起来。
“哼,你还知道。你只管放心去做,朕不是个孩子能随着他们糊弄!但是你要记着,要公正,要是叫朕知道了你借机提拔自己的人,看朕怎么收拾你!”康熙听了胤禟的抱怨,哈哈一笑,给儿子吃个定心丸。
徽之在景仁宫正和宜妃说话,议论着胤禩回来的时间,“我看你担心了这几个月了,总算是放心了。皇上嘴上不说,心里一定很高兴,到底是多年的心病,被胤禩给办好了。你将来的好日子多着呢。”宜妃意味深长的对着徽之一笑,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明惠这些日子怎么不进来了?”
徽之叹口气说:“我上次可能是说的有点重了,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这么贤惠的人,我算是开眼界了!”上次明惠进宫,徽之说起来小年的事情,婆媳两个话不投机,明惠脸上下不来。这些日子,明惠一直说身子不舒服,没来给徽之请安。
“你才是奇怪呢,别的婆婆都是想着法的给自己儿子身边塞人,你倒是好了,非要自己的儿子守着自己的老婆。这有什么出息!不知道的还为胤禩不是你亲生的,明惠才是呢。她这样不好吗?多子多福才是家业兴旺的兆头。”宜妃一撇嘴,吐槽着徽之:“也不知道你是太宽纵了她,还是真的脑子糊涂了。人家都说你和别人不一样,我还不信。如今我也相信了。”
“谁说我和别人不一样?我是马王爷长了三只眼不成!,我干什么没事要个胤禩找事。人丁兴旺是不错,可是家里勾心斗角乱七八糟的,就是人丁兴旺也只能叫日子越裹越乱。还不如人少的好!明惠这个孩子真是太单纯了,人性是禁不起考验的。她现在只想着那些妾室能给给胤禩些助力,圆了她和胤禩的面子。可是她怎么不想想以后。谁都心疼自己的孩子,但是资源就那么一点。现在是好姐妹,将来呢——”徽之长叹一声,靠在软垫上不说话了。
“这个话也不绝对,我们不也是好好的。我倒是生了三个儿子呢,要是按着你说的,我现在就不该坐在这里和你说这些。我该回去拿着针扎小人呢!或者和德妃那样的,整天恶心人。儿孙自有儿孙福,明惠有她的道理,你不是一向说不要勉强别人的想法吗。你这是在做什么。将来好了,是她的运气好。将来真的遇上了你说的那些糟心事,也只能怪她自己眼神不好,识人不明。和你有什么关系?”宜妃一番话,叫徽之也就解开了心里的疙瘩。
正说着就见着胤禟春风得意的进来:“我就知道额娘在这里呢,我干脆直接过来。皇阿玛叫我去整顿吏部了!额娘,你再也不要说我整天不干正事了吧。”
“好好,咱们小九也能为朝廷办差了,你可要好好地做,别教你皇阿玛失望。”徽之笑吟吟的看着九阿哥,对着宜妃拱手:“给姐姐贺喜了。”
“我还要谢谢你呢。小九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执拗的很,也就是肯听你的话。小九,额娘没读过什么书,可是知道为朝廷做事要认真不能偏私。你能有今天,要谢谢你母妃才是。”宜妃感激的看着徽之,她心里清楚,若是这些年没有和徽之互相扶持,她绝对没现在舒心。
自己没读过多少书,不过是靠着颜色得宠,花无百日好,宫里美人无数,她除了生了三个孩子再也没别的资本。随着年纪上来,宜妃的资本也只有孩子了。偏生五阿哥是个超脱的人,不掺和那些争权夺利,在皇帝跟前卖好的事情。九阿哥这个性子,十一更别提了,身子弱能好好活着就不易。算起来这些年竟然是自己母子沾了徽之的光更多。
“说这个干什么?我们还算这个吗?咱们小九预备着怎么却被整顿吏部呢?”徽之拍拍宜妃的手,笑着看向九阿哥。
“我现在也有点没头绪,当初我想的好好地,可是刚才和皇阿玛谈了一会发现自己以前想的太简单了。额娘别催我,容我回去好好地想想。”九阿哥挠挠头,有些为难。
在吏部管事和管理关税是两个概念,人心比银钱更难捉摸!“其实你也不用有什么压力,你既然要一心为公,就该先统一规则,吏部是做什么,是选拔考核官员的地方。怎么选拔考核,是要制度的。皇上要选什么样子的官员,你就别顾虑其他,照章办事就好了!”徽之提点着胤禟,复杂的事情可以简化。
“额娘的话我明白了。我听说吏部有人闹个什么百官行述,里面全是各级官员——”胤禟的话没完,就见着一个小太监进来:“贵妃娘娘,宜妃娘娘,德妃忽然生了重病,惠妃叫奴才过来请宜妃娘娘过去商量呢。是告诉皇上还是——”
自从掺假阿胶事情出来,佟国维被调查,李四儿暗害徽之的事情暴露,德妃就被康熙勒令闭门思过。四阿哥和十四虽然都跪在乾清宫求情,却被康熙给不冷不热的打发走了。几个月过去了,德妃倒是安分的在自己的永和宫里待着。只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她又出幺蛾子了。
宜妃和徽之交换个怀疑的眼神,宜妃哼了一声,没起身的意思:“她病了就请太医看看,皇上叫她闭门思过也没叫不准她看病。这点事情和我说什么!惠妃真是上了年纪越发的糊涂了!你回去和你们主子说,既然病了就请太医看看。”
“我们娘娘说,十四阿哥求上门来,要去探望德妃!这个——”那个太监面露难色,对着宜妃说:“还请宜妃娘娘移驾道过去,我们娘娘和荣妃娘娘正等着您呢。”
“既然如此,你就过去,惠妃也是尊重你的意思。你快去吧,小九送你额娘过去!”徽之忙着一摆手劝宜妃过去。这个节骨眼上,徽之有种不好的预感,别是德妃又要闹什么幺蛾子出来。
第二天明惠一脸笑意盈盈的来给徽之请安,脸上丝毫看不出来她和徽之闹过意见不合的端倪。
“额娘这是年羹尧的小妹子,如今年家是爷门下的门人,她父亲年遐龄回老家了,两个哥哥都在外面做官,我就把她带在身边。也算是给我做个伴。”八福晋带着个俏生生的美人,一脸春风的给徽之介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