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漪然点点头,对阿箬之言非常赞同,“再加上西楚皇帝为庆大婚之喜,特意在城中举办了花灯会,三天三夜不关城门,与民同乐,这更是为我们逃走提供了良机。”
阿箬笑得很无奈,仿佛并不以此为骄傲,“卓小姐还是不要玩笑了,咱们还是快些离开为好,否则待会儿巡防营的人赶在前面将城门关起来,咱们便是功亏一篑了。”
于是,阿箬换上了卓漪然事先准备的男装,扮作了一个年轻的丝绸商人,与那二人一道,按照预定计划出城往西而去。
一路上,他们也没有故意遮遮掩掩,卓漪然的侍卫阿齐拿出阿箬先前给的通关文书,可谓畅通无阻。到了第五天,他们已经顺利的到达了蜀南小城叙府。
卓漪然看重了叙府的山清水秀,决定暂时留下来,而这里作为万里长江的最后一个通航口,水路交通亦是十分发达。
阿齐找好了船,卓漪然亲自将阿箬送到了码头。
阿箬朝她拱拱手,回答道:“卓小姐,你帮了我,这件事必然瞒不了多久,若有一朝一日离忧找上门来,你也不必替我隐瞒什么。”
卓漪然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么久了,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为何不恨你,甚至还会帮你?”
“要恨一个人理由可以是千千万,要帮一个人自然也能找到理由,我选择你,一来是因为无路可走,二来便是一种直觉。”
“上一次,从帝都参加完选妃回到凉州过后,我便隐隐有一种感觉,迟早有一日,陛下会拿四大家族开刀,而我们凉州卓氏,兵强马壮雄踞一方,估计早就成了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偏偏还出了那样一个不安生的岭西王。”卓漪然顿了顿,语调虽然低沉,却没有透出半分的哀伤,“从那时候起,我便知道,卓氏被剿是迟早的事,我能做的,便是等待,等着这一天的到来,等着成为一个刀下亡魂家族的祭品,可我没想到,自己却逃过了一劫,活到了现在。”
阿箬定定地看着她,没有想到,这个历经家族覆亡的女子,竟然已经这般通透。
“卓小姐,世事无常,你能想通便好。”阿箬顿了顿,“但我依然感谢你能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施以援手。”
卓漪然笑了,“我帮你,那是因为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梦想的模样。”
阿箬苦笑不止,“我一时冲动,将九州搅得如此混乱,如今我是拼了性命想要找补回来,却还不知老天是否愿意给我这样的机会,你倒好,反而说看到了自己‘梦想的模样’,这不是戏谑于我吗?”
“你现在的样子,的确很糟糕!”卓漪然微微颔首,一脸诚恳地说:“不过,你依然在坚持着自己觉得对的事,我想,这一回你的自以为是大概能跟得上天下大势、百姓安危了。”
阿箬一愣,她没想到卓漪然竟是这个意思,“天下大势,百姓安危……”
船家又在催,说江上波涛已起,再不走,便要迟一日了。
“元姑娘,就此别过,万望珍重!”
阿箬猛地惊醒过来,亦朝着她作了一揖,“好好珍重,后会无期。”
说罢,还塞给她一个小小的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