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翁苦求无望,叹了口气,转身便往大殿而去。
场中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淑妃那里,所以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司马笠的到来。故而他顺势一转身,躲进了垂花门之下,这垂花门虽然隐蔽效果极佳,但从方位上来讲却是离淑妃更近了,所以也能更进一步观察到淑妃等人的一举一动。
但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阿翁方进去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寝殿大门居然再次缓缓打开,然后,三五个宦官婢女慌忙跑出静候大门两旁,而后,皇帝司马佑居然在阿翁的搀扶下步出了大门。许是久卧病榻,司马佑的脸色呈现出一种极不自然的状态,额头皱纹深陷,脸颊惨白少光,至于那嘴唇,更是干裂起皮,像是经塞外风沙肆略过一般。
司马笠惊诧不已,这几日他来探望,只知父皇形容憔悴,今日见他起身,才惊觉,往昔那个风采不凡的大兴皇帝,竟然成了这般模样。
“父皇……”他在心里喃喃念到,却克制住了那冲出去的愿望。
“淑妃!你这是作甚?”干瘪的声音颤抖着问。
地上那妇人已是额头红肿,她一听见皇帝的声音,当即又是猛一叩首,当她再次抬起头,额角已经渗出血迹。
“戏真足!”司马笠冷笑一声,心中嘲讽。
此刻,皇帝几乎用尽力气冲到淑妃面前,似乎想将她扶起。
“陛下,臣妾有罪,愿以死谢罪!”
“错不在你,为何这般自责?”皇帝的声音中满含怜惜。
“是臣妾监督不力,是臣妾有失本分,是臣妾……”淑妃带着哭腔,一味请罪,形容甚是可怜。
然而,她此刻越是楚楚可怜,司马佑就越是心痛不已,觉得她情有可原。
“够了!”司马佑低低喝止住了淑妃的言语,“你一个深宫女子,如何知道千里之外的蜀中发生了什么?那诸葛有我无声无息悄悄潜伏酝酿了二十年,连朕都被他蒙骗,更何况你?”
司马佑的语气略有些激动,“朕也是到方才忽然想起,当年诸葛有我便倾情于那贺兰旌,我当时只以为他被那女人蛊惑了心智才冒天下之大不韪,孰料,那女人死了二十年,他竟一刻也未曾忘怀,至如今,竟为了一个气数已尽的西楚,赔上了诸葛一脉的前程!”
“陛下,兄长于我如父,他犯下如此大罪,臣妾……臣妾岂有不连坐之理?”淑妃一边抹泪,一边答道。
司马佑满眼心疼地看着她,伸手为她拂去了眼角的泪珠。
“连坐!朕就是国法,朕要保你,看还有谁能让你连坐!”司马佑严肃道,“朕不仅要保你,还要保诸葛一脉在帝都的所有人!蜀中诸葛氏罪不容诛,但帝都的诸葛族人却是清清白白!这一点,天下之人都当明白。”
闻言,淑妃的泪方止住,她柔柔地说了一句:“陛下如此厚爱,叫臣妾如何担得起?”
话未尽,早有一众宫婢围上去,将她扶了起来。
眼前闹剧落幕,司马笠终于缓缓步出垂花门,眼光中却尽是嘲讽与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