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琴儿?
卧槽……
陈凯之突然打了个冷颤,整个人都有些激动了。
不过细细想想,方琴是和自己的恩师一起入京的,自己在山中一直称呼她为师妹,而方师叔一直隐藏了身份,那么大家都将方琴当做自己恩师的女儿,倒也说的过去……
只是……
特么的,我什么时候勾搭了自己师妹了?
这些御史,才是无耻之尤啊,完全是捕风捉影,现在为了落井下石,果然是什么事都敢说,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这完全是没有顾忌了。
还真他妈的,为达目的什么事都可以乱咬的。
陈凯之自己倒没什么,如今债多不愁,被人骂了也就骂了。
可在这庙堂上,自己的师妹,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子,这声誉不是被玷污了吗?
这等桃SE新闻,放在了朝堂上,一经传播,最为致命,只怕用不了几天,就要传遍大江南北。
估计吾才师叔听到了,非要气得不浅,说不定还会来痛打他啊。
什么都可以说,但是诬陷他的清白,陈凯之是不能忍的,于是他眉宇一挑,满是震怒地道:“你……胡说八道!”
“够了!”这时慕太后凛然正色打断了喧哗。
她总算是及时制止了这等墙倒众人推的窘境。
若是再这么说下去,恐怕还有更多难以想象的事情。
慕太后冷着脸,越发紧地握住了自己的双手,娥眉微挑,正色道。
“陈凯之平时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怎么这时,却被你们说的如此不堪了,现在就该就事论事!今日议的乃是胡人南侵,哀家倒想问问,夏卿家,你说陈凯之玩忽职守,一切的责任都在陈凯之身上,莫非是想要推诿掉礼部的责任吗?”
慕太后自然是偏袒着陈凯之的,可却是一语击中了夏炎的要害。
你夏炎将所有的罪责都一古脑的扣在了陈凯之的身上,是什么居心,是害怕朝廷追究礼部交涉不善的责任?
既然太后怀疑起了你礼部尚书的居心,这可就严重了。
夏炎却是淡定,正色道:“娘娘,臣绝无此意,老臣可以自证清白!”
慕太后微眯着眼眸,直视着夏炎,冷冷道:“如何自证清白?”
夏炎自然明白这慕太后是在维护陈凯之的,他也是不怕,竟是正气凛然的道。
“娘娘可以召问各国的使臣,且看看他们是怎么说,交涉不善,怠慢了使臣,到底是谁的责任,只需一问便知!”
一击必杀!
这夏炎既然今日敢在这朝堂上告状,显然是早有了准备的,像他这种在官场上混成了人精的人,又怎么会贸然行事。
好啊,那就来问个清楚吧。
把使臣都招来,问一问,一切就都清楚了。
到时,只要使臣们发发牢骚,将一切的责任都扣在陈凯之的头上,倒要看看,娘娘是不是还偏袒着陈凯之。
慕太后顿时沉默了,她猛地意识到,对方这是势在必得。
她甚至已经想象得道,那些使臣,极可能早就被人暗中收买了。
只是今日廷议,当着众臣的面,发生了如此严重的事,这夏炎又请自己召问使臣,自己难道……可以拒绝吗?
慕太后整个人隐隐发颤,正在为难之际。
陈贽敬终于在沉默了许久后,徐徐出班来,他知道,自己已经一面倒的完胜了,只要使臣出来作证,那么……太后若是还一意孤行的继续包庇陈凯之,大陈在这巨大的压力之下,只怕天下的臣民都要寒心。
所以,要嘛今日陈凯之得到严惩。
要嘛,太后因为包庇陈凯之而声名狼藉,引发无数的非议。
无论太后做任何的选择,对于陈贽敬而言,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之事。
他站到了殿中,一脸雍容华贵,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臣弟也恭请娘娘,召问使臣,询问是非曲直,若礼部玩忽职守,则撤下礼部尚书夏炎之职;若一切都是因陈凯之而起,也请娘娘能够秉公而断,严惩陈凯之,此人若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言辞如刀,刀刀见骨。
现如今,布置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这大好机会,陈贽敬自然是要将陈凯之除之而后快!
慕太后紧抿着朱唇,脸色极是阴沉,似在决断着什么。
她清楚,答案显然早就有了,那些使臣们,正好趁此机会添油加醋。
这时,殿中有人拜倒道:“恳请娘娘召问使臣,明辨是非!”
于是一个又一个的人拜倒在地:“请娘娘明辨是非……”
殿中顿时哗然起来,越来越多人开始拜下,除了赵王的党羽,也有不少见风使舵之人,也顺势拜下。
这满朝的文武,竟拜下了七八成。
一片黑压压的,全都是要惩治陈凯之的。
慕太后娥眉微皱着,现在她也没办法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狠狠地咬了咬牙,冷着脸道:“既如此,就请使臣们入殿!”
“宣……各国使臣入见……”
外头,宦官扯开了喉咙,高声的唱喏。
一个又一个的声音,传递下去。
殿中,却突然安静下来,安静的可怕,静得几乎都可以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声。
每一个人都清楚,接下来才是今日的重头戏,该是刺刀见红的时候了。
当然,准确而言,是陈凯之的死期到了。
在这里,谁不知道,这胡人是谁惹来的?是你陈凯之惹来的。
胡人南侵这么严重的事,你陈凯之在做什么?
然而你什么都没有做。
若是各国使节,以你陈凯之怠慢他们为理由,对大陈落井下石,你陈凯之就是千古罪人。
因为这个时候,大陈的社稷都可能无法保全,不知多少人想要将你千刀万剐,吃你的肉,扒你的皮呢!
因此,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有人或许对陈凯之生出同情,可同情又有什么用,这么一口大锅,有人愿意和陈凯之一起背吗。
更多的人,不过是看笑话的心态罢了,见你起高楼,就乐于见你楼塌了,见你风光得意,就乐于你失意。
这些日子以来,你陈凯之实是蹿得太快,站得越来越高,怎么就没有人羡慕嫉妒恨了?
慕太后此时满脸寒霜,整个人紧张得绷了起来,若不是一直隐于珠帘后面,只怕早就百官跟前泄露了她的心绪。
她什么都没有说,此时心里却不得不开始谋划着后路。若是这些罪名都成立,她将要怎么为陈凯之脱罪。
她在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凤眸里微微泛起了泪光,这孩子,从小就吃亏,现在好不容易……
却又遭到众人的嫉妒。
慕太后的心里真是难受极了,隐隐的,那眼眶里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了,然而她只能拼命忍着,努力地假装着没事的样子。
陈凯之却还算镇定,他显得很沉着,似乎没有被外界所干扰。
唯一令他郁闷的是……
自己怎么就跟师妹有一腿了,哪个孙子造的谣,又或者是,这臭不要脸的御史为了落井下石,无风起浪。
终于,使节们来了。
以衍圣公府的学候朱茂为首,其次是南越、南楚、西凉、蜀国以及北燕。
众人到了殿中,朝太后行了大礼。
“见过大陈皇帝陛下,见过娘娘。”
接着,便是沉默。
显然,慕太后依旧还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来为陈凯之接下来的麻烦而解套。
可陈贽敬心里却是笑开了,他明白,陈凯之已经彻底完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他心里此刻真是轻松而又自在。
各国的使节,他已暗中有过接触,他们早就心怀鬼胎,而赵王与他们暗地里也有过约定,所以今日,只要他们开了口,他不相信,陈凯之还有什么本事能够起死回生。
他此时反而有些感慨,这陈凯之,越发的尾大难掉,还好今日可以一击必杀,否则将来还真可能是一个巨大的麻烦啊。
陈贽敬这时一脸正色地道:“陛下和娘娘,听说各国对抗胡之事多有疑虑,敢问诸使,我大陈与诸国,历来友善,何以今日,胡人南侵,我等兄弟之邦,竟不能同心协力,莫非……有什么理由吗?”
他这一问,那礼部尚书夏炎此时心里也得意起来,捋须淡淡道:“你们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今日就是想听一听你们的心里话。”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有人同情地看了陈凯之一眼,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一个圈套。
可偏偏这又是一柄足以将人碎尸万段的利刃。
现在,所有人都明白,只需这些使臣们说一些话,即便再有人如何包庇陈凯之,也是无用了。
于是……沉默。
沉默之后,这衍圣公府的学候朱茂终于徐徐道:“臣来此,就是想说心里话。”
陈贽敬已是喜上眉梢,他眸光闪过期待,随即眼角余光,不禁瞥向陈凯之,却见陈凯之脸色冷静。
陈贽敬反而有些失望,他现在很想欣赏一下,陈凯之恐惧的样子,不过……无妨,很快,他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惧了。
“不错,请朱学候说出自己的肺腑之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