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时候,终于有铺子空了出来,齐瞻领着温竹青去看了看,便租了下来,一年一百两银子的房租,一下子租了三年,降下来了二十两。
正好过年这段时间开始准备,温竹青便照着后世的样子,做了几个玻璃柜台,铺子划出来一半的地方,设计了一些藤蔓,用各种花屏,屏风的隔成一个一个小隔间,专门是客人试茶的地方。
隔间里面的桌椅全都是竹子做的,这样既不用紫檀、楠木等这些贵重的木材,香味重的冲了茶香,也不用鸡翅木等这些厚重的,给人感觉太沉。
整个格调便是轻松,因为本来卖的就是花茶,又不是雀舌龙井。
如此一来,气氛恰恰好,进来的不论是穿的缂丝绸缎的富贵客人,还是穿着粗布短衫的乡下农人,都请到隔间,这里面的摆着既不会高贵的叫人喘不上来气,也一点都不显得低廉。
大家都高兴,尝着好就多买点。 正月里基本上新铺子按照温竹青的意思修缮好了,齐瞻过来看了一次,还真的是挺佩服的,笑着对温竹青道:“以前太小看你了,所有的事情恨不能全都替你拿了主意,现在看看,真是多余啊,好些事
情你比我想的都周到。”
温竹青只抿着嘴笑。其实这些只是因为她见过,所以知道而已,齐瞻这么说就是太谦虚了,没有他之前像个老太太似得凡事想的周到,帮自己办了,自己现如今没有这么顺利。
正月里把去年的账目也结出来了,一年两个铺子的净进项五百多两。
成亲的日子果然定在了花朝节,因为那天恰巧是个吉日。 两人这会儿坐在新铺子的隔间喝茶,听着外面一直不断的进来客人,点着名要买什么玫瑰芬芳饮,或者金银暗香藤,三两种花茶,配些枸杞、甘草、薄荷等等的东西,便成了一种独特的茶饮品。齐瞻
好笑的道:“这些名儿都是你取得?”
温竹青笑着点头:“对呀。” 她今天穿了件莲青色绣折枝梅花的缎面长袄,长袄下面露出来一截烟青色绣樱花瓣马面裙,梳着垂鬟分肖髻,发髻中间别着一只鎏金掐丝点翠钗,耳朵上带着一对鎏金掐丝点翠滴珠耳坠子,手腕上相
同的鎏金掐丝点翠手镯子。
这原本就是一套的,之前齐瞻只给了她耳坠子,其余的东西悄没声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放在了家里,搬家的时候稀里糊涂的搬了过来,一直到年前温竹青收拾东西才发现。
倒是又好气又好笑,坐着想了半天这两年和他相处的情形。
有时候就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叫人感觉特别复杂,这种复杂里有时候夹杂着些微的异样,但有时候也会带着些甜蜜。
过年走动,他们要成亲的事情也传开了,桃花村那边,咸阳这边,认识的人全都知道了。
王家那边也想到了,他们现在成亲还是因为想要抚养温竹风,争这个呢。王家自然是不干,自然是要走动。 不过年前十一月中旬,徐大人便进京述职去了,咸阳府这几年风调雨顺,人口也越来越多,去年给朝廷纳粮二十万担,一下子成为了上府,皇上自然是很开心,宣咸阳知府进京述职,另外必定也是要
给嘉奖的。
王家找不到知府大人,衙门其他的官员,如孙同知这样的,已经管不着了,就是因为这件事已经找了徐大人了,那么今后怎么办,都需要人家徐大人发话才行,孙同知已经不能擅自做主了。
王家无法,虽然四处的走动,无奈全无用处,这就反而耽误了下来。
齐瞻穿着的就是温竹青上一次给他选的那石青色茧绸料子做的一件长袍,翘着二郎腿端着紫砂壶喝茶,笑眯眯的看着对面的美人儿。
温竹青之前没正经打扮过,亲事定下了之后,别院也有些齐家的亲戚走动,她当然不能还和以前一样村姑打扮了。如今换了装扮,便是另一番美丽。
不过齐瞻一直觉着,以前小村姑也是很漂亮的,干净清爽,清秀纯洁,如一朵高洁美丽的茉莉花,养在深山无人识,干净的如同山里的清泉一样。
现在的打扮趋向于闺秀女子,也是另一种美丽,清雅高贵,气质如兰,身上隐隐的书卷气,因为不是个爱笑的,所以神情总是淡淡,倒有一份别人根本没法学去的淡雅。
齐瞻还在美滋滋的扫量着自己还有十来天就要过门的媳妇,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声有些怯怯的声音:“这位大哥,我们想问问,你们东家在哪儿呢,能帮我们找找不?”
温竹青听声音那么像李大婶,惊讶的站了起来往外走。
外面伙计已经笑着道:“这位婶子不用太客气,您稍等……”说着转身进来找,看见东家已经迎了出来,忙笑着禀:“东家,外面好些的婶子找您。”
温竹青和齐瞻出来,看见铺子门口站着好几位婶子,都是桃花村的,领着孩子抱着娃的,前面李大婶和隔壁的石婶子,还有石二嫂,温竹青惊喜的道:“哎呀,几位婶子来了?快请进来。”
石婶子看见了她,也惊喜的叫:“在这儿呢,太好了正好在呢!”
几个婶子一改刚刚怯怯的神情,全都进来挤在了温竹青旁边,拉着她上下的打量着啧啧的叹息着:“哎呦,真想不到,哎呀,这还是温大姐儿吗?都认不出来了。”
温竹青笑,请大家去隔间坐下歇会儿,说话。婶子们却又在铺子里转圈,一会儿看看一楼,一会儿抬头看二楼,啧啧的又是一阵叹:“这么大个铺子呢,难怪说是好的很。”
“这里头多少人啊。”
“真是不错啊。”
“这是干什么的?”一位婶子好奇的询问柜子一个劲转圈的琉璃盏。
伙计一看是东家村上的人,自然是更加的客气,上前躬身笑着道:“这叫琉璃盏,里面点着蜡烛,这样转着四面不同颜色的光便能不停变换,将琉璃杯照的更加好看。” “我的娘呀,这也太奢侈了。”婶子根本不知道琉璃盏是什么,马上就感叹:“这是宫里头皇帝才能用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