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终于肯来见我了?”洪剑声看着对面笑嘻嘻的晓峰,激动的手都开始发抖。
“老头,几个月不见,你可是苍老了许多。瞧瞧,连手都开是抖了。不是我说你,当领导的,也别一天到晚坐在办公室里,还是应该多多锻炼呐!”晓峰神情也开始激动起来。洪剑声的模样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一直以来,洪剑声都是满面红光,一天到晚开开心心,无所忧愁的老头形象。不过才短短的几个月,老头的确苍老了许多,头发几乎白光了,以前多少还夹杂着几根黑发。眼皮子也耷拉下来了,眼袋肿胀的厉害,抬头纹很明显地印刻在额头上,最重要的是标志着健康的满面红光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苍白的憔悴。
老头以前从来没有在一个分局坐镇超过10天的,自己一出事,南宫一死,洪剑声就呆在上海分局不走了。晓峰走知道,他这是在等自己回来,不为南宫报仇,誓不回返。
见了晓峰,洪剑声憔悴无光的脸上似乎像是回光返照一般,浮现出两朵病态的红晕,颓废的神情也为之一振,闻言不禁畅快淋漓的哈哈大笑,“你小子就作吧!好几个月没有音讯,一回来就知道气我老头子。总有一天,把老头子我给气死了,你小子就开心了。”
晓峰明知道洪剑声是玩笑之言,也不禁一阵心酸,顶着泛红的眼圈,沉声道,“老头,不要胡说,你还年轻,再活个二三十年绝对没有问题。”
洪剑声惊讶的张大嘴巴,“二三十年?那我岂不是成了老妖怪了。”
“你今年才60出头,再活30年,也不过才90。现在百岁老人多的是,怎么能说是老妖怪呢?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家有一老,赛过一宝。国安局有你这个老家伙坐镇,可以少犯很多错误。”
“哈哈哈...”洪剑声开怀大笑,“几个月不见,你小子拍马屁的功夫倒是大有长进。只要你小子别时不时地玩失踪,老头子我活到90岁绝对没有问题。”
兜兜转转,话题还是扯到这上面了。晓峰不由得讪讪一笑,“老头,这个...我不是故意玩儿失踪的。主要是受了伤,一来躲起来养伤,二来在没有摸清楚敌人是谁之前,我得防着点,你说对吧!”
洪剑声老眼一翻,“照你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是谁在江边袭击你?”
“是有一点眉目,还需要深挖。”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小子,要是没有目标,会来见我?”洪剑声嗤鼻道。
晓峰竖起拇指大赞,“要不怎说还是老头你了解我。通过我最近一段时间的调查,我可以确定猛虎帮的陈纯飞参与了袭击,不过,肯定不止他一个,至于还有谁,暂时我也不知道。”
“陈纯飞不就是猛虎帮的帮主么?果然是他,虽然这段时间,我们没有查到什么线索,但是我老早就开始怀疑他了。你失踪了之后,猛虎帮一反常态的低调行事,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暗中调查了一下,居然没有一点风声传出来。当我们在深入调查的时候,总会遇到莫名的阻力。”
“阻力?”晓峰神色凝重起来。
“嗯,以国安局的能力,居然查不出来是谁在背后阻拦我们查案。可见这股势力绝对不小。小子,你仔细想想,到底得罪过什么大人物。要知道,连国安局都查不出来的人,绝对不多。”洪剑声提醒道。
晓峰纳闷不已,“没有啊,你也知道,我从基地出来不过才一年。一年里,我几乎都在神风集团上班,就是想得罪大人物也没有机会啊!”
“以前呢?”
“老头,你跟我开玩笑呢吧!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你别告诉我你没有调查过。就我老家那样的小城市,会有大人物光临?再说,我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是很老实的一个人,几乎不与人发生争斗,怎么可能得罪谁。”晓峰细细回想了一下,在老家的时候,除了跟龙彪发生过矛盾之外,就是那个想占他家祖宅的包工头。这两个人,无论哪一个都不足以策动这种大型隐秘飞袭击行动。
洪剑声老脸一红,讪讪地道,“那会是谁呢?”
晓峰一直以来也被这个问题困扰着,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就是猛虎帮单独搞的鬼,可是听了洪建声的话,发觉自己的怀疑是正确的。“是啊,到底是谁跟我有这样的深仇大恨,非要置我于死地呢?”
晓峰抱着脑袋想了半响,突然,嗖的一下抬起头,“老头,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境外的势力也参与进来了?”
“不能吧!”洪剑声心头一惊,被晓峰这种猜测吓了一跳。
晓峰深邃的眸子中精光一闪,“老头,几天前,我抓到一个叫张三的小毛贼。从他身上,我找到了一样东西。是我掉进黄浦江时身上携带的一把匕首。”
说完,晓峰从怀里拿出了那把通体黝黑,刀锋湛蓝的匕首,正是他从张三手中缴获来的。那天在长途车站,一开始他并没有在意张三手中的匕首,直到检查张三的生命体征时,才返现张三手中的匕首正是他从别人哪里抢来的那把锋利无比,可以削铁如泥的匕首。
这件事儿,他没有告诉方云,趁方云不注意的时候,把匕首藏了起来。
后来,方云还追问他为什么那么紧张张三的性命,晓峰硬是咬死也没有说。不是他有意要隐瞒方云,只不过让方云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利于他接下来的复仇。
也算是张三命大,晓峰运气好,送到医院的第二天,张三清醒了过来,在晓峰的逼问下,张三透露了一个让晓峰颇感幸喜和震惊的消息,就是张三居然认出了那天在江边拦截晓峰他们的车辆的警察中的一个。的确如晓峰失踪之后,方云几女测猜测的那样,那些警察根本就不是上海本地的警察,而是邻省京南市的警察,几年前,张三曾经在京南市犯过案子,被他认出的那个警察就是当年抓他的警察中飞一个。
晓峰从出生到现在,根本就没有踏进过京南市的地盘一步,他实在想不通怎么会得罪哪里的警察,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些警察是受人指使。这也印证了洪建声的说法,背后有大人物在作祟。
洪剑声接过匕首翻来覆去地查看着,“这把匕首怎么会在一个小毛贼身上?难道他跟江边袭击你的人有关系,还是他根本就参与了对你的袭击。”
“这家伙指使个偷东西的下九流,根本就不可能跟猛虎帮或者偷袭我的人牵扯上关系。据这家伙交代,这把匕首是他捡的。当时我在江边个袭击我的人发生混战的时候,那个家伙正躲在堤坝上的一个泄洪洞里睡觉。枪声惊醒了他,当时激战正酣,这家伙也没有机会逃跑,索性就躲在暗处观战。后来战斗结束,那些袭击我的人清理痕迹的时候,被这厮听见其中有几个人说的是日语。经过这厮一提醒,我才想起来一件事儿,貌似我在半年前的确跟几个日本人发生过冲突。”
“你说的是法式餐厅的那件事儿?”
晓峰诧异,“你知道这件事儿?”
洪剑声点点头,“南宫跟我汇报过。”
“那南宫当时有没有给你汇报过那几个日本人是山口组的。”
“也说过。你觉得那几个日本人也参与了袭击你?”洪剑声若有所思地问道。
晓峰苦笑着摇摇头,“我不知道。可是张三手中有我遇袭当天揣在身上的匕首,山口组的人我没有打过交道,但是我也听说猛虎帮跟山口组的关系很不一般。也许...真有可能是猛虎帮跟山口组联手做的。”
“就因为你打了山口组的人?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吧!”洪剑声倒不是对山口组有什么好感,也不是替山口组说话,只不过他知道一旦他也同意晓峰的说话,以晓峰的性子,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儿。不管再说,山口组都是外国的组织,晓峰也是挂职在国安局,万一闹出什么大乱子,他洪建声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早就在的洪老头没有这么好骗,晓峰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实情。他刚才告诉洪剑声的话其实是陈豹对他讲的,张三对他讲的,他暂时不打算告诉洪剑声。能指挥邻省的警察跨区域作案,背后的势力一定相当庞大,以国安局的能力,未必能对付地了那人。
晓峰犹豫了半响,还是算了,免得再给洪老头找麻烦,一切等他从日本回来再说,先解决掉山口组才是正事儿。
想到这里,晓峰沉声道,“老头,你没有出过外勤,跟山口组没有打过交道,自然不知道。我可是听说过山口组的人都是呲牙必报的性子,在世界各地都霸道的很,被我跟南宫打伤的那几个日本人说不好是山口组的重要人物。而且前段时间,我捣毁了猛虎帮一个制毒基地,说不定是两方联合起来报复我。”
“嗯,照你这么说,倒是很有可能。你现在打算怎么做?”洪剑声点头同意道。
“我能怎么做,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公家人,唯有坚决服从党的领导,坚决服从老头你的指挥呗!”晓峰耸动着肩膀,双手一摊,笑呵呵地说道。
洪剑声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呛的他连身咳嗽,捶胸顿足了好一会才缓解下来,白眼一翻,恨恨地道,“你小子能不能不要装?还...坚决服从党的领导,服从老头的指挥...这么多年了,你要是能像你说的那样守规矩,老头子我也不至于老的这么快。我这脸上的每一发哦皱纹都是被你小子给气出来的。”洪剑声摇头晃脑地学着晓峰说话,简直就像个鹦鹉学舌的顽虐孩童,模样极其好笑。
“咳咳...老头,话也不能这么说吧!大多数时间 还是听话的。”
“嗯嗯,睡觉的时候比较听话,其它的时间,我不说你也心知肚明。”
晓峰老脸一红,“得,我也懒的跟你争论,你就说吧,下一步我该怎么做?”
“让你别装你还装? 哼哼!就猛虎帮那点小心思,以为老头子我看不出来?其实我早就知道这段时间针对公安国安的谣言就是猛虎帮的人搞出来的,之所以没有动猛虎帮,就是怕打乱了你的计划。”
“老头,谢谢你。”晓峰能感觉到洪剑声说的是实话。洪剑声这个人一向视国安的利益为第一,要不是为了他,怎么可能容许陈豹这等小虾米如此诋毁国安局的名声。
所以,这句感谢是晓峰发自内心的。
“行了,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感谢。真要是说起来,是我工作没到位,居然连自己的属下都不能保护。南宫死了那么长时间,我连一点凶手的蛛丝马迹也没查到。我...我有愧啊!”洪剑声几个月来从来没有表露过对南宫死亡时间的悲伤,不是他不想,只是没有找到宣泄的对象,此时面对晓峰,洪剑声不在隐藏自己的真实情感,60多岁的人,居然眼圈一红,老泪当场就落了下来。
晓峰也是神色一黯,喉咙里一阵哽咽,“老头,你放心,我会替南宫讨回公道的。这次来就是有件事求你,我要借几个人到日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