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白芳菲怎么来到这个家中,向天歌内心充满了疑窦,向二山能够跟他说这样的话,其中必然是有缘由的。
白芳菲又聋又哑,而且还失忆了。
向二山让他在白芳菲恢复记忆的时候杀她,她的记忆里到底有什么?
“天歌,这件事你必须答应我。”向二山出奇的严肃,紧紧盯着向天歌双眸。
向天歌只有点了点头,暂时答应下来,因为如果他不答应,老头真的会对白芳菲下手。
向二山本来想把这件事一直埋在心里,但是富田一郎前来挑战,生死未卜,他不能不把后事交代给向天歌。
白芳菲不是一般的人,一旦恢复记忆,后果不堪设想。
“老头,咱们说回决战的事,让我代替你去吧。”
向二山摆了摆手:“不行,富田一郎指明要跟我决战,是不会对你出手的。何况,你不是他的对手,你没见过他的拔刀术,不知道他的厉害。”
“你现在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这一战你一定不会赢,我不能看着您去送死。”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向二山淡然一笑,身上洋溢着一种豁达的气质,“生死等闲事耳,你觉得老子我是贪生怕死之辈?”
“您是堂堂书侠,自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可是……您是我爸,我不能让你去送死!”
“富田一郎他是一个真正的刀客,我也是一个刀客,就算他杀死了我,也必然是堂堂正正地杀死我,一个刀客能够死在另外一个刀客手里,这叫死得其所!每个人都会死,但选择死亡的方式却不一样,就像你们军人,向往的死亡方式,就是马革裹尸。我也一样,我想死在真正的对手刀下,我没法想象自己有朝一日,垂垂老矣,在病床上的样子。”
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骄傲,习武之人更是如此,骄傲地活,也想骄傲地死,不甘屈服在命运的安排下,甚至不甘屈服在自然法则之下。
向天歌完全能够理解老头的这一份心境,可他没法接受,毕竟……这是他爸啊!
看着他的样子,向二山又微微一笑:“我未必就会败,你也不必太担心。”
“您想好了怎么应对富田一郎?”
“等我练就最后一招泣鬼神,我相信就能与富田一郎一决高下了。”
“昆仑斩总共六招,而拔刀术只有一招。”
向二山心头一动,有些欣慰地看向向天歌:“不错,你说的不错啊,我真是越来越糊涂了,我为什么要练泣鬼神?”
他一直以来都被自己的固定思维给困住了,昆仑斩一共六招,越到最后威力也就越大,面对富田一郎这样的对手,他自然是想把所有招式都练全,练得滚瓜烂熟,熟记每一种招式的变化。
可是富田一郎只有一招。
他又何须那么多招应付?
拔刀术,从来都是一招定生死的,如果连他一刀都挡不住,他就算把六招融会贯通又能如何?
他根本没有机会施展出来。
“昆仑斩六招分为风乍起、卷珠帘、凤来仪、水龙吟、雨打荷、泣鬼神,只要其中一招能够挡住富田一郎的拔刀术,就能反败为胜。”
向二山沉吟了半晌,仔细琢磨昆仑斩的六刀,摇了摇头:“昆仑斩只有进攻,没有防守,没有一招能够挡住拔刀术。”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如果比他更快呢?只要风乍起一招就够了。我师父跟我说过,武道修炼的无非就是速度和力量。”
“可是……富田一郎一生只练一刀,这一刀的速度……”向二山确定自己确实是老了,乡村三十年,早已淡泊名利,也就让他没了求胜之心。
“传说富田一郎的刀,快到能够劈开射出的子弹,老头,这一战让我来吧。”向天歌再度要求。
“我明白你的孝心,可是我说过,这是我跟富田一郎之间的约定,我可以败,但不可以退,这是一个刀客的尊严。”
“老头,你太固执了。”
“你已经长大了!”向二山露出一丝慈爱的目光,举起酒杯,“喝酒吧!”
这是最后一杯酒了,一瓶烧酒已经被父子俩喝光了。
父子俩的酒量都出奇的好,不过但凡是酒,都会有酒劲的,不然直接喝水就好了。
身体暖洋洋的,向天歌喝完了最后一杯酒。
“好了,你该走了,很晚了。”向二山起身下了逐客令,“为了开春的决斗,我得好好研究一下,如何去破富田一郎的拔刀术。”
人是越老越固执的,向天歌现在说什么老头都听不进去,只有先告辞,回去再想办法。
距离开春,还有一段时间,到时他再曲线救国,说什么也不能让老头去送死。
在这世上,他的亲人本就不多,他们向家是梁庄的独姓,不像别的家庭,会有很多亲戚。
他只有老头和嫂子,他会尽一切的努力,守护他们。
开车回到家里,白芳菲已经睡下了,她耳朵是听不见的,所以也听不见向天歌回家的声音。
这一夜,向天歌无眠。
次日起床的时候,白芳菲看到他十分惊讶,打着手势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
“我正要做早饭呢,你想吃什么?下面给你吃好不好?”
向天歌打趣地道:“嫂子,你总是这么客气,让我情何以堪?”
白芳菲知道这家伙又跟她耍流氓了,双颊绯红,轻轻拍他一下,严肃地打着手语,表示她是嫂子,长嫂为母,不能跟她胡乱地开玩笑。
她也是时候树立在这个家里的威望了。
“好了好了,长嫂为母,我知道你的厉害了,拜见长嫂。”向天歌煞有其事地给她鞠了个躬。
白芳菲瞬间被他的假正经给逗笑了,莞尔地给他一记卫生眼,然后扭着纤腰走进厨房,开始拿面粉和面。
向天歌看着她专心致志揉面的样子,心里无限感慨,是这个女人才让这个家有了烟火气,才更像是人间。
可是老头为什么他在她恢复记忆的时候杀她呢?
在她身上,到底又隐藏了什么秘密?
眼下最重要的是帮老头解决决斗的事情,白芳菲的疑窦只能暂时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