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里牌天桥底下,卓红裙坐在车里,默默地点上一根女式香烟,面无表情地抽着。
黑夜慢慢沉寂下来,一颗芳心跟着沉寂下来。
他不会真的不来了吧?
天空不知何时已经下起大雪,她走下车的时候,地面已经覆盖了一层积雪,薄薄的,上面留着零星的脚印。
吐出一口烟雾,看着天桥底下来回的车辆,却没有一辆车为她停下。
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竟是向天歌打来的。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接听了电话:“喂,向总。”
“你离开宁州了吗?”
“没有。”
向天歌语气忽然变得冰冷:“你想死?”
“我在等一个人。”
“是你男朋友?”
“是。”
“我刚得到消息,白珍珠已经从国外请了侦探过来,据说是FBI退休人员,他会秘密调查梁尘黦案,还有白珍珠被刺一案,你再不走,想走也没有机会了。”
“等不到他,我不会走。”卓红裙无比坚决,她找了他三年,终于找到他了,如果还要继续跟他分开,她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你在哪儿?”
“三里牌天桥。”
“我去找你。”
向天歌匆匆挂了电话,朝着三里牌天桥开去。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保护卓红裙,或许是他太久没有见到这样的爱情了吧。
爱情就像天使,当你拥有它的时候,它就是折翼的天使,从天上跌落到尘埃,也就沾染了世俗的一切肮脏。开始有了算计,有了利用,有了一切不堪的目的,更多的爱情,就像是一场交易。
谁会为了谁心甘情愿无所求地付出?
各取所需罢了。
因为少见,显得愈加珍贵,向天歌决定守护这一份爱情,尽管这一份爱情并不属于他自己。
半个小时之后,来到了三里牌,正往天桥方向开去。
抬头看到天桥,站着一道红色的身影,夜色笼罩,虽然看不清楚,但从她苗条的身形可以判断,这是一个女人。
女人手里一把VSS狙击枪,向天歌吃了一惊,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迅速打着方向盘,把车冲向了旁边的防护栏,靠在路边一棵法国梧桐背后,紧接着跳下车。
枪声响起。
开在向天歌前面的一辆克尔维特滑翔出去,狠狠地撞到一边的公交车棚。
向天歌抬眼看时,天桥之上的身影迅速狂奔离去,周围没有什么店铺,这儿也不是什么繁华地带,加上天降大雪,没什么人,狙击手很快就能脱身。
“阿桥!”卓红裙快速奔跑过来。
向天歌跟着跑向克尔维特,挡风玻璃已经被子弹穿出了一个洞,驾驶座上的王俊桥额头之上也有一个洞,正在缓缓地冒出鲜血。
“阿桥,阿桥……”卓红裙撕心裂肺,“是我害了你,是我……如果我不让你来,你就不会……不会……”
向天歌打碎挡风玻璃,从里面打开了车门,将王俊桥抱了出来。
王俊桥双目盯着卓红裙,他的手还在动,可以看得出来,他是想拿口袋里的东西,可他……可他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把手伸进他比较紧的牛仔裤袋。
向天歌伸手掏出他裤袋里的东西,竟是一只优盘,有些茫然地看了卓红裙一眼。
卓红裙仅仅抱着王俊桥:“阿桥,你别怕,我……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优盘……优盘可以保你……保你平安……”
“阿桥,你别说话,留点儿力气,咱们去医院,咱们去医院……”卓红裙踉踉跄跄地抱起王俊桥。
王俊桥伸手摸着卓红裙被冻得通红的脸庞,嘴唇微弱地翕动:“对……对不起……让你……让你等了这么久,却只等来……这么糟糕……糟糕的一个结局……”他的瞳孔渐渐涣散,再也无法聚焦,手也无力地从她脸庞滑了下来。
“阿桥——”
撕心裂肺地悲鸣,卓红裙抱着王俊桥重重地跌到地面。
大雪铺天卷地,路上的车辆都停了下来。
“阿桥,我求你了,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好不好?”卓红裙声泪俱下,瘦弱的身躯,被大雪渐渐覆盖。
公路被堵得水泄不通。
向天歌深深地叹了口气,即便他医术超群,但王俊桥的脑颅被子弹击穿,他也无力回天。
一会儿工夫,警笛响了起来,向天歌疾步走了过来,拽起卓红裙:“快走,警察来了,你就走不了了。”
“我不走,我要陪着阿桥。”
“走啊!”向天歌不由大吼一声,瞪视着她,“你要落入警方手里,谁为他报仇?”
卓红裙愣了一下,顿时清醒过来:“是,没错,报仇,我要为他报仇。”
向天歌将从王俊桥裤袋掏出来的优盘交到她手里:“这是阿桥给你的,你要收好,快走!”
卓红裙抓着优盘,跌跌撞撞朝着自己的车里跑去,钻入车里,扬长而去。
片刻,警察赶了过来,因为路上都被堵住,警车没法过来,他们下车穿过车群过来。
这是在第六分区的管辖之处,带队的是金不唤。
“操,又是一起命案,这些混蛋,别落在老子手里!”之前的梁尘黦案也是发生在第六分区,没过几天,又是一起命案,这会在社会上引起多大的反响,金不唤心里清楚。
要在过去信息并不发达的时候,还好处理,但如今,分分钟就能把消息发到网上,一夕之间就会人心惶惶。
而且第六分区必然要被市局叫去训话,在他们管辖的区域内,接连发生命案。
“你怎么在这儿?”金不唤看到向天歌。
“我恰好路过这儿。”
金不唤冷笑一声:“上次梁尘黦被杀,你也恰好在现场,有没有这么巧?”
“金队,你这是几个意思?”
“哼,死者好像是白珍珠的人,上次梁尘黦案的时候我见过,好像是白珍珠的司机。梁尘黦是白珍珠的儿子,谁都知道你跟白珍珠、梁尘黦母子的过节,向先生,你最好别让我查到什么。”
向天歌冷漠地扫了金不唤一眼:“你要是能从我身上查到什么,随便。像你这样的蠢材,即便我真杀人犯法,你以为你能从我身上查到什么吗?”
“你敢质疑我的能力?”金不唤愠怒地道。
“区区的宋词案,查了两年都查不出头绪,你的能力用得着我质疑吗?”向天歌看都不看金不唤一眼,转身而去,“如果我要是你,我都不好意思再待在这个位置上,简直是在浪费纳税人的钱。”
提到宋词案,金不唤一句话也说不出,两年没有任何线索的案子,向天歌一来,短短两天时间,就查了个水落石出,简直比他们当刑警的还要专业。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