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阿梅,又有钱了?”
“是呀,刚回家拿了点儿钱。”
向天歌知道江忆梅根本没有回家,夫家她是不可能回去的,如果回到娘家,这个时候应该撞见王大柱他们了,也不可能脱得了身。
估计真的就如赌客说的那样,刚才跟瘸算子出去了。
瘸算子之所以没跟她一块回来,只是为了避人口舌,虽然做了不要脸的事,但人总是要脸的。
“阿梅嫂子!”向天歌叫了一声。
江忆梅的注意力都在赌桌上,陡然被向天歌一叫,目光不由望了过去,神色一愣:“天歌,你怎么来了?”
“借一步说话。”
江忆梅像是有着某种预感似的,内心有些不安,问道:“什么事呀?”
“出来就知道了。”
向天歌径直走出赌房,到了观里的大殿。
舒清雅带着江忆梅过来。
“阿梅嫂子,王大柱带着人到你娘家去了,这事儿你知道吗?”向天歌道。
江忆梅茫然:“他带人到我家去干嘛?”
“你这么久不回家,王大柱他爸昨天去过你娘家一趟,被你妈给赶走了,今天他妈又带着王有光到你娘家要人,还被打了,现在整个王家都咽不下这口气,已经坐船去西洲了。”
舒清雅道:“阿梅嫂子,王家这一次来了很多人,是会出大事的,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江忆梅六神无主:“我……我能做什么?”
“你们夫妻之间的矛盾,我想还是你们自己解决为好,要是扯上了双方的家族,事情只会越搞越大。”
向天歌道:“阿梅嫂子,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很多赌民私底下也在议论,纸是包不住火的。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只会害人害己,你迟早是要面对的。”
江忆梅青一阵红一阵。
从迈出那一步开始,她就知道这些事总有一天是瞒不住的,一次瞒得住,两次瞒得住,但是这么多次,总会有风声传出去的。
最开始的时候,她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没想到却越陷越深,最后竟然变得麻木了。
说着瘸算子回来了,进门看到江忆梅,又扫了一眼她旁边的向天歌和舒清雅,装作没事人似的,笑道:“你们也来玩呢?怎么不进去?”
向天歌道:“瘸算子,聚众赌博,你知道要判多少年吗?”
瘸算子面色一变:“向天歌,你什么意思呀?这儿可不是梁庄,你管不着。”
“那要看我想不想管,我要管的事,没有管不着的。”向天歌在一瞬间目光陡涨。
这家伙的眼神是可以杀人的,瘸算子与他目光一触,下意识地就躲开了,冷哼一声,悻悻地走入天井。
舒清雅望向江忆梅:“阿梅嫂子,你跟我们回一趟西洲吧,晚了他们就打起来了。那么多人呢,要真动手,可是会酿成大祸的。”
江忆梅道:“大柱……他还会接受我吗?”
向天歌道:“这我不好说,但你如果真的想和他好,就要拿出态度来。”
舒清雅安慰道:“嫂子,如果你愿意改,我会帮你劝大柱哥的。以后你别再赌了,不仅会把自己的人生给赌进去,而且还会把家庭给赌进去。看得出来,你还是挺在意大柱哥的,要是因为感情,影响你们夫妻的感情,那就太不值当了。”
江忆梅哽咽地道:“我也不想的,可是输的钱越多,我就越不甘心,我想把钱给赢回来。我欠了十几万呢,我都不敢让大柱知道,就连我妈我都瞒着。我还不上这些钱,我没办法……我没办法,真的没办法了。”
“总会有办法的。你现在没工作吧?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到天歌的厂里,他现在正在招人。剩下的事,慢慢再想办法。你还年轻,人生不能就这么给毁了。你说是不是?”舒清雅善解人意地道。
江忆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最后答应跟着他们一起回西洲,这件事必须要面对的。
……
西洲,江忆梅娘家。
果不其然,双方谈来谈去谈不拢,就开始动手了。
向天歌等人赶到的时候,已经从家里打到了门外,西洲的村民比较团结,纷纷赶来助阵。而王家这一边,虽然人数不少,但是来时手上没带家伙,对方手里都是各种农具,一锄头就能把人给铲掉一块肉。
“住手,都他妈给老子住手!”向天歌暴喝着走了过来。
又望了王东来一眼:“东哥,你可是村干部,怎么带头打架呢?”
王东来一愣,妈的,这家伙是帮哪一边的?
王有财早就对向天歌居心产生怀疑,这家伙跟他结了梁子,当初王家好几个人都被他打了,他现在自然不会这么好心来帮他们。
向天歌走了出来:“东哥,他们不懂事,你难道也不懂事吗?你要记住,你是村干部,什么事不能解决,非要动手?”
王东来好歹也是一村干部,现在就跟一孙子似的被向天歌教训,气不打一处来:“向天歌,这是我们王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是,你们的破事儿我管不住,我也不想管。但舒支书总能管吧?你一个村干部竟然带头打架,这要传了出去,别人怎么看咱们梁庄的村委会?村委会是土匪窝子吗?”向天歌先下手为强,这样一来就算出了任何事情,王东来也不能甩锅给舒清雅了。
王东来自然明白向天歌的意图,气得愤恨咬牙。
西洲的村民看不明白,都不清楚向天歌是哪一边的,于是纷纷停了下来。
“大柱,大柱你怎么了?”江忆梅看到倒地不起的王大柱,急忙冲了过去。
王大柱愤怒地把她推开:“走开,你别碰我!”
江忆梅被他一推,一屁股跌在地。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了出来:“反了你了,还敢跟我女儿动手?看到没有,还说你们王家没亏待我女儿。当着我的面都敢打我们家阿梅,你们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向天歌这才知道这个女人就是江忆梅的母亲杏子红,从江忆梅的年纪推算,她也是四五十岁的女人了,但打扮得花枝招展,跟农村的妇女都不一样,显得更为时尚,人也年轻。
杏子红一边扶起江忆梅,一边朝着地上的王大柱踢了两脚。
江忆梅急忙拦住:“妈,你别打他,这不怪大柱,都是我的错。”
“你是不是傻呀,这种窝囊废,你还护着他,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就会打媳妇儿,这种男人留着有个屁用,趁早离了!”杏子红不屑地对王大柱啐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