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歌一问,马四爷直接把球踢给舒清雅:“舒支书,这事儿您怎么看?”
舒清雅顿时傻了眼了,面对马四爷这样的千年老狐狸,她还是嫩了一点。
她身为村支书,这事她该怎么说?
显然不可能支持大铁砣的,但支持向天歌也不合适,毕竟向天歌是靠赌博把大铁砣的房契赢到手的。她现在正在大力开展禁赌宣传,如果支持了向天歌,就如同支持了赌博这一活动。
左右为难。
向天歌又把球踢给了马四爷:“马叔,您德高望重,这事儿还是由您来论个公断,您怎么说,当侄儿的就怎么办。”
梁静急忙搭腔:“是呀马主任,村里还是由您做主的,我们大伙儿都比较相信您。舒支书初来乍到,对村里的很多情况还比较不熟悉,做事难免会有失公允。”说着又给舒清雅使了一个眼色。
舒清雅会意过来,笑道:“马主任,我就是下乡来历练历练,跟您学习来的。您是长辈,而且管理梁庄这么多年,不论从哪个方面讲,您都比我有经验。既然天歌都说了,让您来论个公断,您就代表我们村两委论一论吧。”
“天歌,当真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办吗?”马四爷和蔼可亲地问向天歌。
向天歌笑道:“马叔,我叫您一声叔,我相信您肯定不会让我吃亏的,是不是?”
“这是自然。不过也不能伤了乡里乡亲的和气不是?你现在要大铁砣的房子,你让大铁砣一家人住哪儿去?”
“村里奢家这么多人,他还怕没地方住?”
马四爷笑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他们总不能一直寄人篱下吧?你爸在村里素来有名声,也是个厚道人,我相信你也做不出这么不近人情的事。”
拿他爸的名声来压他,向天歌微微一笑,谁都知道他爸是个爱惜羽毛的人,当初因为风言风语,说他和白芳菲同住一个屋檐下,瓜田李下,他为了不让人说闲话,宁愿自己搬出去住。
“马叔,我爸是我爸,我是我,我爸好说话,不等于我好说话。”
王东来这个时候开口:“天歌,大铁砣家的房子,是你以赌博的方式赢来,这可是违法行为,这要闹到镇上去评判,你这房子也要不走的。”
向天歌笑了:“东哥,要不你让大铁砣跟我到镇上走一趟?我大不了还他房子而已,最多也就拘个几天。但他聚众赌博,教唆赌博,并且提供赌博场所,昨晚跟我对赌,他押房子,我押养鱼场,涉及的金额也有十来万吧?你猜他要在里面蹲多久?”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耸动。
王东来讪讪不语,向天歌跟老好人向二山可不同,这小子比他想象的还要狠还要精。
向天歌冷笑,还敢他妈跟他讲法,他可不是一般的村民那么好忽悠。
奢三姑不由抓着奢伯庸:“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奢伯庸铁青着脸:“向天歌,你别欺人太甚!”
“奢主任,您这话就说重了,我不过是想拿回我应得的东西,可没欺负你。如果昨晚输的是我,大铁砣难道会不要我的养鱼场?既然要赌,就要输得起,输不起你他妈开什么赌坊?”
“你到底想怎么样?给句明白话吧!”奢伯庸不是傻子,向天歌这么折腾,必有所图。
向天歌吐出一口烟雾:“明白话是给明白人听的,不知道在座的各位听不听得进去。”
奢三姑现在最怕的就是把事情给闹大,万一闹到镇上,大铁砣可能就得坐牢,向天歌最近在村里干了这么多事,大伙儿都议论他有些人脉,要真动到法律层面,自己这一边也未必能占便宜。
于是吞了吞声,问道:“天歌,你说,只要别拿走我们的房子,我什么都答应你。”
向天歌看到对方已经服软,被他顶得无话可说,气势已经占尽了,见好就收,毕竟他也不是真要占了人家的房子,重要的是他最终的目的。
此刻换了一副姿态,说道:“三姑,我看您也不容易,也不忍心让你们搬出去。这样吧,房子你们随便住,但有一样您得答应我。“
“你说。”
“从此不许开设赌坊,把场子都给清了!”
围观的村民又开始议论起来,绕了这么大一个圈,敢情还是为了禁赌。
走过的路再长,长不过向天歌的套路啊!
虽然赌坊给大铁砣一家带了可观的利润,但此时此刻,奢三姑没有别的选择,只有答应下来。
奢伯庸见奢三姑已经答应,也不便与向天歌再争什么,说道:“我三妹都答应了,你现在可以把房契还给她了吧?”
“房子给你们住,但房契我得留着,否则你们万一反悔,赌坊重新开张,我他妈找谁说理儿去?”向天歌随即就把房契和文书收了起来。
“你……你岂有此理!”奢伯庸一张脸气得通红,搞了半天,只争取到了房屋的使用权,所有权还拿不回来。
向天歌淡淡地道:“如果你们不服气,咱们可以到镇上走一趟。要么,就在拳头上见真章。”
“操,当我们怕你不成?”奢家蹿出两条大汉。
刚一蹿出来,就被向天歌踢了回去,打脸打得太及时,他们都没反应过来。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势态,马四爷也无力回天,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大铁砣确实是把房子输给了天歌,这事儿无论如何是说不过去的。现在天歌只是收着房契而已,没把房子收回去,已经很仁慈了。你们只要不再开赌坊,这房子就一直住下去,就当房契是一张纸,有没有其实没什么关系的。”
奢家人只有忍气吞声,按照民间的规矩,愿赌服输,输了就是输了,众目睽睽,他们也没办法耍赖。如果上诉到法律层面,大铁砣的罪名明显要比向天歌重得多,他们也不敢动用法律,只能吃哑巴亏。
舒清雅看到事情差不多都尘埃落定了,忽然站了出来:“村民们,下面我来说两句,赌博是万恶之源,害人害己。为了净化社会环境,我决定……”
话没说完,向天歌已经捂住她的嘴巴:“走啦八婆!”小娘们儿脑子是不是缺根筋?这个时候出来宣传禁赌,还不让大伙儿都以为她是跟他一伙儿的?
村里如果认为是她指派他去以赌博的方式,赢走大铁砣的房子,她就授人以柄,禁赌的性质就会变味。
而且她一个村支书,如果被人以此大做文章,这个位置是待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