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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节 狂飙(1/1)

景泰六年四月廿二,蔡州军兵分两路,先后出击。

其中南下大军在袁怀庆带领下四日内沿着高陂南端的淝水南段渡过淝水,奔袭两百余里,连夜猛攻山桑(蒙城),一夜而下,亳州震动。

四月廿五,袁怀庆留袁文柏守山桑,率军沿涡水北上,进攻城父,震惊之下的亳州感化军驻军乱成一团,一番争吵之后,才由尚云流带领感化军一万人南下增援城父。

这一次蔡州军进攻城父却显得有些疲软,一直到姗姗来迟的尚云流援军抵达城父时,蔡州军仍然没有能攻克城父。

正在亳州方面为此松了一口气时,却未曾想到,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四月廿九,蔡州军主力一路沿着北面从沈丘东北潜入鹿邑境内,在鹿邑驻军尚未反应过来时,便丢开鹿邑,插入真源境内,同样也在真源方面大骇时,蔡州军主力与五月初三抵达亳州州治谯县城下,发起进攻。

五月初六夜,谯县县城内发生亳州军哗变,叛变军队打开城门,蔡州军主力抢在从鹿邑、真源援军过来之前与五月初七占领谯县,梁绪被杀。

袁无为率军与五月初八出城,伏击从鹿邑真源过来的感化军援军,大败感化军,斩敌三千,俘虏五千余人。

这个时候袁氏一族充分展示出了其人才辈出的一面,尚未完全痊愈的袁无畏重新出关,率领一支军队冒充亳州败军东逃,在永城感化军驻军毫无防范之下勇夺永城,一举控制了亳州东面最重要要隘。

与此同时,袁无为留袁怀德守谯县,自己则率主力军南下,在城父与袁怀庆合击尚云流部,城父城小墙矮,在坚持三日之后,于五月十九破城,尚云流在逃跑途中被袁无为以一击天火云浪加术法武器——赤星刺斩杀。

五月廿一、廿二,鹿邑、真源两县主君分别向蔡州军投降。

整个亳州八县,除了东端紧邻驻扎有徐州感化军主力符离的临涣和最北面紧邻大梁宋州的酂县尚未沦陷外,全数被蔡州军控制,而临涣和酂县的易手,也是迟早之事,除非大梁或者徐州方面大军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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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十多天里,庄永胜瘦了一圈,原本在横肉下的不大显现的颧骨也凸了起来,一双深凹的眼眶里,瞳孔黑幽幽的闪动着光芒。

带队从寿州北返时,他就直接去了谯县面见亳州刺史也就是梁赞的弟弟梁绪。

梁绪对他还是比较看重的,但是由于庄永胜表示需要去招募兖郓流民来充实现在手中这个昔日的颍州牙军,梁绪也表示了支持,兵给予了粮草、马匹和武器钱银都各方面的补充支持,于是庄永胜移师酂县。

酂县位于亳州东北端,紧邻宋州的下邑(夏邑),距离徐州萧县亦是不远。

自去年冬以来,秋粮颗粒无收的兖郓沂三州农民便四处逃荒,曹州和宋州的大梁军与北面的平卢军都是严阵以待,坚拒兖郓沂州灾民进入自己的领地,兖郓沂三州大批流民南下进入徐州北部的丰县、沛县和宋州的单父、砀山,甚至流亡到萧县一带。

徐州方面也想阻挡这些北方灾民南下,但是由于颍亳战事和蚁贼的肆虐,徐州兵力空虚,地方官府上已经根本没有多少力量来阻挡这支越来越庞大的南下灾民队伍,只有一些地方豪强士绅据坞自保,择其强健者纳为佃户,老弱妇孺一概拒之门外。

庄永胜当初也就是考虑到这一点,酂县紧邻这一区域,正好可以派人前往这一带去募军,选其精壮,充实队伍。

有了梁绪的支持,再加上淮右的暗中支持,庄永胜的募军工作做得相当顺利,其原本只剩下五六百人堪堪一个营的牙军,迅速重新恢复到了一个军,当然从战斗力来说,还无法和昔日的颍州牙军相比。

按照庄永胜的想法,按照这个架势下去,他可以在秋粮收割之前,再募集一军,这样有五千人,只要盔甲武器保障,加以训练,基本上他就能在亳州北面有一席之地,届时蔡州军真的来攻,他也可以明里帮助梁绪,暗中按照淮右的安排来守卫亳州。

但是没想到蔡州军来得如此之快,不仅超出了他的想象,而且也超出了淮右方面的预测。

二十多日前他得到来自亳州的淮右无闻堂紧急线报,蔡州军可能会对亳州发起全面进攻,一日之后他还未来得及向梁绪报告,那边蔡州军已经兵临山桑城下,一举攻克了山桑。

紧接着的这一切就乱了套,蔡州军双线出击,猛攻城父吸引了尚云流部南下增援,这边主力大军则绕开西面的鹿邑和真源两县,突击猛进直扑州城谯县,在谯县内应的接应下,一举破城,连梁绪在乱战中被杀。

从得知梁绪被杀之日起,庄永胜就知道事不可为,亳州落入袁氏手中已成定局,原来和淮右商量好的上策已经失败,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保全自己手中这一军。

要去阻挡蔡州军无疑是以卵击石,毫无意义,而且君上交代给自己的命令也就是要想办法在徐州北部拉起一直队伍来,为日后君上北上徐州做策应,这才是他的根本任务。

只是现在永城已经被蔡州军所占,目前徐州方面仍然没有做出任何像样的反应,虽然在符离和萧县感化军均驻有数量不小的军队,但是庄永胜根本不相信他们敢主动出击亳州,能够守住徐州西面这两处要地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庄永胜也知道,之所以蔡州军没有趁势进攻自己驻军的酂县,并非蔡州军惧于一战,而是担心拿下酂县会刺激到北面的大梁军,影响到他们的亳州攻略而已。

而庄永胜也的确派人去向在宋州驻军的大梁天兴右军紧急报告,但至今也没有任何反应。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进来,属下亲卫来报:“苏大人来了。”

“请。”

“苏兄,情况如何?”庄永胜面色如恒,站起身来迎上去。

“不妙。”苏铁汗出如浆,显然是也经过长途跋涉归来。

亳州局面骤然变成这般模样,哪怕苏铁已经有思想准备,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他已经提前向寿州方面发出了预警了,但是淮右的主要精力都被牵扯到庐州那边去了,连主君都已经亲临庐州,显然是吴地局面到了关键时刻,没想到这边亳州却出了这么大状况。

局势从来不会按照你设计好的脚本来演绎,这就是现实。

蔡州军如狂风骤雨的攻势,更加显现出亳州方面的应对无术乏力。

当蔡州军拿下山桑之后攻城父而不克时,苏铁就断言这是蔡州军的奸计,不出所料,当尚云流部被吸引南下时,蔡州军却是主力尽出,奔袭谯县,内外夹击之下一举克城。

谯县一失,便大势已去,真源和鹿邑变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归降是迟早之事。

这样一来,亳州便去大半。

听得苏铁介绍了获知的情况,庄永胜脸上倒是慢慢露出了决然之色,“苏兄,看样子亳州之事已不可为,某怕是要另谋出路了。”

“哦?”苏铁讶然,“你待如何?”

“君上交与某的任务也不是在亳州,既然亳州之事不可为,某便要及早脱身,去往丰沛二县。”庄永胜断然道:“某预料蔡州攻势如此凌厉,只怕君上那边的动作也会加快,君上说过徐州断不能为蔡州所得,请苏兄亦尽快返回寿州,尽早向君上报告,徐州势危,须及早布局,否则一旦被袁氏所乘,便危矣。”

苏铁也没想到庄永胜这般决断,心中也多了几分佩服,难怪能被主君看重,倒也还是有几分本事,点点头:“放心,某安排还亳州这边事情,便马上返回寿州,主君前些时日去了庐州,估计此时庐州那边事情已了结,现在便可腾出手来谋划徐州这边事宜了。”

“哦?吴地那边已经平定?”庄永胜也是一喜,淮右越强,日后北上拿下徐州的机会就更大。

“尚不清楚,但是吴地那边君上早有安排,若非如此,岂会抽不出身来应对这边,方才被袁氏所乘,不过现在庐州那边一旦事了,便不会再有袁氏的可乘之机了。”苏铁自信满满的道:“永胜兄北上,须得小心,吾闻兖郓沂三州局面崩坏,泰宁军亦是有崩坏沦为盗匪的迹象。”

“唔,此事某已从昔日一些旧有口中有所闻,泰宁诸军食不果腹,已然有数军四处掳掠就食,与盗匪无二,某以为这反倒是君上的机会,只要能拿下徐州,有足够的粮食,那兖郓沂三州便可唾手而得,岂不快哉?”庄永胜豪情满怀。

“呵呵,那敢情好,那某就先行告辞,待下一次某在北返,定要与永胜兄浮一大白,一醉方休!”苏铁也不废话,抱拳一礼,径直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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