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艾肖贝正在凉城参加活动的时候,突然看到市政府秘书长春林握着手机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吾艾肖贝扭回头皱眉问道,知道一定出了什么事。
春林压低了声音说道:“省长,刚接到消息,张书记和赵校长一起回西北了。”
“你说什么?”吾艾肖贝惊出一身冷汗,“你是说赵……赵恩华?”
“是的……”
“他怎么来了?”吾艾肖贝有点不知所措的感觉,茫然地盯着春林,问道:“人已经到了?”
“应该还在飞机上,大概晚饭时间落地。”春林看了眼时间。
“谁通知的你?”吾艾肖贝感觉这件事有点蹊跷,高层首长出行都是提前安排好的,这次不可能不通知自己,怎么赶得这么急?还是和张鹏飞一起回来的,这有点让人意外。
“是老白,”春林解释道:“听那意思,老白也确实不知道,他正要去外地时接到了张书记的通知。”
“老白也不知道?”吾艾不贝有点不太相信。
“是的,我想他没必要说慌,听起来他也有点慌,这可是大事,各方面都没准备,给我们的时间太紧了！”
“这……怎么会呢?”吾艾肖贝怎么也想不通,如果说张鹏飞故意给自己下马威,那提前应该和白世杰打招呼才对。
春林也感觉到了问题的棘手,分析道:“听老白说首长也是临时起意,好像昨天晚上同张书记聊了聊,今天上午就把其它工作推了,说是要到西北调研。”
“他昨天晚上和张书记聊过?”吾艾肖贝觉察到了什么。
“老白是这么说的,好像首长把张书记接到了家里,聊到很晚……”
吾艾肖贝看了眼时间,定了定心神,说道:“时间还还得及,你马上安排一下,活动结束后我们马上赶回去,饭就不吃了。同时和相关部门打好招呼,让他们协助老白准备好接待事宜,千万不要出错,不能冷落了首长！”
“行,我这就去安排！”春林脸色沉重,手握电话离开了,心中一点底也没有。
吾艾肖贝坐在那里半天没动,琢磨了一会儿之后拿出手机给厩打了个电话,如果张鹏飞真的去了赵恩华家里,那就不是什么秘密,肯定可以打听到。厩那边听到他的话后也很意外,答应马上帮着问一问,稍后答复。
吾艾肖贝挂上电话后脸色恢复了正常,嘴角也挂上了招牌式的笑容。凉城市委书记孙天谋刚才看到吾艾肖贝同春林小声对话,现在见领导一切如常,问道:“省长,有什么事吗?”
吾艾肖贝摆摆手,说道:“天谋,饭我就不吃了,活动一结束就要赶回哈木。”
“省长,这怎么行呢,您大老远的赶来,我们还……”
吾艾肖贝打断他的话:“你听我说,上头有领导过来,我必须回去。”
孙天谋听到吾艾肖贝这么说,才免为其难地点点头,说道:“那听您的。”
市长阿里提明在一旁听得清楚,略显为难地说:“省长,真的这么急吗,要么简单吃点,吃完再走吧。”
“不行,”吾艾肖贝坚决摇头:“我知道你们安排好了,心意我领了,只是刚刚收到消息,一切还没有安排好,我必须赶回去准备一下。”
阿里提明苦笑道:“好不容易把您请来,还想和您唠唠呢,没想到……”
“下次吧,下次有机会我好好到凉城转转。”吾艾肖贝的目光在孙天谋和阿里提明的身上扫了一圈,说道:“凉城的工作就交给你们了,你们两个可别让我失望啊！”
孙天谋脸色沉重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阿里提明嘿嘿憨笑,瞄了眼孙天谋,阴不阴、阳不阳地说道:“请省长放心,只要是正确的决定我肯定听孙书记的！”
吾艾肖贝知道这两人面合心不合,听出了阿里提明话中的含意,说道:“凡事商量着办,要是让我知道你们两个……可别怪我不客气！”
孙天谋淡淡地说道:“省长,您放心吧。”
吾艾肖贝也知道孙天谋不是自己人,不再多说什么了,说多了也没用。这次阿里提明把他请来,无非想给孙天谋施加压力。只是现在省内局势风云突变,吾艾肖贝还没心思管基层这点破事。
活动结束后,吾艾肖贝不敢久留,上车就离开了。专车还没等离开凉城,厩方面就打来了电话,确认张鹏飞昨天晚上确实去了赵恩华家中。吾艾肖贝没说几句就挂上了电话,心情很低落,这件事太过蹊跷,让他有点看不透。
“省长,您说赵恩华来干什么?”秘书长春林不解地问道。
吾艾肖贝捏着头说:“不知道啊,提前一点风声也没有,应该是临时起意。可是现在的西北……有什么好调研的?”
春林见领导脸色不善,不敢再多话了。
“你给老白打个电话,看看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吾艾肖贝叮嘱道。
“好的……”春林掏出电话就要打过去。
吾艾肖贝又想起一事,补充道:“再给司马省长打一个,让他帮着准备一下。”
“知道了。”春林也知道这事非同小可,一但处理不好,就有可能出问题。
秘书长春林的水平虽然一般,但是政治觉悟还是有的。这段时间张书记不在办公室,西北省的工作情况他都看在眼里,知道张书记故意让省长出丑。现在情况演变成这样,金沙的班子又被毁了,他这个时候赶回来,而且还有高层首长来访,肯定不是调研工作那么简单。
之前别看高层帮助省长,出手对西北班子进行了大调整,但是现在来看,高层对张书记并非完全打压的意思,甚至有点离不开他似的。就说现在西北的工作吧,如果真换一位领导过来,还真不好办。想着西北局面的复杂,春林的内心也是一阵苦恼。就不说省委张书记那边的事,单是政府这边都还是个迷,有些人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吾艾肖贝闭上眼睛沉思着,好在凉城离哈木不远,他完全有时间赶回去。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就想到了乌云,心里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难道是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没有和她通电话的缘故吗?
他掏出私人电话想和乌云说几句,可是又一想春林就坐在身边,有邪还真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好作罢。吾艾肖贝越想越心烦,最近总是对乌云有点不放心,感觉她好像不如以往对自己那么体贴入微。想到这里,他暗暗下决心早点把乌云的肚子搞大,那样或许她就能收收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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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半,张鹏飞同赵恩华所乘的飞机降落在哈木机场,随后赶往西北迎宾馆休息。赵恩华同张鹏飞坐了同一辆车,望着天边正缓缓落下的夕阳,赵恩华感慨道:“秋天了！”
“是啊,秋天了！”张鹏飞点点头。
赵恩华捏了捏额头,打了个哈欠说:“老了,身体有性不消啊！”
张鹏飞陪着笑说:“长途飞过来换作谁都会累的,这可不是老。就说我吧……您看我身体还行吧?可是现在也很累！”
“呵呵,你就会安慰我！”赵恩华笑了笑:“虽然我们大家都说老干部有经验,但是我觉得干部年轻化是好事,就以你的能力来说,现在上来也不是不行嘛！”
“首长,这我可不敢想,同你们相比,我还是太嫩！”
“你还嫩吗?”赵恩华嘴角的笑意略有邪讽。
张鹏飞有些尴尬,讪讪地说:“是不是我的人品太差,在别人眼里就成了妖魔鬼怪?”
“哈哈……”赵恩华被张鹏飞逗笑了,指着他说:“你小子就是鬼！”
张鹏飞看出来首长确实有点累,说道:“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呢,您先眯一会儿。”
“也好……”赵思华闭上了眼睛。
张鹏飞侧头瞧了一眼,心中也很疑惑,之前他也没想到赵恩华会来西北。昨天晚上在赵恩华家里谈了很多,从西北的工作谈到各项改革,接着又聊到了国内、国际的形式和大方向。赵恩华针对一些情况询问他的意见,张鹏飞知无不言,说了说真实的想法。
赵恩华和白永琳夫妻两人对张鹏飞的态度非常友好,特别是白永琳,一向少言寡语的她还陪着说了不少话,等他们谈到正事后才避开了。其实张鹏飞并不知道,可怜天下父母心,白永琳关注张鹏飞很久了,一想到自己还没有成家的女儿,再看到张鹏飞,心思就活泛起来,希望也找一个像他这样的女婿。她想张鹏飞身居高位,身边肯定认识不少青年才俊,还嘱咐他帮着介绍。张鹏飞满口答应下来,心里却暗暗发苦,就以赵金晶那么要强的个性,一般男人还真受不了。
提到赵金晶,赵恩华就谈到了她回到矿业集团后所发生的事情。同张鹏飞意料中的差不多,在集团办公会议上,赵金晶提到了张鹏飞要对金沙玉矿开采的改革,结果立即召来了全体反对的声音。尽管他们都知道金沙地方政府对集团的排斥,但就是不同意改革。不管赵金晶说什么,其它人都是不同意,还对张鹏飞颇有微词。
赵金晶气急败坏之下就把张鹏飞的原话说了,告诉他们张书记没想让他们同意,无非是通知他们,让他们有一个心理准备。这话更加激怒了集团高层,纷纷表示要上京告状,一定要和张鹏飞理论理论,这些年金山玉矿发展得不错,这个时候谈改革完全没必要！总之难听的话说了很多,把赵金晶说得哑口无言。
散会之后,赵金晶越想越没面子,都不好意思向张鹏飞汇报了,最终就给赵恩华打了个电话,希望他能出面帮帮忙。赵恩华也知道女儿是堵气,这种事他当然不好直接出手,只是让她同张鹏飞商量。
说起这件事,赵恩华也有修笑不得,接着就和张鹏飞谈到了改革的具体想法。那时候他也没提到要来西北。直到今天早晨,张鹏飞才接到赵恩华的电话,说是要和他一同回西北。原本张鹏飞还想在厩多呆一天的,帮着江小米研究一下温特酒广告的事情,这下只好提前陪首长一起回来了。
起初张鹏飞也奇怪,想不通高层这是什么意思。虽然他没问,但是心里也没明白,这不是赵恩华的主意,肯定是受到了一号的嘱托。坐在飞机上,张鹏飞就在想这件事,琢磨了半天渐渐想明白了,看来韦远方还是觉得自己有点“赌气”,所以才不急着回西北,这才安排个人给自己充场面……
当然,这只是客观因素,主观上还是为了西北的各项改革。有人过来给他打气,证明一下工作成绩,如此一来他因这次西北班子调整而受到的压力会减轻不少。在人选的问题上,一号应该也思量了很久。派的是赵恩华而不是宁中强,这更有讲究,资源改革离不开赵金晶的工作,而她又是赵恩华的女儿,如果让赵恩华到西北,与公与私都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赵恩华的到来会给矿业集团那帮人提提醒,今后在工作当中他们自然要掂量掂量。
车队进入哈木市区后,张鹏飞的电话响了,是赵金晶打来的。
“金晶,有事吗?”
赵恩华一听便睁开了眼睛,他刚才迷迷糊糊的还真睡着了。
“张书记,您是不是和我爸在一起?”
“嗯,你找首长?”
“不不……”赵金晶连声摇头:“您帮我告诉他一声,我这边还有些事走不开,晚一点去看他。”
“你现在不过来?”张鹏飞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快要黑了。
“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晚一点过去。”
“好吧,我知道了。”张鹏飞笑了笑,自然明白赵金晶的小心思,她是不想让外人撞见她们父女见面,好像她狐假虎威似的。
张鹏飞放下电话,看向赵恩华说:“是金晶,她说晚一点过来看您……”
“这丫头,一肚子的鬼主意！”赵恩华一脸的苦笑。
“金晶很自力,这点和我有点差不多。”张鹏飞说道。
“自力?”赵恩华摇摇头:“你比谁都明白,政治场上单单靠自力是行不通的！”
“是啊,我明白！”张鹏飞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就说首长吧,如果不是借助夫人白永琳的背景,即使再有能力也不可能坐上现在的位子。白永琳虽然在公众面前曝光率不高,但是其父亲乃至白家在华夏政坛颇有影响力,要不是这些,赵恩华也不会被那些老首长们推选出来。
张鹏飞要不是有老爷子,又有谁把他当回事?想到这些,张鹏飞对这种政治现状也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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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艾肖贝比他们早回来一个多小时,他连办公室都没去就直接来到迎宾馆同白世杰会和,同他一起组织接待的相关情况。赵恩华可是高层首长,这是最高规格的接待任务,马虎一点都不行。
当赵恩华和张鹏飞的专车在迎宾馆门前停下时,吾艾肖贝已经率领常委们恭敬地等在一旁了。张鹏飞先下的车,把手放在门眉上面请首长下来。他现在所做的工作就像是一位秘书。
赵恩华缓缓从车上下来,借着周围的灯光瞧四处看了看,表情平淡,从他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首长,这边请,省长他们已经在等着了。”张鹏飞在旁边引领着赵恩华看向吾艾肖贝的方向。
吾艾肖贝看到张鹏飞同赵恩华亲热地站在一起,嘴里有孝苦,看到首长瞧过来,赶紧快步走到跟前。
“首长,您辛苦了！”吾艾肖贝伸出双手。
“吾艾省长,你好。”赵恩华微微点头。
张鹏飞在一旁介绍道:“首长,吾艾省长今天是特意赶回来的！”
“这又是何苦呢,我就是过来随便看看,有鹏飞在就好了,我看……辛苦的是你啊！”赵恩华的脸上有了笑容。
“应该的,应该的……”吾艾肖贝陪着笑,心里有些别扭。表面上看张鹏飞在替他说好话,可是仔细寻思,总感觉他高人一等似的,有一种上位者的姿态。
赵恩华又同其它常委们握了手,在众人的护送下走进迎宾馆。白世杰走到张鹏飞跟前,小声道:“时间比较紧,有些菜……”
“有什么做什么,先让首长休息一会儿,不着急吃饭。”张鹏飞吩咐道。
吾艾肖贝也拉了一把张鹏飞,问道:“张书记,怎么这么急?”
张鹏飞摆了个无奈的手势,小声道:“我现在也犯迷糊呢,还是小心点吧。”
吾艾肖贝点点头,也不知道张鹏飞是不是在故弄玄虚。
张鹏飞先把赵恩华送到房间内休息,路途遥远,首长也需要时间洗洗澡、换身衣服,熟悉一下环境。把赵恩华送进去之后,张鹏飞也把白世杰叫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张书记,您还有何吩咐?”
“没什么事,你在短短半天的时间内就把接待工作做得这么好,我非常满意！”
白世杰笑了笑,说道:“这次……”
“不要紧张,首长就是想四处看看。”张鹏飞宽慰地摆摆手,“我叫你过来是为了别的事。”
“别的事?”白世杰满脸的疑惑。
“我想问你一件事,如果我把省委的工作全都交给你和小米负责,行不行?”
“什么?”白世杰张大了嘴巴:“张书记,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就是……”
“老白,我说的是日常工作,你别误会,不是让你当省委书记！”张鹏飞笑了笑。
“这个……”白世杰还是有点犯傻,一时间难以想明白。
“这段时间我不在省委,其实也是想看看如果我不在,省委的工作会怎么样。”张鹏飞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总的来说,还算可以,但是也不是没有问题,在一些事情上你处理得还不够果断和干脆。我希望你继续努力！”
白世杰讪讪地笑了,点头道:“我这个人办大事不行,做做小事、后勤什么的还行,要说主动去处理或者创新……”
“我看出来了,你不是开拓进取型的干部,而是一位非常好的守城之将,你的优缺点都能互补,我所需要的不是让你去开拓,只要守好省委这点工作,不出大问题就可以。需要进步的就是我刚才提到的,针对一些麻烦事要更果断和干脆。”
白世杰有点明白张鹏飞的意思了,点头道:“那需要小米协助,近来我也看出来了,小米做事很干练。”
“是啊,我叫她来西北也是这个意思,你们两个可以相互合作,你主内她主外。”张鹏飞微微一笑:“你现在懂了?”
“没有全懂,不过大概明白了。”
张鹏飞说道:“我要专心搞改革的事,省委的份内工作又不能分心,只能仰仗你了！以前有阿布书记,现在你要给我挑起这个大梁。至于巴鲁山……我不相信他！”
白世杰惊讶地抬起头,这是他头一次听到领导主动去评价同级别的干部,而且还是省委副书记,这充分表明了对他的信任。白世杰有些感动,沉重地点点头,哽咽道:“有您这句话,我做什么都值了！”
“老白,你要再大胆一点,更要相信自己的能力！以后做事……要记准一条,不要怕出错,出了麻烦还有我顶着！”
“谢谢您！”白世杰内心燃烧起雄心壮志。
张鹏飞和白世杰碰面的时候,吾艾肖贝也把司马阿木等几位常委叫到了自己的房间,时间紧急,他要先和大家打好招呼,免得出问题。
虽然司马本阿木不能完全相信,但是在这些人当中(巴鲁山在金沙没有回来),他无疑是地位最高的。像哈图阿不,阿力提明,这都是小辈人物。
吾艾肖贝先说明了厉害关系,让他们都把眼睛睁大点,争取在首长发现问题前处理好。说完这些之后,又看向司马阿木说:“政府这边的工作你就多担着,忙不过来的就让哈图阿不帮忙,我这两天要专心陪首长。”
司马阿木点点头,问了一句让吾艾肖贝胆寒的话:“首长会不会要求去金翔调研?”
“这个……”吾艾肖贝在那一瞬间感觉后背让冷汗打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