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反败为胜&/p&
老汉姓王,从他家里出来已近中午了。张鹏飞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心情很沉重。张鹏飞把林业局破产改革的具体事情对他讲了一遍后,老汉点头表示同意,并且说:“反正现在的林业局存在和不存在一个样,职工也不常去上班,留着也没啥用了,我只希望领导们能考虑到我们这些老职工……”并且还说,幸亏那天没有听别人的话去政府闹事。
一旁的宋吉兴听到这些后一脸的愤怒,他是主管农林的副县长,下面的主管口子发生了这种事,实在让他在张鹏飞面前抬不起头。张鹏飞也知道这事不能怪宋吉兴,所以也就没有说什么。
大家退出来之前,张鹏飞命令赵金阳留下电话,对老汉说有事情可以随时联系。众人站在小区内四处望了望,然后信步向前走,一旁的宋吉兴愧疚地说:“张书记,是我没有把工作做好啊……”
张鹏飞摆摆手:“宋县长,这不怪你,我想你回去以后马上把林业局改革的事情打印成文件,详细说明原因以及好处,刚才你也看到了,只要对职工有利,他们还是会支持的!那些去闹事的群众,多半是受到了恶人的煸动……”
宋吉兴点点头:“回去后马上就起草文件,文件出来后我会交给您提意见的……”这话说得十分恭敬。
“好,我看也没什么好看的了,我们还是回去做工作吧……”正要转身的时候,张鹏飞突然发现不远处有座二层小洋楼,装修得十分华丽,好奇地问道:“那小别墅是怎么回事,不是住宅楼吧?”
“那……那是老姚的家,前几年他自己盖的……”宋吉兴讪讪地说。
张鹏飞冷冷一笑,说:“好啊,正好,姚局长不是病了嘛,我们就去看看他……”
宋吉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最终狠下心来二话没说跟在了张鹏飞的身后。
“哟,好气派的房子啊,职工没工资可发,可是人家局长好像挺有钱的嘛!”贺楚涵站在别墅外扫了一眼,恨恨地说,不禁让她想起了刚才王老汉家的情况。
“金阳,去敲门!”张鹏飞的语气中已经透露出了怒火。
赵金阳上前去敲门,里边懒洋洋地传出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是老崔吧,怎么才来呀……”
说着话,防盗门就被拉开了,是位打扮得很时髦的中年妇年,头发烫成了细卷发着亮光,身材肥胖,穿着件富贵的睡衣,可这睡衣穿在她的身上就给人一种老母猪穿旗袍的感觉。
“哎,你谁啊?”见到门口的年轻人不认识,妇女就提高了警惕。
赵金阳被这女人身上的香味熏得直皱眉,捏着鼻子说道:“请问,这是林局长的家吧?”
“是啊,你有事?”
“听说老姚病了,我们过来看看他……”站在后边的宋吉兴说道。
妇女一见是宋吉兴,也没有认真看他身边的人,就笑道:“原来是宋县长啊,他没啥大病,这不在家打麻将呢,要不您来打两圈?”
宋吉兴脸红到脖子根,不敢抬头看张鹏飞。张鹏飞闷哼一声,二话不说就推开妇女冲进了屋里。妇女叫了一声,不满地说:“宋县长,你秘书怎么这样啊……”
宋吉兴黑了脸,冷冷地说:“他不是我秘书……”
张鹏飞进屋一瞧,客厅当中摆了张桌子,几人正在打麻将。坐在左方的姚局长一看冲进来的是张鹏飞,心中一害怕手上的“红中”掉在了桌子上,慌忙中起身,结巴道:“张……张书记,您……您怎么来了……”
“姚局长,听说你病了,你还‘好’吧?”张鹏飞故意加重了那个“好”字。
“好……吃了药……好多了……”
张鹏飞走到近前,望了望桌上的麻将,以及那些百元大钞,再也忍不下去了,一伸手抓住桌布大力一拉掀翻了桌面,麻将散落一地。
“我们回去!”张鹏飞临离开时狠狠地瞪了姚局长一眼。
姚局长一**坐在了地上………
回去的路上,张鹏飞一言不发,可是内心却沉稳下来,在这一轮与郎县长的争斗中,他已经有了对策。到了县委大院,他对宋吉兴说:“马上联系有关人员以最快的时间起草改革文件!”
宋吉兴点点头,他知道年轻的县委副书记终于下了狠心。回到办公室,张鹏飞对赵金阳说:“今天的事情你都看到了,马上写份文件,发到省报!”
“是,我明白了!”赵金阳兴奋地答应下来。
张鹏飞在办公室里徘徊了好久,然后拿起电话打给了马奔书记,他先把今天的所遇讲了一遍,然后对马奔说:“马书记,现在林业局改革的事情已经刻不容缓了,我看我们应当先对领头人下手,姚局长的这种形为不但为我党干部抹黑,也让群众寒了心,我见意召开临时常委会,讨论撤消姚局长的职务!”
马奔愣住了,他没想到张鹏飞这次竟然如此失态,如此的硬气,这事如果拿在常委会上讨论,难道他已经有了在票数上胜过郎县长的信心?想了一会儿,马奔缓缓说道:“那就明天上午吧,一会儿我安排人通知,不过关于老姚的问题,我想张书记最好多考虑一下……”
张鹏飞明白马奔这是在善意的提醒自己,所以说了声谢谢。挂掉电话后张鹏飞没有闲着,马上把县委秘书长吴江以及组织部长周宝军叫到办公室说明了情况。当吴江听到姚局长慌称病假在这打麻将时,失控地说道:“我们县里怎么会有这种败类,这……这影响太坏了!”
一旁的组织部长周宝军聪明地问道:“张书记,您是什么意见?”
“我觉得姚局长已经不适合在担任局长的职务了……”张鹏飞淡淡地说。
“张书记,我们组织部支持您的意见!”周宝军明白了张鹏飞的意思,马上表态道。
“我也同意!”吴江是倔脾气,点头同意。
送走了两人,张鹏飞又拿起电话打给了常务副县长程建设。张鹏飞去北京时,程建设已经去了上海,只不过比他先回来的。两人先是客套了几句,然后张鹏飞拐弯抹角地表达了要拿下姚局长的意思。程建设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张书记,我支持你的意见……”
张鹏飞坐在办公室里琢磨着支持自己的票数,算上自己有四票。可是马书记与纪委沈书记还有军分区的政委房大山这三人的意见并不明确。而郎县长在常委会上也有自己的班底,所以现在胜负还不明确。
想了很久,张鹏飞终于没有信心地拿起电话打给了县长郝楠楠,张鹏飞只是客气地问问最近合作区的工作情况,并没有说别的。郝楠楠却聪明地主动提出来说:“张书记,我接到马书记的通知,听说明天常委会上要讨论姚局长的渎职问题?”
“是啊,我现在还不知道大家是什么意见……”张鹏飞抹棱两可地说。
郝楠楠明白张鹏飞的意思,他是担心自己支持郎县长,所以她想了一会儿之后笑道:“张书记,真不巧,明天的常委会我不能参加,我要去延春汇报工作……”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张鹏飞客气地挂掉电话,心中对郝楠楠满是感激。郝楠楠能做到这点,已经说明她逐渐在向自己靠拢了。现在让她直接反对郎世仁自是不可能,所以她才聪明地选择弃权。
安排好一切的张鹏飞放心地品了一口茶,悬着的心放下了,现在可以说大局已定。心想郎县长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那么自己就用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去姚局长的家里,更不会想到发现姚局长慌称病假在家里打麻将。即使他要保住姚局长,也是要担待一些政治风险。更何况自己在这种时刻提出来拿下姚局长,也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
“郎县长,这次您一定要帮我啊,上访的事情我可是在你的意思下办的,你不能不管我……”捧着电话的姚局长死皮赖脸地缠着郎世仁,他知道自己现在很危险。
“老姚你真混蛋,你……让我怎么说你好!我不是告诉过你这几天低调一些,别让他找到你的把柄,你到是好……不听我劝!”
“郎县长,我也没想到那小子能上我家里来啊……”
“你让我想想吧!”郎世仁狠狠地挂上了电话,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
郎世仁气急败坏地坐在那里,本来他很得意地下了一招妙棋,趁张鹏飞前些日子去北京安排好了一切,却万万没想到就在要得到胜利的时候,姚局长竟然撞到了张鹏飞的枪口上。这样一来,张鹏飞正好可以利用这件事做做文章消除之前对他的不利影响,把公众的目光吸引到姚局长玩忽职守上。郎世仁不停地吸着烟,恨恨地想难道这一切真是天数吗?
郎世仁知道这次事情白计划了不说,还有可能对自己造成不良影响,现在只有希望张鹏飞能在这件事上妥协了。自己可以完全支持他林业局改革的事情,但是张鹏飞必需保证留下姚局长,换算一下,这对张鹏飞而言应该是很合算的。但事情的前提就是他必需要得到马奔强有力的支持。
这么一想,郎世仁拿起电话打给了马奔。马奔笑呵呵地说:“世仁啊,你的电话来得正是时候,正想通知你明天召开临时常委会呢,对了……你有什么事情吗?”
“常委会?”郎世仁心中一跳,他明白过来张鹏飞开始着手反击了。“马书记,事情是这样的,想必林业局姚局长的事情你听说了吧?我觉得我们任用干部……”他开使谈起了姚局长在林业局做出的贡献……
………
当天临下班前,县委书记马奔郑重地给张鹏飞打来了一个电话。
“张书记,有件事情我觉得最好先和你通报一下,现在沈书记在我办公室,你是否过来一下?”
“好,我马上过去!”张鹏飞知道一定出了什么事情,放下电话便走出去,同时在想纪委沈书记也在老马的办公室,难道与某位官员违纪有关系?
办公室内的马奔与沈红光面色沉重,马奔指了指沈红光旁边说:“张书记,你坐吧,让老沈和你说说情况……”
沈红光对张鹏飞点点头,语气严厉在说:“张书记,下午刚上班,我们接到了一封举报信,举报林业局姚局长违法乱纪的行为,说他贪污公款烂用职权不说,还煸动群众闹事,妨害公共安全影响政府办公……”
张鹏飞一脸的吃惊,呆呆地望着马奔与沈红光,半天没反应过来。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赶得这么巧,恰好在这时候有人举报姚局长,这无疑在暗中帮了自己的大忙。
“张……张书记,你怎么看这件事?”
等纪委书记把情况介绍完了,马奔认真地观察着张鹏飞的神色,心中也很奇怪。原来他本以为此事是张鹏飞的手笔,可是当他看到张鹏飞的表情时,就知道张鹏飞对这些一无所知,看他的吃惊可不是装出来的。
张鹏飞听到他在问自己的意见,低头想了想就说:“材料可信吗?”
沈红光点点头:“是联名举报,都是林业局的职工,而且他们说愿意做证……”
张鹏飞更加吃惊了,看得出这是有人在背后帮自己,可是那人会是谁呢?
沈红光接着说:“举报信上说,前些天姚局长以过生日为名,到处收礼金。而且昨天在县委县政府楼前林业局职工闹事,也是他暗中策化的,其目的显而易见,就是不想林业局改革。并且举报人就是那天来闹事的人当中的……”
“我看这还是在明天的常委会上讨论吧,我觉得应该得到重视,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张鹏飞表示了自己的意见。
“那好吧,明天开会再说……”马奔对张鹏飞点点头,他知道张鹏飞要在常委会上讨论此事的目的,如果这事拿在常委会上去说,郎世仁就是想保姚局长也不敢多说什么。
从马书记的办公室走出来,张鹏飞感觉身体有些发飘,他当然不会相信这是正义的力量帮了自己,可是如果这件事情是巧合,那真的太巧了。
怀中手机的铃声扰乱了思路,一看号码竟然是梅子婷打来的。张鹏飞一阵奇怪,因为二人有过约定,工作期间如果没有急事是不会互通电话的。
“老公,现在说话方便吗?”梅子婷柔柔的声音,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嗯,还好,有事情就说吧。”张鹏飞看了眼周围。
“老公啊,我送你的礼物收到没有?”梅子婷嘻嘻地笑着。
“礼物?”张鹏飞重复了一遍,然后才恍然大悟,捂着电话小声说:“你是说姚局长……”
“你猜对了,你已经知道了吧?”
“天哪,你是怎么做到的?”张鹏飞清楚,让那些闹事的人主动出面做证是谈何容易,真不知道梅子婷用了什么办法。
“呵呵,我是个商人,自然用的是商人的办法。具体的你就别问啦,当不知道算了……”梅子婷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不给张鹏飞任何说话的机会。
张鹏飞捏着电话回味一翻,心中暖暖的,他知道这次梅子婷一定是破财了。要不然那些闹事的人才不会如此胆大当面指证姚局长……
………
第二天的常委会上出现了戏剧性的情景,议题有两个,一个是关于林业局破产改革的事情,第二个就是姚局长的渎职问题。第一个议题全票通过,而且郎县长还大拍张鹏飞的马屁,说什么张鹏飞有远见有思想,林业局上上下下都应该支持等等,好听的话说了一大堆,就是想暗示让张鹏飞在第二个议题上放姚局长一马。
可是当谈到了姚局长的问题时,张鹏飞却私毫不给郎县长面子,狠狠地批评了姚局长的工作作风,这让郎县长的脸色很难看。当即出言反驳张鹏飞,力挺姚局长。
就在郎县长大力支持姚局长之后,县纪委书记沈红光抛出了重磅炸弹,举报信众人传看了一遍。郎县长望着举报信上例举的姚局长的种种问题,知道自己这次丢大人了。刚才还在力挺姚局长除了工作作风粗野外没有任何问题呢,现在就出现了举报信,这无疑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他十分不满地看了一眼沈红光,心说你怎么不早把举报信拿出来!然后再扭头一看张鹏飞那高深莫测的笑容,就猜出来这一定又是这小子安排好的,就是想让自己丢人。明白大事已去的郎县长知道说什么都晚了,讪讪地开口道:“那……那就让事实说话吧,如果查出老姚果真有问题,我做检讨……”
事情的转机让大家使料未及,谁也没想到只不过才两天,事情就发生了逆转,真不知道张书记用什么办法查出了姚局长煸动群众的事实。两天以后,省报上也刊发了关于珲水林业局姚局长**的文章,并且在文章的末尾还谈到了国家事业型单位转变为企业的种种难度,狠狠地批评了一些老干部的保守思想……
只不过用了一个星期,县纪委就查出了林业局姚局长的众多违纪问题,曾经在林业局一手遮天的姚局长做梦都想不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恨自己没有看清行势,错误地估计了张鹏飞的实力,仍然认为珲水是郎世仁的天下,所以才导致了自己栽跟头。
随着姚局长被双规,林业局的改革方案也相继出台,张鹏飞亲自拿着方案到省里请示了有关领导及专家,反复修改方案,最终确立了林业局改革的大方向,并且为在职员工以及曾经退体的老职工做出了安排,采取了工龄买断扶持再就业以及成立公司后继续工作的双重方法。工龄买断由县财政出资。新组建的珲水林业集团有限公司,由珲水县政府持有股权,并且成立林业总工会以保证职工的利益。
方案完全出台后,张鹏飞特意带着宋吉兴来到省林业厅请示了新上任的林业厅厅长方国庆。当方国庆见到张鹏飞时不禁感叹三十年河东,三十河西。方国庆完全支持珲水的意见,并且许吮可以从省厅拔钱填充珲水林业公司。张鹏飞明白方国庆这么容易答应下来,完全是看在省委张耀东书记的面子上,因为方国庆知道自己在双林省的靠山是张书记。为了感谢方厅长的支持,张鹏飞也投桃报李,邀请方厅长在珲水林业集团挂牌成立时出席有关活动。
最终的改革方案送交了延春市委,然后又由延春市委交到双林省委,由于此项工作由张鹏飞主导,有关领导做了支持的批示,很快就在省委通过。接下来就是最基本的问题,一切都在快速地进行着,剩下的事情交给宋吉兴贺楚涵二人足已。
不过值得一题的是,就在大家都盯着珲水林业局改革的问题时,珲水县宣传部部长赵海洋也被查出了很大的违纪问题,他在某酒店包养女学生的丑闻传到了互联网上,并且还有一些做了局部处理的相片。
这样一来,郎世仁在常委会上又失去了一位得力干将,面对这一切的风云突变,亲眼看着张鹏飞一点点的改变着珲水县的政局,郎世仁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苦心经营的“小集团”被瓦解掉……
张鹏飞凭借着吴德荣曾经搞来的那些材料,终于完全把郎世仁这个难缠的弹簧压扁了!
周日,郎世仁回到老院父母亲的住处,低着头站在老父亲的面前满脸羞愧。郎父抬眼看了看儿子,恨铁不成钢地说:“离开吧,再不离开你就危险了……”
对于珲水政坛发生的一切,老人比郎世仁看得还要清楚。
“爸,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甘心……”
老人摇了摇头,略显无奈地说:“我老了,上边再也说不上话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