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得靠墙坐下,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一个刚刚进来的狗屎垃圾也敢这样戏弄我,我对老马说道:“这家伙我要了,留下,天天就让他在那顶着,他不是十八吗,十八岁的*就吃得消,顶着吧,也别他妈的吃饭睡觉了,就给我顶着,谁也别理丫的。”
老马突然有些明白了,他蹲下来对我说道:“老大,大概是您弄错了!”
我横了他一眼道:“你说什么?他说得那么清楚,他说他今年十八,去年十七,你们都是聋子吗?你们听不到吗?”
两个给我按摩的小子笑了又不敢笑出声来,老马倒是笑出了声,他捂着肚子说道:“老大,天地良心,您还真是打错他了!”
我愣住了,疑惑地看着他说道:“你讲清楚点,我哪里打错他了?他敢这样和我这个老大贫嘴,我不打他他就今晚敢睡我被窝来!”
老马说道:“亏你还算个沪上通!上海话,上海话你不是听得懂吗?上海话四十八就说成四八!四十七用上海话说就是四七!你就听成了国语十八、十七了是吧,哈哈哈哈!”
我一下子恍然大悟!一拍*,还真是打错他了!
就跟老马说道:“那个,你让他别顶头了,后面坐着去吧,嘿嘿,还真是的!”
老马过去跟那人说道:“行了,别顶了,你也不对啊,咱老大是东北人,你干嘛还跟他讲上海那个还话,打死你活该!去吧,边上坐着。”
下午开排头的时候,刘斌把我开了出去,在警官办公室,我一脸怨气地坐在那个靠墙的小板凳上,开始我刚来的时候不太明白,为什么在里面要么就是蹲着,要么就是坐小板凳,后来弄清楚了,这是盖子们成心设计的,就是让我们永远矮人一截!你无论是蹲着还是坐着,你都得抬头仰视他们,而他们就可以高高在上俯视我们。
我很讨厌这样,什么东西,一个个表面看上去人五人六的,背地里都干着见不得人的龌龊勾当。但是我还得在那个小板凳上坐下,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高高在上的刘警长,我说道:“刘老大,你不能再往我们房间塞人了,都十七个人了,你去闻闻房间里都什么味了!天天打架,要打死人的!”
刘斌点了一支红双喜扔给我,说道:“我也没有办法,前面五号监、二号监都是十八个,你们十七个和大家差不多,夏天皮夹子抓的多,没有办法,最近公交、地铁分局搞严打,抓了好几千皮夹子,全市十几个看守所全都人满为患!估计你们这些老的就快要提前判决了,看守所放不下,就赶紧判,判了好往监狱转。”
刘斌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你小子哪能啊?今朝在法庭上逞啥个英雄啊?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啊!公诉人、法官,你一个都不能得罪!公安调查阶段你死磕是对的,呵呵,这也就是咱哥俩背后说说,进去千万别传啊!公安主要是取证,你不配合他们,他们还取个*证啊,好多事都是你们自己讲出来他们在取核实,你不说他怎么知道,他们知道的就不会问你们了,直接做成铁案交差完事,来问你,就是搞不清楚了,呵呵,我也是看你今天都开庭了,进入了法庭程序了才跟你讲这些。”
我笑了,说道:“这么说,我不理丫承办是正确的了?”
他看了我一眼,说道:“其实你的案子、你这个人,我觉得,都很复杂,绝不是表面这么简单,你敢在里面这么嚣张,我当了这么多年的狱卒了,你这样的,还真是头一个,关键说白了,还是你在厅里有后台!李焕所长脾气够大的吧,上次他交给你的事情你没给他办,你知道他气成什么样子?他都没敢把你怎么着!对了,你连陈国庆的忙都帮了,怎么你就不给所长面子呐?”
我低头抽烟说道:“两回事,我就是恨卖粉的,你有卖粉的案子我还给你拿下,别的案子就有些害人了,我不干,老周那人多好一老头啊,不忍心害他。”
刘斌若有所思地对我说道:“还真有个忙需要你帮,你过来。”他有些神秘地凑到我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我当时就有些发愣,说道:“这能行吗?”
“没事,只要不死人,你就给我大胆干吧,只有这个办法,不然接下来还得往里面塞人!”刘斌又递给我一支烟。
我把烟续上了,说道:“别别,我干了你可别再往里面弄人了,保持十四个以下,超过十四个就不行了!我靠,还是赶紧把我判了送监狱吧,听说那里面一人一张床,谁也不挤谁,多好,奶奶的,这看守所的日子我是真的过够了!”
刘斌笑了说道:“那你跟人家法庭上闹什么啊?咱们接着前面的话题聊,刚刚说到你绝对不可以得罪法官和公诉人,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的喜怒决定着你的刑期长短!比如你的案子在十年到无期之间,法官一高兴你就是十年,法官昨晚跟他老婆床上不嗨呸了,你今天就是无期,懂吗?”
我说道:“我没跟他法官翻脸,我就是骂那个女检查官!她一下子给了我三个‘非常’,这不是要往死里整我吗?”
“那你也不能在法庭上骂公诉人!你没听说过公检法是一家人吗?他们也许今天晚上坐在一张酒桌上喝酒吃饭,谈起上午开庭的事情!那个女检察官会抱怨说,上午那个家伙气死我了,然后那个法官就会笑着说,没事,我帮你出这口气,给这小子个无期!你不就完蛋了?你何苦得罪他们呐?你要为此付出多少年的代价!”
我有些惊讶,说道:“咱们可以这样,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刘斌说道:“草菅人命,是对好人说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人渣!你这样的死了最好!谁会过问应该判你十年还是无期,傻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下次再去开庭学乖一点,人家说什么你就认什么,你的刑期早就定好了,开庭只是个过场!不相信是吧,明天你的律师会来,我敢说,他现在已经知道你的刑期了!”
通过这次和刘斌的对话,我又明白了好多所谓法律的正义背后的丑陋,我只能仰天叹息,除了感叹命运的无奈,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无能为力,我现在就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听天由命,任人宰割。
我回到监房的时候,下午的排头刚刚开完,老马和两个小子在对一个外省家伙进行着训斥,我过去问道:“怎么回事?”
老马说道:“这家伙开排头说话,讲他他还顶嘴!”
我说:“那他是欠揍,跟他废什么话?”
老马在我耳边说:“他在外面是红旗帮的人,最好别碰他。”
我一听“红旗帮”三个字一下子来了兴趣,我过去一把把他推靠在墙上,说道:“红旗帮的是吧?关占雄是我哥们,延庆见了我得叫一声大叔,你告诉我,你跟几哥混的?”
那小子一听当时脸就白了,扑通就跪下了,说道:“大哥,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小弟再也不敢了。”刚说到这里,我对着他的脖子就是一脚,骂道:“你连红旗帮的人都敢冒充!红旗帮的把门跟班的没有我辉哥不认识的,你连我,辉哥都不知道,还敢冒充红旗帮!来呀,给我往死里打!”
老马在一旁早就看明白了,感情这小子是冒充的,这监房里混吃混喝的家伙,听我发话,上来就是拳打脚踢,两个小的也扑上来一顿拳脚,这小子当时就软胡了,鼻口窜血倒在后门口。
很快,几个管教都跑过来,打开监房门,看到那人已经昏过去了,就连忙让外面的劳动给拖了出去,刘斌最后赶过来,我们都老老实实靠墙蹲着,谁也不说话。
刘斌一脸怒气地看着我们,问道:“谁打的?”
老马轻轻推了一下挨在他身边蹲着的一个小弟,那小子举手道:“报告刘警长,俺打的,他骂我。”
刘斌说道:“你打的是吧,出来!”
拖走一个,带走一个,我们房间还剩十五人。当天晚上,两个人都没有回来,一个去了蓝桥监狱医院,据说是颅内出血,很危险,另一个则上了“凯迪拉克”。
一下子少了两个人,监房里面立马感觉宽敞了许多。我心中暗想,这办法还真灵!
第二天开排头的时候,我找茬打断了一个倒霉蛋的肋骨,那家伙也被送进了医院,中午吃饭的时候,又一个倒霉蛋被打晕,就这样,两天之内,我们房间先后三人被送去了医院,一人关禁闭,一下子监房里面就剩下十三人了。
老马看着我说道:“老大,还真是的,早怎么没想起来这办法啊?”
监房里的其他剩下的人都战战兢兢的,生怕一句话说错招来一顿毒打,都卖力地干活,我心里想:靠!这法子也他妈的不是我发明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