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芙蓉,是她的名字。
她从小就没了娘,又丢了妹妹,堂哥又失踪了,没几年,又死了爹,跟叔叔一起相依为命。
那些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叔叔的压制下辛辛苦苦的练武,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为爹报仇雪恨。
好不容易,在十六岁那年,她亲手血刃了杀父仇人,从仇恨中解脱了出来。
十七岁,春花秋月般的年纪,遇到了他……本以为,从此以后,她的苦日子到头了,她会和他幸福的过一辈子。
成亲那日,她高兴的喜极而泣,心里头还计划着婚后第二年,她就要为他生一对双胞胎,可是……
新婚第二日,当她撑着酸疼的像是被车碾了的身子骨要起身时,却无意间见到他大腿上一块蝴蝶胎记。
那块蝴蝶胎记,她太熟悉了,在她家的密室里,就有一张画,上面画的就是这个胎记。
那是水家的遗传,是水家男嗣的象征,凡是出品水家男嗣的大腿上,都会长一块那样的蝴蝶胎记。
而他们水家这一代,唯一的一个男嗣,只有十几年前失踪的堂哥。
所以……她跟堂哥成亲了?
他们是兄妹,却成亲了,这个真相让她差点崩溃。
让她痛不欲生,悲痛欲绝。
她当场痛哭了起来,眼泪吧啦吧啦往下掉。
他醒了,他还以为,是新婚之夜,他不懂得怜惜,把她弄疼了,所以她委屈了。
他小心翼翼的把她抱进怀里,温柔细声的哄着她。
却被她一把推开了。
水家兄妹成亲,是乱|轮,是不容于世的事。
在这件事未酿成大错之前,她得悬崖勒马,还得拿刀割心,快刀斩乱麻。
和他的夫妻之情,她不能继续下去,他们***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他。
就是告诉他,也只不过是多一个人痛苦而已。
她不想他痛苦,不想让他跟她一样崩溃,她把一切都瞒下了,把他赶走。
他不走,她就用自己的死来威胁他离开。
他含着泪走了,从此以后,她就过着地狱一般的生活。
明知不能爱,却爱成痴。
明知不能想,却思念成灾。
这种痛,何时是个头?
本以为,时间长了,就能忘记他,哪儿知道,时间越长,她越是思念的紧。
最近,她更是对他想念的要死要活,每日每夜,她都不敢闭眼,一闭眼,满脑子都是他。
这份痛苦,无人能体会,无人知道,压在她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品尝,把她给折磨的心力交瘁,筋疲力竭。
见女子说着说着,就不说了,闭着眼,满脸沉浸在什么痛苦之中,夏梓晗和褚景琪对视一眼,二人都没出声叫醒她。
直到许久之后,女子才从痛苦中醒过来。
她站了起来,看向褚景琪,道,“这个任务,一开始我没打算接,你是大盛老百姓心目中的少年英雄,你救了整个大盛的老百姓,追杀你,就是跟整个大盛为敌,可是,这个任务,由不得我不接。”
“我叔叔再生时,曾欠了张家一个人情,这个人情,必须还。”
她叔叔在她爹死的那年,也被仇人追杀过,身受重伤,躲进了一户人家家里,那户人家就是张家。
叔叔被张文祖发现,是他许诺了一个人情,又表明了天下第一楼楼主的身份,才得以让张文祖救了他一命。
张文祖拿着当年她叔叔给的信物,要天下第一楼的人杀了夏梓晗和褚景琪二人,她曾犹豫过,可叔叔已经死了好几年,这个人情,叔叔不在,她该代替叔叔还清。
不得已,她才接下这个任务。
她道,“这个任务,我不会撤除,但也不会在派人杀你,我们天下第一楼内部,有一个不被外人知晓的规矩,那就是,委托者如果死了,那么,这个任务,将会自动取消。”
张文祖的人情,她不能不还。
既然答应了张文祖,她就不会言而无信。
但如果张文祖出了事,这个任务也会自动取消。
而她昨日刚接到飞鸽传信,京城那边已经派人前去太阳城,调查张文祖的事。
她猜测,这肯定是褚景琪的手笔,这也说明,张文祖那个老匹夫,为什么敢孤注一掷,冒着被天下人撕碎的下场,而刺杀褚景琪。
褚景琪就像是悬在他的头上一把刀,这把刀不拿掉,死的就是他,所以,他是想利用天下第一楼,帮他拿掉这把刀。
只是……
她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因为这件事,寻找到失散了几十年的亲妹妹。
褚景琪,是她妹妹的儿子吧?
女子看向褚景琪,眼神柔了几分,道,“你娘,这些年,过的好吗?”
“很好。”褚景琪道。
水芙蓉就泪流满面的哭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至少,她们姐妹二人,有一个还是幸福的。
老天爷还没有对她水家的人赶尽杀绝。
她水家,又有后了。
许是水芙蓉在竹楼里住了很多年,一个人孤寂了很多人,这十几年来,她今日是第一次见陌生人。
虽是亲人,但她的话也不多,也不知道,还要跟褚景琪说什么,而且,她累了,身心俱疲,她懒懒的挥了挥手,道,“你们去山下客院住,两日后,我跟你去京城。”
十几年后,为了认亲妹妹,水芙蓉决定踏出这片竹林。
这也是她赶走那个人后,第一次下山,第一次踏入红尘世界中。
夏梓晗和褚景琪对视一眼,双双起身,躬了躬身,应了一声是。
两天后,吃过早饭,夏梓晗一群人就在山路口等,等了没多久,水芙蓉的身影就无声无息的,翩翩飞落在他们面前。
“我们走吧。”
话落,白影就飞跃而去,化成一道孤线,一眨眼就不见了。
这轻功,简直到了人神共嫉,天怒人怨的地步,就连褚景琪的眼睛都亮了几分,赶紧牵着夏梓晗,飞身追了上去。
左右护法,天地双刹,楚斐马宝,忙跟了上去。
轻功飞行,比骑马都还要快,半个月后,他们就赶到了京城,踏入了京城城门后,水芙蓉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表情竟然一时之间很茫然,似是不知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