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阁老做了几十年的官,身上不可能干净。
可他现在想要做些什么,比如毁灭证据,杀人灭口什么的,早就晚了。
现在,整个京城的人的眼睛都盯在他身上,他要是一有动作,立马会被人抓到把柄。
此时的他,是寸步难行,自身难保。
和梁阁老不对付的大臣们,就等元阁老查出点什么,到时候,就是梁阁老绝境之时。
梁阁老一旦倒了,梁家最大的靠山就没了,那梁二老爷的案子就悬在那儿,没人会去管了。
不但如此,夏梓晗还知道一件事。
以前从不参加党派的梁阁老,在楚阁老去世后,没了人监督他和陆贵妃,他就暗中投靠了陆家,成了陆贵妃一派。
这两年,他暗中也没少给陆贵妃办事。
廖大人就是因为梁阁老一句话,在宜安城多待了三年。
当然,这个夏梓晗不知道,她之所以会知道梁阁老是陆贵妃的人,那也是因为陆贵妃的儿子做了皇上后,梁阁老还是内阁首辅。
还有方阁老也是。
而褚景琪这次出手,做的相当漂亮,不但把自己和夏梓晗摘出了梁二老爷的事件中,还无意间把梁阁老个扯下了水,除掉了陆贵妃最厉害的一枚暗棋。
夏梓晗狠狠的表扬了褚景琪一番,作为奖励,她决定为他尽快赶制出两件外袍出来。
这天气过了元宵节后,就一天天变暖,眼看正月天就要过去了,马上就要脱棉袄穿外袍了,褚景琪就要没衣服穿了。
他去年长高了不少,去年的旧外袍已经短了,他现在眼巴巴的就等着夏梓晗给他做的衣服穿。
夏梓晗熬了十天夜,才给了他做出了一件淡蓝色的锦缎外袍,还在里面加了一层薄面,正适合这个季节穿。
不过因时间短,上面只绣了两株青竹,瞅着倒也简洁大方,素雅贵气。
褚景琪很是喜欢,试穿身上之后,就不舍得脱下来。
“袖口宽了一些,你脱下来我再给你改改。”夏梓晗伸手就把衣服剥下来。
“好,听你的。”褚景琪开心的咧了嘴笑。
元宵当晚,狐狸去追黑衣人后,和黑衣人打了一架,却被黑衣人给逃了,褚景琪担心黑衣人会找到夏梓晗,做出什么坏事来,他就不准夏梓晗再出门。
前几天,窦家姐妹送帖子来,夏梓晗也以身体不适而拒绝了。
不过,外界发生的事情,她是一件不落下的全都知道。
元宵节过后,大街上除了梁二老爷被杀一事外,石文婷,裴雅静,和宋淮三人的事也被有心人传开了。
当然,外面的传言都是石文婷和裴雅静二人是狐狸精,钩引宋淮,被楚玉县主撞见,还把楚玉县主欺负的哭着跑了。
大家都十分同情楚玉县主,相反,大家把石文婷和裴雅静骂的很是不堪。
石文婷被石翰林骂了一顿,罚抄女德五百遍,还关了禁闭。
裴雅静也被裴家接回了家,受了惩罚,禁止她再去宋家,因为此事,裴氏和裴家之间也出现了嫌隙。
而等正月二十翰学府开学后,石翰林对宋淮的态度就冷淡了许多,再也不给他另开小灶,更是不提石文婷这个人。
而宋淮却当没事人一样,该怎么学习还怎么学习,该怎么叫老师,还怎么叫老师,就连学生们戏谑他桃花朵朵开,他也当没听见一样,一心扑在学习上。
石文婷曾在丫鬟的帮助下,偷偷溜到翰学府去找宋淮,可宋淮一见到她,远远就避开了。
眼尖的石文婷发现后,气的回家哭了一下午。
一次,不甘心的石文婷又溜出了家,来到翰学府,特意在宋淮美日要经过的地方拦着他,“宋淮哥,你这一阵子是不是在躲我?”
宋淮见突然跳了出来一个人,吓了一跳,等听到是石文婷的声音后,他才松了一口气,“石姑娘和我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再和我走在一起不合适,我们该避避嫌了。”
“去年我和你也不是小孩子,也没见你说避嫌,怎么今年就要避嫌了,是不是因为楚玉和裴雅静两个人,你就不理我了。”石文婷哭着问他。
宋淮轻声说了一句,“抱歉。”
石文婷就哭着喊道,“我不要你的抱歉,呜呜……”哭着跑了。
石文婷偷溜出来的事被石翰林知道了,就派了几个老嬷嬷把她拘在了家里,让她再也溜不出家门。
而裴雅静之前一直都以陪裴氏的名义,住在宋家,出了这件事后,裴家就把她接了回去。
裴家一直都想把裴雅静嫁进陆家,可陆家拒绝了,现在裴雅静出了这种事,丢了人,裴夫人就更加没脸面去陆家提亲。
何况自古以来,都是男方到女方家里去提亲,没有女方到男方家提亲的。
可裴雅静眼看就要及笄,却发生了这种事,日后找婆家,谁还敢要她?
裴家因为裴雅静的事都愁白了头。
而裴雅静却天天哭哭啼啼的,日夜思念宋淮,茶不思,饭不想,寝不安,还没出正月天,人就瘦成了一层皮,本来圆润的下巴都变成了麦尖。
裴夫人埋怨女儿不争气,又心疼女儿对宋淮的痴情,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走向死亡,就去了宋家一趟,询问小姑子宋淮和楚玉的亲事。
嫂子的来意,裴氏也能猜到一些。
裴雅静温柔,懂事,知礼,她也很喜欢,不然她也不会经常让裴雅静来宋家陪她。
若宋淮若是能娶裴雅静做妻子,她是第一个高兴的,会举双手赞成,侄女变成儿媳妇,日后儿媳妇也不能不对她好。
可是,就算她喜欢裴雅静,宋家也不能做出退婚这种丢脸的事情来,何况她头顶上还有一个婆母压着呢。
大年三十,婆母发飙的狠样还历历在目,因此宋柏清还好几天没理会她,和她有了嫌隙,她可不想再一次惹的婆母不高兴。
她要是做主去楚家退婚,那婆母休了她的心思都能有,在婆母的心里,她的地位是永远都比不过楚老夫人的。
想到婆母,裴氏在裴夫人暗暗示意时,就委婉的拒绝了,裴夫人的脸色当即有些不好看。
“雅静也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你怎么能看着她受苦而不管?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吗,你怎么那么狠心,你可是她的亲姑姑啊,平时她陪着你的时间都比陪着我多,她那么对你好,怎么到了关键时候,你却在她的心口上插上一刀?你还有良心吗?”
良心?
良心是什么,能保证她在宋家的地位吗?
若她帮了雅静,那她自己呢,到时候她深陷泥潭,谁又能来帮她?
可是……裴家是她娘家,裴夫人是她嫂子,现在是嫂子当家,她也不能得罪狠了,要以后她有事,娘家人不管她了怎么办?
裴氏一脸为难,最后决定把这颗球抛向小曾氏,让裴夫人自己去跟小曾氏说。
“宋淮的亲事,我做不了主,你不要怨我,我也很为难,你要真想救雅静的话,那你自己去跟我婆母说,我婆母要是答应了,我二话不说,明儿个就去楚宅退婚,后日就去裴家提亲。”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裴夫人再不愿意,也恨不到裴氏的头上去。
裴夫人以去给小曾氏请安的借口,去见了小曾氏,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提的,总之,小曾氏发了一顿火,把裴夫人赶出了宋家。
裴夫人被小曾氏羞辱了一顿后,回家就嚎啕大哭起来,哭了一顿后,气不过,她就跑去骂了裴雅静一顿,最后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从此以后,裴夫人就再也没来过宋家,裴氏回娘家,她对裴氏也是冷冷淡淡的没个笑脸。
姑嫂之间到底还是有了嫌隙。
裴氏把这一切都怪罪到了无辜的楚家头上,更加不喜欢楚玉,恨上了曾氏。
半个月后,梁阁老的案子有了进展,元阁老拿出了一大堆的人证物证,呈给皇上。
梁阁老入阁才五年不到,就犯下了大大小小不下三十条罪。
逼死民女,抢占良田,逼妇为娼,这都是梁二老爷犯下的事儿牵扯上了梁阁老,都是梁阁老派人拿银子为梁二老爷摆平的。
可也犯下了包庇,知情不报,欺上瞒下的罪。
这些都是小罪,还有大罪,贪污,卖官,假公济私,公报私仇,甚至是买凶杀人等等,随便一条罪,都能判个抄家流放。
皇上一页一页看过去,看完后,那叫一个怒火滔天,怒不可遏,当即气的把罪证扔在了群臣的脸上,“这就是你们推举出来的内阁首辅?连卖官买官这种事都敢做,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然后下旨金麟卫,抓了梁家所有人,查抄了梁府。
当金麟卫的人从梁府库房抄出了万贯家财时,围观的百姓们和臣子们全都震惊了。
在朝堂上,谁不知道梁家是在梁阁老手上起来的啊。
梁家是书香世家,不过在梁阁老考取两榜进士之前已经快没落了,梁阁老进京科考时,盘缠还是向亲戚们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