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吃蔬菜,我已派了生地回去暖棚里摘些新鲜蔬菜送过来,晚上就有的吃,晚上我让厨娘煮蔬菜粥给你喝好不好?”
褚景琪一边温和的和她说话,一边给她夹菜,夏梓晗轻点头,“加点鹿肉,我想吃鹿肉蔬菜粥。”
“好,不过我庄子里没有鹿肉,一会儿从这边拿点过去。”
他家的庄子不靠边,没有山头,就没养野味,不过靠着这儿的香山上倒是有很多野味,他爹每年春上都会带他和他娘过来打猎。
“嗯,等一下我吩咐田庄头一声。”夏梓晗道,
褚景琪就笑的无比欢畅,自己吃的不多,倒是不停的给夏梓晗夹菜,“这些野味平日里在家也很少吃到,你先每一样尝尝,喜欢吃什么,以后吩咐庄头多养点儿,经常派人送去楚宅就是。”
然后又道,“我们要在这里玩五天,生地每天都会回去取一次蔬菜,晚上开始,你就去我的庄子里吃住好不好?”
他好不容易才盼着带她出来玩一次,若她不去他的庄子里头,那他还玩个什么劲啊。
窦家几姐妹在那里,他也不能扔着不管,住到这边来。
“阿玉。”见她不吱声,褚景琪又催了她一声。
夏梓晗放下筷子,怒气腾腾的瞪他,“我在吃饭,寝不言食不语,知道不?”
知道,但你在家时,也没见你守着这一条啊。
褚景琪很想回一句,但他知道,他若真说出来,那她肯定会很生气。
他很识相的不再说话。
吃完饭,褚景琪就缠着夏梓晗去了他的庄子里头,还特意避开窦家几姐妹,甩开了暖玉马宝他们,带她去了田头玩。
田里空荡荡的,只有当初收稻子时留下的一段段稻根,矗立在田里面,显得有些荒芜。
褚家的庄子和夏梓晗的庄子不一样,夏梓晗的庄子有地有田有果林,还有山头,褚家的庄子却只有田,只能种水稻。
一眼望过去,一望无际的水田,比夏梓晗的庄子要大上许多。
褚景琪告诉夏梓晗,这个庄子一共有两千两百亩大,是这七栋温泉田庄里最大的一栋。
夏梓晗愕然,脑子里就想起了窦家。
窦家的舅姥爷已经致仕在家,爵位也传给了大儿子,而窦家三兄弟的官职并不大,都是四五品左右,且做的都不是皇子近臣。
京城里像这样的臣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窦家几兄弟在这多如牛毛的群臣里也不怎么突出,可以说,窦家这几十年已经是一年不如一年,已经快成为破落户了。
不然,前世褚景琪被人陷害的事,窦家的人出面怎么也救不了他。
然而,一个在京城不显山不露水的窦家,却能拿出一个京郊外最值钱的温泉庄子给老安国公夫人做陪嫁。
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褚景琪就笑道,“窦家也就是最近几十年没落了,在五十年前也曾风光一时,我亲祖母的母亲是皇家的玉洁公主,深得孝瑾皇上的疼爱,玉洁公主在十五岁那年偷溜出宫,意外遇见了窦家的二老爷,两人一见钟情,这栋庄子就是玉洁公主的陪嫁。”
孝瑾皇上是当朝皇上的祖父,玉洁公主是当朝皇上的姑姑。
哦,原来褚景琪的亲祖母,竟然是孝瑾皇上的外孙女,是玉洁公主的女儿,怪不得安国公府能如此得皇上信任。
那老安国公也算是孝瑾皇上的外孙女女婿咯,褚宣宇的外祖母就是玉洁公主?
那么,褚宣宇褚景琪父子二人的身上,也都留着皇家人的血液,虽然传了几代,有些稀薄,但也算是皇亲国戚不是。
“可惜,玉洁公主和我祖母一样,在生祖母时因为难产过世,孝瑾皇上痛失爱女,就把怨气发在了窦家人的身上,当时,玉洁公主的七七刚过,孝瑾皇上就把窦家的大老爷和二老爷都调去了关外打仗,这一去,他们就再也没回来过。”
“几年后,就传来了他们战死的消息。”
“当时,窦家一下子就失去了两根顶梁柱,窦家老太爷一下子痛失两个儿子,悲痛欲绝,一病不起,没过多久也去了,窦太夫人大受打击,直接疯了,那时候,整个窦家只剩下窦大夫人和才十岁的舅姥爷,五岁的祖母,窦家的气势一落千丈。”
“窦大夫人从失去丈夫的悲痛中缓过来后,就用心教导舅姥爷和祖母,侍候疯了的婆母,可没多久,窦老太夫人竟然意外落水溺亡,窦大夫人又一次大受打击,一病不起。”
“窦大夫人的去世,给了窦家一个沉痛的打击,才十二岁的舅姥爷就负责起了整个窦家,照顾教导起才七岁的祖母,兄妹俩个人相依为命。”
“祖母嫁给我祖父时,舅姥爷把玉洁公主的陪嫁全都给了我祖母。”
“可惜,我祖母命薄,在生我爹时和玉洁公主一样,没有度过那一关。”
原来,这栋庄子里还有这么多悲伤的故事。
窦家就因为娶了一位公主,就落得一个家破人亡,一落千丈,一蹶不起的下场,这也太冤枉了吧。
“窦家这十多年已渐渐有了一些起色,在窦家和褚家联姻之前更加不堪,还不如一个破落户。”
是破落户,人家至少不会去踩一脚,而窦家曾经风光过,让很多人眼红过,特别是窦二老爷娶了孝瑾皇上最疼爱的玉洁公主,得到了一大笔让人眼红的陪嫁,羡煞了满京城的少年郎。
在窦家一落千丈后,雪中送炭的人少,落井下石的人多。
可想而知,当年窦家舅姥爷是怎么一步一个脚印,支撑起窦家的。
“舅姥爷和祖母兄妹俩个感情很好,当年在得知我爹被继母孽待后,舅姥爷二话不说,就亲自到安国公府把爹接去了窦家抚养。”
“祖母的陪嫁,要不是当年舅姥爷逼着祖父提前全部给了爹,还让祖父派了亲信管事亲自管着,怕是到现在,一文也不剩了。”
有褚老夫人那么一个极品在,会剩才怪。
怪不得呢,那日举办宴会时,卓氏对窦家的人那么热情,亲密的就像窦家的人是她的娘家人一样。
窦家人对褚宣宇有这么大的恩,卓氏和褚宣宇都念着这一份恩情呢。
所以,窦家的姑娘才能随意来温泉庄子里玩,而褚竟琇,甚至是褚浩宇,一回也没来过。
原来如此。
夏梓晗了然了。
“看到没,那田中间有一个两亩地大的温泉湖,你看,湖上面那飘渺迷蒙的雾气,是不是很美。”
褚景琪突然不走了,指着前面一片雾气旋绕的地方,心情飞扬。
“走,我们靠近一些,那儿不冷。”回头就想去抓夏梓晗的手,却抓了一个空,他心微微黯然,脸上却不动神色,嘴里嘱咐道,“你跟着走,小心路滑。”
田埂上修了一条两米宽的石板路直通温泉湖,路石板被农户们扫的干干净净的,只是这天冷,昨天又下了一点儿雨,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绣花鞋走在上面有些滑。
“还是我牵着你走吧。”见夏梓晗走的慢,褚景琪不容她拒绝的一把抓了她的手,“放心,这庄子里的人都是我爹的亲信。”
就算看见了,也没人敢说闲话。
夏梓晗瞪他,“那也不行,翻过年你就十岁了。”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牵姑娘家的手,而且,她还是一个订了亲的姑娘。
夏梓晗用力的抽回手,瞪了一眼满脸委屈,心里却在可惜的褚景琪一眼后,尽自往温泉湖泊去。
褚景琪幽怨了片刻后,赶忙追上去,还有些不甘心的问她,“那宋淮有什么好,阿玉,你及笄后,真的要嫁给他吗?”
“我嫁不嫁给他是我的事,不许你多管。”夏梓晗警告他。
“我只是问一句而已。”他摸了摸鼻子,可怜巴巴的跟着她。
夏梓晗哼了一声,瞪他,“问也不许问。”
然后还加了一句,“就算我嫁不了他,也不会嫁给你,你是我弟弟,比我小两岁,你要是再胡思乱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以后,你就别再来找我。”
这句话,简直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小刀,插进了褚景琪的胸口上,痛的他差点没法呼吸。
他急的跳脚道,“为什么,我们又不是亲姐弟,连表姐弟也不是亲的。”
“没有为什么。”
她是一个两辈子加起来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褚景琪对她的心意,就是傻子也看的出来。
她总认为,姨妈姨夫对她这么好,她总不能冷着脸对他吧。
何况她和他经历了这么多,两个人之间也算有了一些姐弟情,她要是跟以前一样对他爱搭不理的,就显得她太小家子气了。
所以,她拿他当弟弟一样看待,也不想看到他一直傻下去。
给他一点儿警告,或许对他有好处,希望他的热情,有一天会转移吧。
夏梓晗在心里默默祈祷。
褚景琪满脸委屈,那叫一个幽怨啊。
为毛啊,为毛啊,难道就因为他比她小?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女大三,抱金砖,人家大三岁都行,为毛到了他这里,才大两岁就不行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