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衍的反应，和檀悦预想中，有些不太一样。
檀悦眉头轻轻蹙了蹙，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至尊体。”
“嗯。”顾子衍的声音仍旧没有什么波澜：“是我赚了。”
檀悦眉头皱的愈发深了几分：“我听檀家的人说，似乎之前曾经有人说过一个什么预言，说下一个出现的至尊体若为女子，那便是天生凰命，于天下归属有些联系。”
“这样么？”顾子衍仍旧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有点厉害。”
“……”
“你知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檀悦声音稍稍拔高了几分：“此事若是传出去，只怕别人都会猜测，你此前想尽千方百计要娶我，是不是对那江山别有居心。”
“我是啊。”顾子衍眨巴眨巴眼：“你之前不就已经知晓我的野心了吗？我的确是，对这天下，有所图谋啊。只是之前不知道你竟然是至尊体，而且至尊体还有什么天生凰命一说。”
“不过，事实上，我虽然是一国国师，却也不信这个所谓的传言，若是这天下江山果真能够被一个女子所左右，那这天下，也就废了。”
“……”檀悦轻轻叹了口气，觉着自己对顾子衍这个人，实在是不怎么了解的。
他以为他听见这件事情，要么会觉得十分激动，想方设法地争抢她。要么，会想方设法地远离她，免得被那些流言蜚语所波及，影响到他日后的谋划。
却是没想到，他竟然平静至此。
“而且，若是这个消息传出去，若是我还尚未与你成亲倒是还好，若是我已经与你成亲，只怕你我二人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太过平静。你兴许不信这个传言，却总是会有相信的，会有深信不疑，觉得得到我就能赢得整个天下的人。这样的人，定然也还不在少数，到时候，定会引起天下纷乱。”
顾子衍微微挑了挑眉：“是什么给你个错觉，让你觉得，我现在的日子就很平静的？”
“你是不是忘了，我可是炎国最大的奸臣，这天底下想要我性命的人，数不胜数。以后你嫁给我，住到了国师府之后，便会明白了。”
“虱子多了不痒，我有什么好怕的？”
顾子衍目光在桌子上扫过，伸手碰了碰桌子上的茶壶，发现茶壶中的水竟还是温热的，便顺手提起来倒了一杯茶：“说了这么多，累了吧，喝杯茶歇会儿吧。”
檀悦沉默了片刻，却也终是走了过去，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顾子衍的目光沉沉地看着檀悦，嘴角上扬，神情似乎十分愉悦：“你方才将这些事情毫无保留地告诉我，是在担心我吗？”
“……”檀悦翻了个白眼，沉默。
“我就知晓，娘子对我，是有情有意的。娘子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了，你放心好了，我定然会好好保护娘子，不让娘子有任何闪失的。”
“这些事情，应当已经困扰了娘子许久了吧？娘子莫要再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烦忧，尽管交给我便是。”
“交给你？”檀悦挑了挑眉。
“是啊，交给我。”顾子衍笑了起来：“你且看着吧，我会让檀晋南，再也不能够用这样的事情来威胁你。”
檀悦眼中尽是好奇：“你想要怎么做？”
“唔，说出来了，就没什么惊喜了。”
“故弄玄虚。”檀悦嗤笑了一声。
顾子衍却并不辩驳，定定地看了檀悦良久，才笑眯眯地站起了身来：“天色已晚，娘子还是早些歇息吧。”
檀悦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顾子衍身子微微顿了顿，才又意味深长地笑着道：“比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其实我更想知道的是，娘子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瞧瞧娘子的原本容貌。”
“我想，若是没有那个胎记，娘子定然是美若天仙倾国倾城的才是。”
“……”檀悦一口茶含在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半晌，才勉强咽了下去，瞪着眼看向顾子衍：“论起倾国倾城美若天仙来，这世上只怕没有人能够比得上国师大人。”
“嗯？”顾子衍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是吗？原来在娘子心中，对我的容貌竟然有这样高的评价吗？这也好，若是这张脸能够得到娘子的青睐，也是一桩美事。”
论不要脸，只怕这天底下，真的没有人能够比得上顾子衍的。
檀悦在心中暗自腹诽着。
面上却一派清明：“只是国师大人这光溜溜的脑袋，却是生生将国师大人原本可以打十分的容貌，硬生生折损了两三分。”
檀悦以为顾子衍会恼怒的，却不曾想，顾子衍却只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笑声仍旧清越：“这样正好，若是容貌太盛，太招人了，娘子就该醋了。”
嗯？
所以，他留着这光头，还是因为她了？
檀悦咬了咬牙，这顾子衍，实在是不要脸。
顾子衍却似乎全然没有理会檀悦心中的恼怒，只笑眯眯地道：“真要走了，娘子你安生睡觉，我去夜会一下檀晋南。”
檀悦心中正恼着，也并未听清顾子衍的话，约摸知道他是要离开，便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顾子衍的身影飞快地消失，檀悦这才将手中茶杯放了下来。
心中却有一种难得轻松的感觉。
原来，将有些秘密说出来，会有这样的感受。
上一世，她是皇女，后来成为皇太女，后登基为帝。
心中藏着的事情太多，却全然无人可以倾诉，久而久之，便觉着心中无比烦闷。
这一世，她虽然失去了那无比尊贵的身份，活的，倒是比前世更加畅快一些。
檀悦端起茶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顾子衍既然说了，至尊体和天生凰命的事情皆交给他去处置，那她就信他一回吧。
左右这件事情迟早都是要被人所知晓的，如今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早一些罢了，她有什么可以畏惧的呢？
檀悦嘴角勾了勾，站起身来，走到床上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