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情怯(1/1)

已经过了子时,千金堂里却如同白日一般.

病床上齐悦依旧闭着眼方才的呢喃似乎是错觉.

"我真的看到了"阿如哭着说道,不知道是要说服众人还是要说服自己,"世子爷,你也听到了是不是?少夫人在喊你的名字"

常云成依旧半跪在床边,紧紧的握着齐悦的手,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死死看着那个依旧沉睡的女人.

她在喊自己,她在喊自己,他不会听错的.

他的脑子只重复着这句话.

这个时候她在喊自己的名字….

如果,如果没有离开,今天的事怎么会发生…

可是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他说过别人欺负她时,他会第一时间出来帮她…

可是他从来没做到过,他做的也仅仅是说说.

他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不能给她.

常云成将头再次埋在齐悦的身侧,身子不可自制的发抖.

"师父暂时没事了."这边安老大夫终于问诊结束了.

这句话说出来,就连隔壁病床的男人觉得一颗心终于从嘴里放下了,虽然他的心依旧吊在嗓子眼,那是自从得知自己的胸口被劈开又摘了一根骨头之后的反应.

屋子里的其他人也喜不自禁的发出一声声压抑的欢呼.

阿如和阿好哭着抱在一起.

"那她怎么还不醒?"刘普成是大夫,还能保持冷静问道.

暂时没事,那以后呢?

刘普成这句话问出来,高兴的人们顿时又紧张起来,看向安老大夫.

阿如阿好抱在一起,流着泪动也不敢动.

"先吃药吧."安老大夫最终只是说道.

鹤嘴壶取来,刘普成亲自灌药,不知道是因为强灌药不舒服,还是药太苦了.昏迷中的齐悦皱起眉头,头轻轻的晃动.

"有反应真的有反应"站得近的胡三嗷的一声叫起来,指着床上齐悦,然后就放声大哭.

"师父我对不起你?颐挥冒?"他伸手啪啪的打自己的耳光,"我胡三原本就不算个人?俏宜啦么蚍且澳愕笔Ω?我哪里配啊.我知道自己不配?闳凑娴陌盐业蓖降馨.惹仔值芑骨?比亲儿子还亲…."

这话听起来很好笑,但此时此刻没人笑.

"那些钱说给我就给我,我要多少就给多少,那些图纸那些连工匠都惊奇连连的图纸?Ω赴.锥右裁徽饷辞椎陌.颐挥冒?我什么都做不了?巳腔鼍褪翘砺?我是烂泥扶不上墙?鍪质跷以蔚?你被人打我晕倒,我还活着干什么?∥一钭庞惺裁从冒.?胡三捶胸顿足几近癫狂.

刘普成摇摇头示意两个弟子架他出.

安老大夫说了病人需要静养,屋子里的人这才都依依不舍的退了出.

自始至终常云成一直跪在床前,一动不动.

"世子爷,您休息一下吧.是不是赶了几天…"阿如迟疑一下说道.

常云成没有理会.

阿好擦泪端来一杯水.

"世子爷,那你多少喝点水"她哽咽说道,"你这样.少夫人知道心里也会不安的."

让她不安…

自己什么也给不了她,连句好听话都没说过,从来都是她让着自己,哄着自己…

让她不安,你常云成还是不是个人…

常云成抬起头接过茶杯一口气喝了.

"饭."他干涩的嗓子终于能吐出字来.

阿如忙点头.

"快."她说道.

阿好忙忙的了,不多时端了饭菜过来,常云成狼吞虎咽的吃了个干净.

阿如和阿好看着又开始哭.

这是饿了几天了?泳堑秸饫?是不是一路上都没停过,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常云成吃过饭,人也精神了一点.

"你们歇着吧,我来守着她."常云成说道.

阿如和阿好摇头.

"你们吧,你们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的守着她护着她,她能指望的只有你们了."常云成哑声说道,"能真正照顾她的也只有你们."

阿如低头拭泪,应声是,又看了看这边的病人,按照要求量了体温看了血压,又拿过听诊器听诊了心肺.

病人看着阿如,五大三粗的汉子竟忍不住眼圈发红.

"小娘子,你是好汉."他说道.

阿如被他说的愣了下.

"我对不起你们,你们竟然还如此照顾我你们的娘子如此危急,你竟然还能不忘做这些…"病人哑声说道,指了指阿如手里的血压计听诊器.

阿如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

"我不是好汉,我家娘子才是好汉."她说道,说罢不再理会这个伤者,走到常云成这边.

常云成对他们的说话似乎毫无察觉,只是安静的看着齐悦,一只手轻轻的摸着她的脸,一只手攥紧她的手.

"那辛苦世子爷了."阿如低头说道,拉着还不想出的阿好退了出.

外边的灯逐渐熄灭了几盏,屋子里暗了下来.

"月娘."常云成轻声喊道,"你听到没,阿如说我辛苦."

他说着笑起来.

"我辛苦,我辛苦什么?夷苄量嗍俏一罡?是我荣幸"他说道,再一次将头埋在床上,"月娘,我不敢想…"

旁边的病人从来没有这样期盼自己痛,痛晕过就好了.

他又是伤心又是难过又是羞愧,恨不得死,却偏偏死不了.

他终于忍不住呜呜起来.

"这位爷,是我害了您夫人,我的命不值钱,我死不足惜"他哭道.

常云成猛的站起来了,几步迈到他这边,如同一座山威压罩住这个病床上的男人.

男人刀里来刀里,什么阵仗没见过.但在这个男人面前竟然觉得一瞬间窒息.

"你的命以前很不值钱,但从现在起,你的命是她给的,所以很值钱"常云成哑声说道,"你要是给我死了,管青牛,你们燕云寨一百三十六口,都会给你陪葬的."

男人面色骤然青紫.

"你.你怎么知道我"他结结巴巴说道.

"我常云成对这个女人.从来没有说到做到过,我在她面前言而无信."常云成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说道,伸手指了指那边的齐悦,"但是我常云成对别人,自认为还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言必行行必果"

管青牛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常云成.

"所以,你给我活着,你要是死了.你的人,都活不成了."常云成再次说道.说罢不再看他,因为保持半跪的姿势太久了,他的腿都僵硬了,一步一步的挪回到齐悦身边,再一次半跪下了,抓紧了齐悦的手.

"月娘."他贴近齐悦的脸,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月娘."

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重复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

管青牛忍不住流下眼泪.觉得这个男人喊出的名字,是自己这辈子听过的最虐心的话,他想起很久以前,看着自己女人和肚子里的孩子死在土匪马蹄下的时候,那种绝望无助的感觉,那种世间空荡,只剩自己上下无着落,想要抓住什么又什么也抓不住的感觉….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安老大夫又进来进行一次针灸,这一次针灸不久,可以感觉到齐悦的呼吸平稳了很多.

"世子爷,你可以放心了."安老大夫诊脉,又认真的翻看了齐悦的眼,说道.

此话一出,常云成身形微微一晃,空着的手扶住了床.

"那齐娘子什么时候能醒?"刘普成问道.

他是大夫,但此时却问出毫无不懂事的家属般的问话,可见医不自治这句话是真的.

安老大夫示意茸嘴壶来灌药.

阿如亲自给齐悦喂了药.

"我估计今晚差不多."安老大夫这才说道.

今晚…

常云成看着安静睡着的女人的脸,只觉得心跳的猛地要窒息.

她看到自己

让她看到自己…

自己有什么脸让她看到自己….

得知这个消息,所有人都赶来了,看到常云成,常春兰二夫人都吓了一跳.

"你怎么回来了?"她们惊呼.

二夫人因为心神憔悴,整个人都要脱像,走是走不动了,被人用软轿子抬着,此时惊吓的从轿子上坐起来.

常云成没有回答.

"请,不要告诉她."他说道,一面冲二人施礼,"不要告诉任何人."

常春兰面露不解,而二夫人则松了口气,慢慢的靠回软轿子上.

"你能这样做,可见才是真的对月娘好."她缓缓说道.

夜色终于在大家恨不得拉月而行摇漏催鼓中到来了,伴着安老大夫的再一次行针,齐悦的微微晃动,眼皮抖动.

要醒了,每个人都忍不住挤上前,而这个时候,一直紧紧握着齐悦手的常云成却松开了手,慢慢的向后退.

当他的书松开的时候,齐悦的手便开始动了,似乎有些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抓不到,然后她的眼便睁开了.

"娘子."阿如再忍不住扑过跪在床边就哭.

"月娘."二夫人也不用人扶着,自己站了过,颤声喊道.

齐悦的视线转动,迷茫的看着眼前凑过来的面容.

".我怎么了?"她蠕动嘴唇,发出声音.

屋子里顿时又是哭又是笑.

常云成已经站到了门外,隔着窗户隐在夜色里看着里边,人群围挡,他已经看不到那女人的面容,但还是死死的看着.

"世子爷,不能再耽搁了,不告而出,到期不行,是欺君大罪啊."身后侍卫低声说道.

常云成闭上眼猛地转过身.

"你们四个留下."他说道,说罢大步而,一步一步迈入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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