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这个宋氏有没有问题?”睿阳王妃问道,脸色沉重,“现今有东宫和文王一党虎视眈眈,睿阳王府不比从前,可不能有半分差错!
常嬷嬷想了想,低声道,“王妃这样问,奴婢也的确觉得宋氏有些不对,自从她进了府,大公子的两房侍妾先后被处死被赶走,难道都是巧合?而且自从她和大公子在一起,大公子便多灾多难的,不能说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睿阳王妃突然想起以前唐氏和她说的那些话,只是当时唐氏说完,便被玄辰处死了。
玄辰真的是受了宋桃的蛊惑,真的是被宋桃和太子联合蒙骗,才导致睿阳王府今天这样被动的局面?
睿阳王妃脸色冷下来,“若真是如此,我决不允许这样的女人留在辰儿身边!”
玄宁已经废了,她不能再失去玄辰这个长子!
“别惊动辰儿,你偷偷去把宋氏给我找来,若她真的是来搅乱王府的,今日我便做主将她处决了!”睿阳王妃冷声道。
“是,奴婢这就去!”常嬷嬷应了声,告退出了门,将门关好后,带着门外的两个丫鬟往宋桃院子走。
门关上,睿阳王妃脸色阴沉,眼尾一瞥桌子上没喝完的燕窝,心里有了主意。
突然身后似有风声,睿阳王妃脸色一沉,想要回头,“什么人?”
她话音刚落,脖颈上一阵刺痛,随即全身力气渐失,四肢也渐渐没了知觉。
妇人一下子瘫坐在雕花木椅上,艰难的转头,看到宋桃手中拿着一根银针自身后走出来。
“王妃真的是没有良心,我每日过来帮您捶背捏腿,每日辛苦施针治疗您的头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还是得不到您的信任!”宋桃走到睿阳王妃面前,娇媚的脸上带着冷笑。
“幸好今日我来的早,看您在午睡,不敢打搅,只好去偏殿等着,不曾想,正好听到王妃要处置我!”
“就因为我是乡下人?可我真的是一片真心对待大公子。”
睿阳王妃脑袋歪倒在一旁,又恨又惧的看着宋桃,可是全身都动不了,连话都已经说不出来。
“是您要杀我,所以不能怪我心狠手辣,不过放心,您死不了,以后,我还是会好好孝顺您的!”宋桃嘴角撇着冷笑,猛的将睿阳王妃的头歪到另外一边,抓着她的头发恨声道,“好好看着,以后这王府如何落在我的手中?”
说罢,宋桃阴笑一声,转身进了侧殿。
她跟在苏老身边将近两年,唯一的收获就是偷偷学了不少医术,总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侧殿有一道小门通往后院,还是之前玄辰带她来时告诉她的,宋桃正好借这门出去,趁人不注意,进了后花园。
暖阁里,睿阳王妃全身瘫在椅子上,眼中满是惶恐,想要大声喊人,嘴里却只能发生嘶哑的呜咽声。
宋桃在后花园里坐了一会,就见自己院子里的丫心菊匆匆跑过来,喊道,“侧夫人,王妃派常嬷嬷来找您,奴婢找了您半晌了,侧夫人赶紧过去吧!”
“怎么这么急,出了什么事?”宋桃故作惊愕的道。
“奴婢也不清楚!”
“那咱们去吧,不要让王妃久等了!”
宋桃温声细语,身若扶柳,带着丫鬟回了自己院子。
常嬷嬷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看到宋桃回来,忙道,“侧夫人回来了,王妃有事找您,赶紧去吧!”
“嬷嬷好!母妃可说有什么急事找妾身?”宋桃温声笑道。
“宋夫人去了便知!”常嬷嬷皮笑肉不笑的扫了一眼宋桃,抬步走在前面。
宋桃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心菊都跟在常嬷嬷身后。
几人先后进了睿阳王妃的院子,一路进了暖阁,推门进去,常嬷嬷一怔,随即惊声呼道,“王妃,王妃!”
睿阳王妃瘫在椅子上,口吐白沫,眼白已经上翻。
“王妃,您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常嬷嬷吓的不知所措。
宋桃冲上前,用手指按了按睿阳王妃的人中,心急道,“母妃恐怕是中风了,赶紧找大夫来!”
“哦,哦!奴婢这就去找大夫!”常嬷嬷这才反应过来,马上冲出去,大声喊道,“快去请府医!把王爷,大公子全部都喊过来,王妃出事了!”
刹那间院子里的下人都乱了,脚步匆匆的往外跑。
府医第一个赶来,看到睿阳王妃的样子也吓了一跳,忙让人将王妃抬到床上去。
很快,睿阳王和玄辰相继而来,皆是一脸急色。
“怎么回事?”玄辰急声问道。
宋桃走到他身边,不断垂泪,“妾身也不知道,午后常嬷嬷急着来找妾身,说是母妃唤我,我们一进来,便看到母妃病倒在椅子上。”
常嬷嬷满面焦急,对着睿阳王将事情一一禀告,和宋桃说的一样,就说是王妃头疼想找宋桃来按按头,结果等回来便看到王妃这个样子了,其他的当着玄辰不敢多说。
玄辰又向睿阳王禀告,无奈之下,只能等着。
片刻后,府医自里面出来,恭敬请安,声音沉重,“王爷,王妃是得了中风之症,小人已经尽力施救,但是之后如何,小人也不敢保证。”
“果然是中风!”宋桃先惊呼了一声。
睿阳王脸色阴沉,“无缘无故怎么突然得了中风?”
“这、”府医也无法解释,只能按照睿阳王妃的症状下结论,“大概是年节的时候太累了,中风本来也是一种没有什么预兆的病症。”
“那母妃现在怎么样?”玄辰急声问道。
“王妃还在昏睡中,以后可能长期卧床需要人服侍,若是恢复的好,也许也会慢慢好起来。”府医回道。
众人顿时都沉默下来,气氛凝重。
“哎!”睿阳王沉声一叹。
他们睿阳王府这到底是怎么了,一桩事接着一桩事,玄宁废了,玄辰少了几根手指,如今主母又瘫痪在床。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本王去看看你母亲!”
睿阳王道了一声,一挥手让众人退下,自己往内室走去。
玄辰一脸忧色的带着宋桃往外走。
宋桃满面哀凄,不断拭泪,“真是天灾人祸,母妃怎么会突然得了这个病?”
玄辰亦跟着叹声不止。
惊变之下,众人心中慌乱,谁也不曾想睿阳王妃的病其实另有原因。
“公子放心,妾身一定会尽心尽力的服侍母妃,让母妃早日好起来!”宋桃双眼含泪,真诚的道。
玄辰握住她的手,“辛苦你了,母妃病了,以后王府后院的事还要你多操劳!”
宋桃立刻道,“公子言重了,妾身是公子的内人,自然会帮公子多分忧!”
玄辰感动不已,一激动,脱口道,“等时机到了,我会安排将你扶正。”
“妾身身份卑微,从不敢有此奢望,只求能一直陪在公子身边便好了!”宋桃依偎在玄辰怀里,柔弱娇媚,“对了,公子,妾身如今跟了公子过上了好日子,想将父母也接到京城来,您觉得如何?”
“好啊!你写信让他们来就是,来了一切自有我安排!”玄辰一口答应。
“真的?”宋桃满面兴奋,“妾身多谢公子!”
“你我何须客气?”
宋桃回去后,立刻写了信回古榆村,让她父母全部来京城。
等她父母来了京城,有了荣华富贵,她就能彻底摆脱乡下人的身份。宋桃如是想着,心中越发期盼。
然而等了将近一个月,来的只是她堂兄宋有福。
宋有福带来了宋桃父母写的信,道宋桃的父亲年前摔了一跤,腿摔断了,出不了远门,所以只好让他来。
宋桃拿着信,想到自己已经离家三年,父母有病也不能尽孝床前,忍不住哽泣出声。
宋有福身穿打了补丁的麻布长袍,看到睿阳王府的富贵,满面怯懦,一双世故的眼睛乱转,恭维道,“桃儿妹妹别难过了,你让人捎家里去的银子足够二叔看病的,房子都盖了新的,前后两个大院子,把别人都羡慕坏了,你长姐宋云出嫁也是风风光光的,都是托的你的福气。你现在富贵了,还能想着家里人,咱们老宋家可高兴着呢!”
宋桃擦了一下眼泪,扫了宋有福一眼,她以前最看不上这个堂兄,好吃懒做,无所事事,人懒家里穷。
可到了京城,他毕竟还是自己亲近的人。
“堂兄来了也好,以后堂兄便在王府里做事,你刚来,勤快点,规矩点,妹妹少不了你的好处!”
“哎!哎!”宋有福连连应声,笑的一双眼睛都眯成了缝。
……
自此,睿阳王妃一病不起,宋桃渐渐掌握了后院全部事宜,不过一月,便找了个事由,将之前的常嬷嬷赶出府去。
宋有福被玄辰在睿阳王府做了个管事,之后由宋桃提为采办。
宋桃每日亲自侍奉睿阳王妃,王妃的病时而好转些,时而又严重,开始看到亲人还能呜咽出声,渐渐的,连人都不认识了。
睿阳王妃病卧在床,无法说话,无法动,睿阳王一心朝政上的事,玄辰经常在外,所以整个府里暗地里渐渐都有宋桃兄妹两人把持。
已经是二月末,朝中表面上一切平静,苏清太子的位置已经坐稳,楚皇的病依旧时好时坏。
而梁越国那边却打的不可开交。
三皇子宇文昊大概是没想到流非背后的势力这般的难打,消耗巨大,却仍旧两方僵持不下。
三月初二,宇文昊发信给大楚,请求大楚发病支援。
朝中议论了两日,最终决定,大司马湛离欢率兵十万,前往梁越。
大军定于三月十六日自楚京城外开拔。
三月十五日,苏清和湛离欢一起去来鸿阁看望老太傅。
像之前每次去一样,苏清去厨房给老太傅做菜,湛离欢陪着老太傅下棋。
老太傅知道湛离欢即将出征,嘱咐了几句,吃饭的时候喝了不少的酒。
将老太傅送回去休息,苏清和湛离欢两人也乘马车离开来鸿阁。
“去哪儿?”湛离欢抱苏清在怀里,柔声问道。
“去暮山院!”苏清清眸漆黑,仰头一笑。
“好!”湛离欢抚了一下她的发顶,吩咐封九回湛府。
到了湛府已经是傍晚了,苏清陪铁花和雪狼玩了一会,派人去告诉韩云,晚上不回宫了。
和湛离欢用了晚饭后,两人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像之前一样闲聊。
已经是三月了,百花盛开,海棠尤其的鲜艳,团团簇簇,香气袭人,整个暮山院都是海棠的香气。
正是满月,一轮圆月挂在树梢,幽幽清辉撒在屋檐曲廊之间,缓缓流淌。
“朝中的事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东宫有韩云,湛府有左霄,有任何事,你都可以调动赤影军!”湛离欢握住苏清的手,温声交代。
苏清点了点头,“不必为我担心,你去了梁越才更应该小心!”
“放心!”湛离欢紧了紧握着苏清的手。
苏清再次将之前的梁越兵符拿出来,递给湛离欢,“这一次,真的要用到了!”
湛离欢手掌托着兵符,想起这兵符最初到苏清手中的情景,低眉笑道,“是不是这兵符到了你手上的那一日,就注定了今日派上用场?”
苏清双手垫在脑后,仰头看着月色,淡声笑道,“大概是吧!”
似乎冥冥之中,一切事都是有牵连的。
湛离欢将兵符收起来,“我会快去快回,等我回来,大楚这边也该有一个了结了。”
苏清清眸浅眯着,“希望尽快有结果!”
“我不在的时候,不必和睿阳王一党有正面冲突,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苏清抿了抿唇,“好!”
两人一直坐到月上中天,才回房去休息。
……
良宵夜短,刚过三更天,苏清猛然惊醒,“湛离欢!”
“我在!”湛离欢忙掀账回身,将苏清抱进怀里。
苏清摸着他身上冰凉的盔甲,心头突然有些惶恐,“现在就要走了吗?”
“嗯,已经点兵了!”男人声音低沉温柔,“你不必去送我。”
苏清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天色,起身道,“我为你穿好军袍!”
“好!”湛离欢轻轻点头,双手揽着她的腰身将她抱下床。
苏清站在湛离欢面前,将他穿了一半的盔甲慢慢系好,听着自校场上传来的号角声,只觉心中无比不舍。
“湛离欢!”苏清伸手抱住他。
如果她还是他身边的亲卫,就可以和他一起出征。
“等我回来!”湛离欢吻着她的额头,低低道。
“等你回来,我会站在楚京的城门上,迎接你凯旋而归!”苏清仰头,眸光清澈。
湛离欢凤眸深邃,俯身吻在她额头上,“清清!”
“给我写信!”
“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