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及笄的仪式结束后,已是午时,文大人和风照被容渊唤去说一些有关两国之间的国事。瑶铃随了宫娥回到了她的玉阁。
“岚烟我要睡觉,不要让任何人打搅我。”说罢她一头扑在锦榻上沉沉的睡去。太困了,这一个月的昼夜颠簸加上繁琐复杂的宫廷礼仪使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疲累,原本性喜自由的她如若不是为了父亲与风照,她才不在乎什么及笄之礼呢,举行不举行她也一样的要成长要嫁人。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她才将乱蓬蓬的脑袋从柔软舒适的锦被里微微的抬了起来,睡前是趴着得,现在的姿势还是趴着得。
侧转了脑袋,睁着迷迷糊糊的眼睛,透过床前两层纱幔,隐隐约约看见一片光明静静的顺着打开的窗户洒满了一地,桌上的香炉内有淡淡的熏香飘渺,微风经过窗户扬起纱幔如水波般的抖动着。屋内除过她再没有了别人。
她接着将脑袋又趴在了锦榻上,“天怎么还没有黑?”嘴里自言自语的嘟囔着。
想翻了身,可是身子僵的不能动了。抬起头,用手撑住床准备要翻身时,她的眼睛好像被什么吸引了过去,然后一伸手将脑袋前方不远的枕头掀了起来。
一块包裹了东西的淡紫色锦帕静静的出现在了枕头下,她忽闪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疑问。一伸手将那个锦帕拿了过来扫了眼,慵懒的面容立时泛起了一抹激动,猛然她翻身坐了起来,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个淡紫色的锦帕。
手心中的锦帕上绣着一朵白色的玉兰花,针脚细密紧致,花色洁白淡雅。不知为何她的心“咚咚咚”就猛跳了起来。强自镇定了一下,轻轻的将锦帕打开,一只通体白透油润的玉镯出现在她的面前。拿起那只白玉镯她仔细的看了起来。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她嘴唇微抖,带着哭音的低低自语里有些混乱,脸上的表情惊讶合着质疑,伤心合着说不出的喜与悲。
忽然,她跳下了锦榻掀开垂挂在床前的纱幔疾步走到窗户边,将白玉镯迎着明亮的阳光转了圈的更加仔细专注的看着。
看着看着,她的眼里有了晶莹的泪,一颗一颗慢慢的滚了下来。
“娘。是你来了吗?是你来看我了吗?”嘴里是梦呓般杂乱的话语。
她并没有呼喊门口站立的宫女。轻抚了桌角,她无力的坐了下来,纤纤玉手撑了额头,静静的陷入到沉思。许久后,她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用手挡在头顶射过来刺眼的阳光,这才知道自己竟然从昨日午时睡到了今日的午时。
“来人。”她轻轻地唤了一声。
门口站立得一个掌事的宫娥立时答应着来到了她的面前弯腰行礼。瑶铃看着她,淡定沉着地问道:“我睡着时,可有人来送东西?”
“回禀公主,无人送过。”那个宫娥低眉顺眼轻轻的回答着。
“见过这个吗?“瑶铃又扬起手里的锦帕问道?
“没有。”那个掌事宫娥看了眼瑶铃手里的淡紫色锦怕。再次低浅的回答了她的提问。
这时间一袭红衣的岚烟从一侧的月亮门外走了进来,看到瑶铃手里扬着一块淡紫色锦帕,神情认真严肃的询问着那些宫女。训练有素的她默然站立在一边,一双机敏的秀目静静的注视着回答问题的宫女。
“从昨日我离开玉阁,到今日是谁值守在这里?”瑶铃想了想又问了一句。
“回禀公主,昨日和今日白天都由我值守,夜晚是红儿。”那个掌事宫娥紧张恭谨的再次回答着道。
“红儿在哪?”
“婢子在。”一个着了蓝色衣裙的婢女忙走上来,对着瑶铃施礼。
“嗯,你是红儿?”
“是。公主”红儿小心翼翼的回答了一句。
瑶铃看了看眼前叫红儿的小宫女,见她神色有些困顿。
“昨日晚,有人来过玉阁吗?”她稍缓和了语气。心想这些宫女也很不容易。
“没有,昨日公主回来睡下后。岚烟姑娘不允许我们打扰了公主的休息,所以。婢子们不许任何人进入屋内。”红儿轻轻的回答着。
“见过这块锦帕吗?”瑶铃又问了一遍。
“没有,公主”红儿看了看那块淡紫色的锦帕,亦摇了摇头。
瑶铃没有再问下去。
“岚烟,随我去驿馆。”她果断干脆的对一边站立的岚烟命令道。
“公主,还是先洗漱吧,再有急事也不争这一刻。”岚烟看着一头乱蓬蓬发的瑶铃轻言细语的说着,这一刻门外站立的六七个宫娥都屏声静气无人敢发出一声。
瑶铃无声,扭身进了屋。
身后立时有宫娥端水的端水,捧了茶的端了饭菜得。
“岚烟,昨日里我走后你可听到或着发现有什么异常的么?”洗漱完毕用小勺舀了汤羹的瑶铃像是想起什么又问了一边侍候她吃饭的岚烟。岚烟是风照培养的死士,伸手在江湖上算是一等一的高手。如果有异常定逃不过她的眼睛。
这个白玉镯带给她太多的疑问。她想要将能问清楚得都要问清楚了。
正在给瑶铃眼前小碟里夹菜的岚烟手停了下来,思索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这玉阁里的这几个宫娥,凭着她的本领早已一个不拉的认了下来。昨日从瑶铃出去,她一直都在自己暂时居住的偏殿里,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人和异常之事。
瑶铃明亮的眼睛终究黯淡了下来。她味同爵蜡的吃了几口饭,然后起身,出了宫。
午时,在风照居住的驿馆,正在静心看书的风照耳朵微动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将书放到桌上。同时一双俊朗的剑眉微微的皱了一下。他听见了驿馆外马车的声音和一阵铃铛声,但是今日里的铃铛声里没有了往昔的快乐清脆变得单调而又深闷。
“这个丫头今日里怎么了?”他自言自语着,不由的就站起了身子。向着门口走去。刚打开门瑶铃就已经站立在门口了。
只见瑶铃一脸的沮丧,神情黯淡忧伤。风照的一双俊目里就有了疑问与疑惑。
瑶铃看到开门站立在自己面前的风照,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好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眼泪点点滴滴洒落下来。
看了怀里的瑶铃,风照沉默了一个呼吸间,才开口柔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瑶铃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环住风照的腰,风照看她没有回应,也没有催她。只用手轻拍了她的肩,像她幼时摔倒后扶了她起来那般哄了她。
“娘亲来看过我了。”片刻瑶铃才低低的回答了他刚才的问话。
拍了瑶铃肩头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你看。”
瑶铃收回环住风照的手,从怀里掏出那块白玉手镯,和淡紫色的锦帕,举到风照面前让他看了。
接过瑶铃递过来的白玉镯和锦帕,风照转身走进屋内,边走边看,这只白玉镯雕琢的非常圆润饱满,在白玉镯不是很宽的外圈面用浮雕的手法雕刻了一辆小巧的马车和一堆草,在草下还雕刻着一个更小的襁褓。整个雕工精致细小清晰。甚至是襁褓里小孩的脸都被雕刻出来,连同马车的车窗上也有一个小孩的脸。
这一刻任凭俊毅深沉的风照手也经不住微微得抖动了起来。这些微小的清浅的浮雕画面让他又看到了十五年前捡拾摇铃的场景。看到了坐在马车内孤独,无助、彷徨、恐惧的五岁的他。
“内圈还有。”瑶铃轻抹了眼泪。低低的说着,听到她的话,风照收回飘远的心,一双眸子又看向了玉镯的内圈,在内圈里他发现了一行雕刻得小字。举起来迎着光,他仔细的看着。
“我丢失的女儿,娘对不起你。吴玉”看到这一行字,风照的心也经不住轻轻颤抖了一下。
瑶铃的眼泪又不可抑制的落了下来。风照拿着那只玉镯,没有说话。此刻的屋内静得听得到桌上沙漏细小的沙沙声。
“什么时候发现得。”许久后。风照收起白玉镯看着眼前流泪的瑶铃,轻声细语地问她。
“方才。我睡起来,在枕头下发现的。“瑶铃低低的回答着。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懊恼,
“我问过宫里的宫女,没有人知道是谁送来得。”
“都是我睡得太沉了。”她低浅的自责着。
风照抬起手轻轻为她拭去满脸的珠泪,脑子却急速的运转着。稍许他问瑶铃:“江丽王宫几年换一次宫女?”
瑶铃愣怔了一会儿,有些含糊不清的回答道:“好像是五年一换。”
“最近一次更换是什么时候?”他接着问道。
瑶铃支吾着,有些说不清楚:“好像是去年。”江丽、延龙、西吴的宫廷制度不像大龙和蓟国,宫娥是每三年或着是每五年就换一次,年龄大的宫娥出宫,再在民间招些年龄十二岁到十八岁女子进宫,只有触犯了法纪的有罪之人家眷们被送进宫是没有出宫的权利。
风照再没有问了下去。稍许后走得瑶铃面前看了她,一双深沉如泉的眼睛底有一些心疼。
拉过摇铃的手将她额前凌乱的发丝拂去,“起来没有梳头么?”
“嗯,梳了,没梳好。”瑶铃轻轻回答着,心里眼里都是忧思。
“来人,打水来。”风照对着门外命令道。不一会儿就有侍卫端了洗漱的用品。
“不要急,容我想想好吗?”风照便给瑶铃梳洗着,边对她柔声的说着。
瑶铃对风照轻点了头在心里却轻轻的问着:“娘,你到底在哪里?如果你在江丽,那么菊花展上与我相逢的可是谁?”(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