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怡芳知道杨冲锋,在经济小组里最初接触文件是,整天叫喊着诉苦,几个月后才慢慢适应。这时的文件资料比起当时要多几倍,见他看着桌上的东西,说“要不,我先帮你看再拟出主要精神给你?”
“好是好,就是太委屈你这个大管家,让人知道还不成笑话?”杨冲锋笑着说。
“那我安排秘书帮你先分类,总该是政府办的职责吧。”把杨冲锋的事务简化,文怡芳是乐于见到的。“秘书说你自己选,还是我帮你安排?”
“政府办这边的人都不熟习,你看着办吧。”
“要不将付晴晴调过来用?”经济小组还没有正式解散,付晴晴在那边的工作也是文秘资料,杨冲锋对她也了解。
“不要了吧,你和石稳两人都安排了,再安排付晴晴,也不知道县里会怎么说。”
杨冲锋对人事的调配,现在手里有后,反而顾忌更多些。加之付晴晴也是女孩子,跟在身边不方便,容易闹出谣言来。
“也好,就到政府办里给你安排一个吧。”政府办里的秘书大多是男的,跟着办事也方便,只是要找可靠而不多嘴的人来才好。
文怡芳在政府办里时间不算长,进经济小组之前也就一年多,虽然那时就是副主任了。但一个女人,又是外县进来的,秘书们虽说尊敬领导,工作安排上没有谁会打马虎眼,但也没有什么人成为心腹。到经济小组后,对政府办接触比较多,对政府办里的人也还是熟悉,那种熟悉比之之前在政府办里当副主任,有所不同。
如今回政府办里,将吴滔顶替了,大家也都很容易接受,毕竟县长换人,政府办主任换人太正常。文怡芳如今变得比之前要泼辣大胆,处理和下面人之间的关系也圆滑中透着威压,里面的人对上下级之间那种关系深知三味,都会给新的领导面子,也会在适当时机表表忠心。
政府办里的秘书都或有一些背景,也都有一些能力,问题是要给县长选一个秘书,就不是这么容易选定。文怡芳这两天为这事真有些头疼,要找那种底子清白的,又要有秘书经历的人,用起来才更得心应手。
从新到下面单位选人,显然不适合。杨冲锋需要的不是那种先要锻炼一段时间的,而是要一个立即能够帮着处理事务的人,对县里要有所了解,对秘书的身份和秘书基本素养都要具备。到下面挑选几个来跟班做为自己班底,锻炼一段时间是必要的,但目前怎么办?
对政府办里的人,谁有哪些背景,谁怎么进政府办的,文怡芳基本弄清楚了。李耀强手里的人,要真有笔力,安排着在办公室里负责材料,不往死里整就很对得起人了。而其他领导弄进来的,也不能直接送到杨冲锋那里去,要是选到一个地下特务那真就惨了。
到第三天,文怡芳觉得有三个人还是可用一用,就将三个人的资料一起拿到杨冲锋办公室里,请他自己决定。一个叫周桂民,三十二岁,在政府办里冷落了三四年,之前是走张应戒的路子进政府办的,写的能力不错,张应戒出事后,也就被边缘化,他算是自家的人。第二个叫王冕,二十**岁,是已经退下去的领导的亲戚,算是清白身家,用着也能够放心,在政府办里一直小心翼翼着,深知政府办里当秘书的三味。最后一个最年轻,才二十四岁,进政府办才一年多,冲劲还在,是个大学才毕业的,叫秦时明。这个秦时明怎么进政府办的,文怡芳当时已经到经济小组里,内幕不是很清楚。文怡芳为这事问过石稳,石稳也只说秦时明有个姐姐在开发办里是副主任,走谁的路子进政府办,也不知道。
不过秦时明写材料确实有一手,之前,吴滔就将一些大材料交给他来做,但对吴滔却有些抵触。结果就成为那种黄牛似的人员,最累的活要他去做,但好处却没有得到。一年多下来,菱角也磨去不少,傲气也消散了些。
文怡芳也没有把握,选哪一个偏向哪一个更适合杨冲锋。走到县长办公室里,文怡芳先敲了敲门,等里面叫了声进来,才开门进去。杨冲锋早知是文怡芳,头也没有抬,看着文件说,“今天不忙?”
“哼,当了领导就这样冤枉人啊。”文怡芳说着走到杨冲锋那宽大的办公桌前面,手里拿着三个人的材料档案,没有直接递给他,而是想挨挤到杨冲锋身边去。在这办公室里,也就文怡芳一个敢这样子了,其他的人连走近大办公桌都感觉到一股压力。
见文怡芳要热挨过来,杨冲锋抬起头看她,说“哪有受冤枉的样子?笑眯眯的。”
“我来见领导敢摆脸色啊,巴结讨好都来不及。”说着已经绕到杨冲锋身边就挤过去,文怡芳到杨冲锋办公室里来名正言顺,也不怕人说什么闲话,当然,今后杨冲锋有了秘书,她当然会找更好的机会。政府办主任是对县长直接负责工作的,文怡芳心里至少有一半以为杨冲锋是想得到更多的服务。
坐到杨冲锋腿上,等杨冲锋的手环住她的腰后,才说“冲锋,为你选秘书可真让我头疼,不知道选谁适合呢。这里有三个人的档案,你先看看,之后再让他们来给你面试吧。”
文怡芳说着将三个人的资料打开,给杨冲锋介绍三个人,各有长处。周桂民经验丰富,加上受过挫折,对新领导给的机会会很珍惜,对秘书的职业的理解也会更深刻一些;王冕还不足三十岁,知道内敛为人,对政府行政的业务很熟知,用起来对杨冲锋这种怕和文字打交道的人更适合,有着很好的年龄优势,要是配合得好,今后就能够成为死党死忠,底班里又会有一员干将;秦时明年轻而有朝气,实力足,有才气,这样的秘书有着另一种优势。
听文怡芳不带任何倾向的介绍,杨冲锋的手在她丰盈的臀上捏了一把,说“你倒会做,把这样的事推过来啊。”
“冲锋,秘书太紧要了,也不好三五个月又换一个,是不是?人家看人不准,要不怎么会看中你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大涩狼?怕坏你的事,不准生气。”
杨冲锋听她媚声嗲气地说,心里也不会当真生气。知道自己有很多事都不能让人知道,选秘书当真要谨慎,却不做声。
“生气了?最多人家让你打屁股好了,你还喜欢怎么样惩罚就说吧,都让你满意就是。”这文怡芳在这些方面胆子大着,随时想着新花样来让男人开心。
“周桂民就不要叫上来了。”
“那好,冲锋,最近市里要下来进行‘两项督导’,到时你要进行述职,我就让他们两人来给你写讲话稿,再定选不选,好不好?”
“行,什么是‘两项督导’?”杨冲锋之前没有注意这些,听文怡芳说市里要来检查,便问内容,要不秘书要自己说说大体思路,都无从说起。
“‘两项督导’就是指,一是督县政府的教育工作,二是县委县政府的党政一把手对教育工作的履职情况。要检查教育发展水平,教育经费投入,办学条件,教育的发展环境,教师队伍建设等五个方面,实际上可说涵盖整个教育工作。”文怡芳将一条条说出来,让杨冲锋对她另眼相看起来,对这些东西记得这样准确而全面。
“我们县里教育情况怎么样?”杨冲锋问,之前一直没有对柳泽县的教育多做了解,印象里只是吴德慵那孩子留在县一中读书,杨冲锋曾劝过要吴德慵书记让他孩子到柳市去读,免得耽搁了孩子的前途。
记得当时吴德慵说过:要是他也将孩子送走,柳泽县的中学就更难让人有信心了。印象里,县里的教育比之其他县要落后些。
再回来柳泽县来,更多的考虑县里的经济发展,根本就没有考虑教育。现在听文怡芳说到要检查,还要自己对教育的履职情况,心里就有些发虚。转脸看着文怡芳,听她说“市里两年要进行检查一次,今年要是不过,要进行整改,明年就得进行复查。要是三年跟踪整改,还不见效,市里就会上报省里,对县里一二把手的帽子都会有影响的。”
“帽子影响不影响都没什么,今年要过不了,我们争取明年后年将这些事落实到位就成。”
“冲锋,要真实打实地检查,柳市里几乎没有一个县没有一所学校能够达标的。之前检查还不都这样过了?关键是下面怎么样做迎检工作,我们政府办会牵头将相关的各部门局级的单位一起做好迎检工作。教育局那边,也部署下去了。”
“等县里的财政缓过这口气来,要对教育要好好补偿补偿了。”杨冲锋没读多少书,但从农村里走出的人,对读书本身就有种向往。回想文怡芳给他说的,这次检查的几个方面,要进行讲话述职,大体思路也就出来了。
文怡芳见事情基本定下来,心里估测着杨冲锋怎么一开始就将周桂民给否定了,是他年纪大还是什么原因?在杨冲锋脸上亲了亲,受他在屁股上拍一把,走出办公室去安排秘书的事情。
走到楼下,进了政府办里,文怡芳肃整了脸,脸上笑容变成那种职业性的,没有多少实质,但让人看着还有不少亲和力。政府办的办公室是两间房打通了相连,几个副主任,则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他们要对相应的副县长工作进行负责,不能在大通间里以致影响的工作。十几个人的办公桌一张接一张地摆着,两边各放一台电脑,和打字机连着。
现在还不能做到人手一台电脑,秘书们要写材料往往要排队,或者到县政府外有一家打字店里进行。有秘书在电脑前忙着修改文稿,有人见文怡芳进来办公室里,很恭敬地招呼。秘书在办公室里是不是受到重视,和主任的关系太直接了,重要材料交给你来做,一是肯定你的能力,二是有机会接触到主要领导,要是在接触领导的过程中,被领导看中而欣赏,那前途就完全改写。
秘书工作最苦最累,却也是走入仕途里最直接的捷径。要是跟在主要领导身边,工作做好了,领导看中你的能力,跟了两三年或四五年,领导就会放你出去,至少就是实职副科以上。要是领导升迁了,进入市里,还惦记着要用你,再辛苦几年,出来就是处级干部。要是在基层拼打,有几个人容易拼打出来?
不少人十几年来,还只是一个科员。从科员到正科,是大多数人一生的努力都无法达到的。但秘书就不同,机会很大,政府办更像一个熔炼炉一般,将这些秘书迅捷地熔炼出来。他们对领导意图的揣摩,对体制里官场的深刻理解,对体制里规则的吸纳,很快就茁壮成长成官场里的一个怪胎来。
当然,也有些人不能够转圜圆润,学不会机巧更少两分领悟力,就算有才有能力,也不会在秘书群里脱颖而出,修成正果。但绝大多数的人,走进秘书行列,都有那种自觉性,也都修炼自己的悟性,这时,机遇就最为重要了。
文怡芳就是给政府办里的秘书提供机遇的最直接的人。新县长才到县里,还没有贴身秘书的事,政府办的人都知道,都在暗暗使力,想让文怡芳看到他的能力。却有没有人很直接地表露出来,怕适得其反。刻意去接近领导,也会让领导警觉而疏远的。
王冕之前就接触过文怡芳,印象不深,感觉她就是靠自己的姿色博得县里领导的欢心,处理工作的能力并不觉得怎么样。重新见她回到政府办来,并主持政府办后,就感觉到她那种自信,处理事务也给人一种干净利落的感觉。但这一切对王冕说来没有多少波动,几年来已经习惯那种为完成材料,经常加班,之后被挑剔着材料里的毛病,反复地修改,到每一个材料最后期限后,领导勉强觉得合格的那种生活方式,换谁来当县长都不会干涉到他的生活。
文怡芳见秘书们都冲她笑着招呼,随后都将注意力转向手头的工作,表现出那种认真和专注。看着这些心里发笑,这样也好,工作安排下去,顺利完成,有机会也多给他们一点鼓励多给一点机会,这些人的工作劲头就会更有动力了。
走着看,有一个秘书拿着资料征询她的意见,听清楚后三言两语指出了来。等那人回到自己座位,文怡芳走到王冕办公桌边,说,“王秘,请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个材料要劳驾你。”这时不能说是要给县长写材料,要不然,杨冲锋要没有选中他,今后他就不好在办公室里呆了。只能说有机会,能不能修成正果,因素很多,就不能过早揭开盖子。
每天都会布置下来不少材料,特别是年初和年终。王冕手里还有两个材料没有写,一个是副县长交代下来的,另一个是副主任交给的。可文怡芳还是第一次交给任务,王冕本想说一句,但主任第一交代下来的任务可不好驳回。站起来跟着文怡芳走到办公室外,心里还在想着,三个材料,只怕要通宵加班了。
秘书组里也存在严重的工作分配不均的现象,一些人累到要死,一些人却没有什么工作要做,正吻合那句:能者多劳。但实际中并不是多劳的,就有更多的被承认和认可,领导一般不关注这些过程和细节,只要得到结果,秘书心里虽存在怨言,但也不能在领导面前诉苦。
文怡芳见王冕没有多少表情跟进来,也不问他是不是忙,说“王冕,近来政府办里会很忙,你是三四年前就一起工作过来的,可要多帮我哦。”
“文主任言重了,就我这能力,也只有出点苦力的能力,文主任只要不嫌能力欠缺,耽误领导的工作,有什么事尽管交待下来就是。”王冕说,在政府办里久了,很多事看得淡了些,却不表示就没有心要捕住机会。文怡芳是直接领导,就算之前对她印象一般,这时也会表示自己会跟着领导走的。
“那就先谢谢了,我会记住今天这句话的。”文怡芳笑脸绽放,说过后将笑脸就收起来,“县长有一个讲话稿要准备,是关于三月底市里来进行‘两项督导’述职的,你整理一下思路,一个小时后我和你一起去听听县长的指示,再将文稿完善。”
王冕原本还没有注意,听文怡芳说到记住他的承诺后,心里还在想,在政府办里就算再怎么不愿,还能够不听安排?谁布置下来的工作,还不都得完成。可听到“县长”两字时,心里“咚”地响起来,就像大热天里从冷空调间一步跨到热辣太阳照着的大街上,周身的热气一下子就包围住了。
等听到“两项督导”时,才吸入一长口气,将文怡芳说的话听进去,就怕漏掉任何一个字。内心里虽说激动,但他却极力克制着。新县长要选一个秘书,当然要看能力怎么样,文主任交给这样的任务,是不是就暗示着表现好就有那种可能?跟着县长,今后是什么样的日子,那可想而知了。新县长对手下人的关照,在政府办里的秘书们早就议论开了,谁都指望着成为县长的秘书。
从主任办公室里走出来,王冕的右手已经捏得指节发白,室外的冷风让他清醒了些。或许,主任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就单单是一个讲话稿而已?提醒自己,无论怎么样,要在一个小时里将思路整理出来。前些年的县长讲话稿,都不是他写,但电脑里却有往年的存稿,先看看借鉴一下,总体的内容和思路也就出来了。
走回办公室里,同事还在电脑里修改着自己的文稿,王冕平静下心情,和同事商量下先抽一份资料出来看看。那同事很不愿意地让他,大家都会有这样的时候,电脑少,而资料都保存在里面,都会遇上这样的情况的。
抽出往年一份讲话稿来,王冕边走边往外走,时间太紧了。前后主任只给一个小时的时间准备,急步到县政府大门外那家打字店里,见有同事在里面忙,招呼一声到一台空着的电脑那,先静想几分钟,将思路整理好,两手飞快地打字起来。
文怡芳接到王冕送来的初稿,没有去看内容,知道这些人都会参考往年的稿子,然后加进一些新的东西。借着看稿子时,偷着观察他,见王冕勉强压制着内心里的激动。对文怡芳说来,就想看到这份激动,对这样的机会都不激动,那就很不正常了。
一个人有上进心是很正常的,要是明知道县长要选秘书,自己有机会接近县长都没有什么情绪波动,那心里一定有更坚定的打算,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成为县长的心腹?秘书要是不能和领导贴心,怎么能够照顾好领导,怎么能够领悟到领导的意图?
没有问什么,文怡芳说“王冕走吧,见县长后要将领导的指示都记下来。”这些话分明是废话,但文怡芳还是得说一说,一是怕王冕激动,说话可以缓解情绪和心情,二是自己是直接领导,也算对他的一种关心的体现。
到五楼,文怡芳先敲门,听到里面有回应后,才开门进去。王冕跟着在身后,第一次进办公室见县长,心态还没有调节好。但他毕竟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要把握好,当下等文怡芳和杨冲锋招呼后,主动站出说,“县长,我叫王冕,主任安排我来完成您的讲话稿。”
杨冲锋本来在看着文件,知道文怡芳将秘书人选给自己带来了,瞟一眼,却没有改变姿势。等两人站了两分钟后,才说“先坐吧。”文怡芳知道杨冲锋看一眼估计对王冕不怎么感兴趣,也就往沙发那边走,自顾先坐下,见王冕在原地停留下,也走到沙发那边去。文怡芳将王冕带进来,算是文怡芳的兵。也不能让他受到冷落,领导对他怎么样都不会在心里有多少想法,但对文怡芳就会有。一个对下属很呵护的上级,自然更多的人会拥戴和卖命。
要王冕也坐下来,文怡芳将他手里准备的初稿拿来看,觉得确实是一个四平八稳的文稿,想这种检查的讲话,这样的文稿很适合。文怡芳看着一边不着痕迹地点着头,王冕这时极为敏感,自然能够看到文怡芳对他写出来的东西感到满意。
十几分钟后,杨冲锋才放下文件,写了几个字。走过办公桌外来,文怡芳和王冕两人齐齐站起来,说“县长。”
“坐,坐吧。”杨冲锋说着坐到沙发上,文怡芳就去给他倒茶,王冕没有犹豫抢上两步,不说话却去争着抢做倒茶的事。倒了茶,王冕才坐回自己的位置,不敢去直眼看着杨冲锋,也不能偷着去瞟,索性就不看。
杨冲锋之前对人都没有这么注意观察,回想自己最初见张应戒时,第一次见吴德慵时,也是这般情形吧。只是,自己那时的心态要强一些,心里已经有了依靠,比王冕这时想要靠向领导,又不敢冒失当然会沉稳些。
“文主任,讲话稿是你们先准备好,还是……”
“县长,我想还是请您先谈一谈您的初步设想,王秘书会根据您的指示和思路整理出来,之后再请您审阅。您看行不行?”文怡芳说。
“好。”杨冲锋先已经将要怎么讲话,和文怡芳说过了,这时只是重复一遍,让王冕根据这些思路去写出讲话稿来。对王冕的印象也算不错,至于用不用做秘书,还不能断定,先看过秦时明之后再比较。
第二天,文怡芳才找机会通知秦时明,秦时明看着很阳光的样子,接到文怡芳的电话,就到她办公室里。进门后站一会说“文主任,教育局那边送来几份东西还没有看呢,要是有什么任务,我中午会加班搞,希望不要影响到主任的工作。”
“这边的任务时间不紧,县长那里有份讲话稿要写,你要是手里工作重,我就交给其他人。”文怡芳没有想到秦时明一进来就打埋伏,当然也表示自己会加班,领导真要关心和体贴,就会考虑。
听文怡芳说是县长的讲话稿,秦时明顿时就叫出声来“啊”,随后知道自己先推托工作不对,忙说“文主任,文姐,是我不对,您可别往心里去。有什么任务我会按时完成的。”说着脸就红起来,知道县长要找秘书,最迟会的半个月里定下人来。谁都有一点心思,秦时明这一年多因为那张嘴,先得罪了吴滔,一直被当着黄牛来用。今天因为要帮教育局那边改四份材料,怕两边不讨好,都得罪领导才说出这番话来。好在那话也没有明显的不干的意思,这时收回自己的话还很容易。
“你又没有说不干,再说,县长的讲话稿也就你这样的大手笔才能让我心里踏实些不是?”文怡芳说,秦时明是政府办里很有笔力的一个,可不能在言语上疏远了,今后很多大材料指不定要他来完成。其他人当然也能够做,但有一两个合意的人用,何乐而不为?
见秦时明脸红起来,说“你自己去找县长还是要我带去?”
“当然要文姐给带着心里才踏实。”秦时明见自己称文怡芳为姐没有遭到否定,也就顺势这样称呼了。有主任带着,自然可将自己划到主任阵营里,县长见了也会看着主任的面子上,对自己的印象要深一些。写文稿秦时明很有些自信,可能不能让县长待见,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文怡芳先往县长办公室打电话去,两人才往楼上走。边走边说,将要写的东西跟秦时明交待了,秦时明一边想一边问了文怡芳几句,县长讲话的主要内容。到三楼,突然有电话找文怡芳,她接了后,对秦时明说,“有急事要为到楼下去处理,你看是不是自己找县长?”
“好。”秦时明知道已经告知县长,两人要去,要是失约会对自己有不好印象的,这样的机会不能错过。
等文怡芳走后,秦时明才往楼上走,这时也不能耽搁久,时间也就是没有多少时间让自己去考虑什么。这次是单纯要写文稿,还是借写文稿而对秘书进行考察?秦时明也猜不到。走到五楼县长办公室前,站住后知道已经不能退后,无论怎么样都得去见县长的。
秦时明之前一进政府办里,也是因为在大学时写过不少文章,发表过一些。学的是汉语言文学,因为发表东西后,让老师知道了。之后以为老师跟他指点,说应用写作会比文学创作更具实用性,秦时明听后才对这些文稿下了写功夫。没有先自己比较顺利地进了政府办,也被人赏识了,却因为自己工作的磨砺少,关不住嘴,很快就得罪了人。
杨冲锋已经得到文怡芳的电话,知道秦时明一个人上来,算着时间门该响了,却推迟了几分钟。听那敲门声也算稳定,说了句进来,就埋头看起文件来。
秦时明进办公室后,见县长张办公桌那看着文件,头都没有抬。知道领导工作本身就忙,来一个秘书自然不会有站起来迎接的事。稳步走到办公桌前,说“县长,我是政府办秘书秦时明,文主任安排我来给您完成‘两项督导’讲话稿,还要请您先做指示。”
杨冲锋就像没有听到一样,见秦时明语言还算稳当,却还是没有抬头。一个能不能跟着自己的人,得要好好考察一番,基本的修养基本的素质总是要有的。继续看着文件,见秦时明神情不动地站着,才说“先坐吧。”
秦时明看了杨冲锋一眼,转身到沙发那边坐下,当真是只坐半边屁股,直着身子。见县长对自己一直都不看一眼,心里有些后悔,要是有文主任在,应该不会是这样的吧。但这一年多里,在政府办里拼打,姐姐也不时对他进行教育,对行政里的那种上下级之间的关系,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心里也算平和,就将一部分心思去构思着要写的讲话稿,另一些心思却留意看文件中的县长。杨冲锋看了几页后,顺手将办公桌左边的茶杯拿去喝了两口,有将茶杯放回,用笔在文件上圈写起来,就像完全忘记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一样。
秦时明见县长喝了茶后,便站起来,轻声走到办公桌边,将茶杯取走,加了些水再放回原处,人也回到沙发上坐等。又过了半小时,杨冲锋才抬起头来,说“秦时明是吧,我听文主任提过你了,先回去写了初稿,让文主任把关就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