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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妞打了个寒颤,越发觉得神湛骨寒:“这么严重?可是我这么坐着也不是办法啊,而且听你方才的话,你是不打算教我法术了?”
陆压为难道:“不是我不想教,只是你是人, 我是妖, 咱们的经络本来就不一样……”
“少说这些废话。”大妞艰难起身,捂着腿一瘸一拐坐到石凳上,“你不能教我, 我又什么都不会。而你自己,现在连人形都恢复不了。就这样, 你还打算带我去汉水附禺山找十大妖王之一的鬼车。你要是嫌命长, 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归天。你就不能安安心心留在这里把伤养好了再做下一步打算吗?”
“问题是,现在养伤和找鬼车必须同时进行!”陆压气得跳脚,而后又有些丧气,“算了,我们早已同坐一条船,我索性一五一十全告诉你好了。我的伤光靠自己调养是好不了了。”
“什么?!”大妞大吃一惊,“怎么会这么严重,是哪吒打你那一下……”
陆压嗤笑一声:“区区乾坤圈,只能让我受点皮肉伤罢了。真正损到我根本的伤口, 是昔年我父亲手下的十大将领, 现在的十大妖王围攻所致。”
陆压嫩黄的翅膀指了指肚子上的绷带:“就是这里, 他们将我的气海打破,内丹打碎,使我无法聚集使用过多的法力,而且阳和之气,时时刻刻都在外泄。当初我想尽办法留在你们家里,也是为了说动你娘为我上天盗太阳神火疗伤,结果还没等我开口,事情就变成这样了。事到如今,太阳神火是弄不到了,只能在凡间寻求火灵至宝。鬼车又名九头鸟,也属火,洞宫内珍宝无数,其中最出名的就是燧明珠。只要拿到它,就能补好我的内丹。你现在明白我为何一定要去找她了吧?”
“我明白了……”大妞喃喃道,“问题是,明白了也做不到!”
大妞霍然起身,急急道:“鬼车是十大妖王,对吧?附禺洞宫是她的老巢,对吧?那什么燧明珠,一定藏在她老巢深处,机关重重之地,对吧?既然我说得都对,现在你告诉我,我们怎么拿?”
“这个……”陆压望天道,“到时候我们去了可以再想办法嘛。”
大妞一个暴栗敲在他头上,嫌弃道:“我算是知道人家为什么要废了你了,你这种不靠谱的上司,是我我也不想要。”
“人有五脏六腑,妖也有五脏六腑,依葫芦画瓢,变通一下学习有什么不行的。你们妖的内丹在哪儿?”
陆压指了指肚子上的一点,大妞瞥了一眼:“我觉得我们人的丹田所处位置也差不多嘛。小倩~”
白衣女鬼应声款款而来,福身一礼,声如出谷黄莺:“主人有何吩咐?”
大妞挑眉道:“去给我找关于人体经络的医书回来,速去速回,我有急用。”
小倩躬身应了,随即化作青烟飞出兰若寺。
“现在鬼才是最靠谱的,特别是像她们这种杀了人的厉鬼,见到神仙会远远躲开,碰到妖怪跑得比谁都快,所以才不会泄露我们俩的行踪啊。”大妞叹道。
陆压奇道:“你让她去找那些做什么?”
“找到妖和人相似经络的对应位置,把妖族功法改成人族功法,开始修炼。”大妞凉凉道。
“这样也行?”陆压一惊,“要是走火入魔怎么办?”
大妞心沉了沉,斩钉截铁道:“那也比和你毫无准备的去找鬼车送死好!开始吧,你自己的经络总清楚吧,我先把你的经络图画出来再说。”
石桌上的火锅早已被撤掉,小黄鸡被摁到盘子里,四肢伸展,生无可恋。
大妞拿着毛笔严肃道:“现在你告诉我法力运转经过的经脉和它们的大致功能。”
“慢一点,一处一处的说。”她摊开一卷人体经络图,“我好在这上面找到对应位置。”
陆压扑腾着想起来:“我还是觉得太危险了,若是你法力暴动,我现在可真救不了你,不若我们再等等,从长计议……”
“等到什么时候啊,是等到你阳和之气泄完呢,还是等到你我的追兵赶来呢?”大妞一拍桌子,石头上裂开长长的缝隙,“少说废话,快点躺好!”
陆压一哆嗦,委屈地趴下去,大妞拿着毛笔开始在小黄鸡身上龙飞凤舞。
“让我来看看,你的泥丸宫,就相当于我的百会穴,你的黄庭府,就相当于我的膻中穴,你的气海,就相当于我的丹田。法力向上运转一周天,于你是从气海靠阴脉经过黄庭府到泥丸宫,再从泥丸宫靠阳脉经过黄庭府到气海。于我来说,就是……”
大妞心下默念,五心朝天,试着引导丹田内的气流运转,一丝丝寒气,顺着任脉过膻中至百会,再由百会沿督脉直下,回归丹田。一个小周天走完,她身上散发出莹莹光辉,一如月中神女一般。
陆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突然间,她一蹦三尺,喜笑颜开:“成功了,哈哈哈哈!咱们再看法力向下一周天,把你的爪子伸出来点儿,太短了,画都不好画。”
满身墨水的陆压:“……”
人妖殊途,世人皆知。将妖族功法改成人族功法,董大妞同学还是首开先河。并且,如此大胆诡谲的修炼之道,居然还被她走通了,这也要感谢她体内的始阴之元和九千年的蟠桃,换个人来,说不定又是另一番结果了。
董大妞修仙之路,由此开始,启蒙导师就是陆压。
“内修靠《太霄隐书经》和《三元流珠经》,外修武艺你就使剑吧,我口头指点比较方便,再说女孩子用剑好看些……”
大妞见鬼似得瞥了他一眼,鸡仔又炸毛了:“看什么看,现在是我教你,你听着就好。”
“哦哦。”大妞点头称是,心想,说不定他只会用剑,只是找个理由糊弄我而已,还是不要为难他了,毕竟条件有限,等有了自保之力,再换一个好师父吧。
“至于法术神通,遇见我,也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世人皆知,女娲娘娘,古神女而帝者,人面蛇身,一日中七十变。变化之道,实际起源于她。由她而起,变化神通演化,方分化为道门天罡三十六变和地煞七十二变。这一百零八种变化之法合称《如意册》,如今我系数传授给你。”
大妞大喜过望,小黄鸡昂首挺胸,得意洋洋道:“现在才知道我学识渊博吧,还不快跪下拜师父?”
大妞嗤笑一声,戳了戳他的肚子:“我还没见过只会靠徒弟吃饭的师父呢。今天想吃肉就快点教,教得不好,就不给你饭吃。”
陆压:“哼!╭(╯^╰)╮”
前世学习只是为了赚钱,这辈子学习可是为了保命,大妞拿出胜过高考的劲头,夜以继日,勤学苦练。二人教学相常,三年光阴等闲而过。
又是一年冬去春来,枯死的老榕树身上都长满了密密的青苔。周围的棺椁都被大妞趁夜挖起来,埋到兰若寺地下,所以寺庙上空,阴气冲天,与树妖姥姥在时并无二致,既能借她的凶名使得周围的妖怪凡人望而却步,又能让他们在其中放心大胆的练习。
大妞感慨到,曾经她也是一个连晚上上厕所都不敢一个人去的软妹子,现在挖棺材抬棺材不说,还和鬼一起睡在棺材上,岁月果然是一把杀猪刀啊。
大妞顺手折下榕树枯死的枝干,轻吹一口气,花朵顷刻绽放在枝头,灼灼其华。她见陆压在一旁躺椅上昏昏欲睡,不由狡黠一笑。
“看招!”她大喝一声,手腕一翻,花瓣疾疾射出,于空中化作利刃,打到他身上,他惨叫一声,鲜血涌出。
大妞先是一惊,随后回过神来,伸手一指,椅上只留一个插满刀的枕头。
“又骗人。”她气急,刚刚旋身,剑锋来势汹汹,直刺大妞面门。大妞连忙一个潜渊缩地,退后十余步,手中光华一闪,三尺青锋凭空而现。
“又皮痒痒了是吧?”她笑道。
陆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切:“痒痒的是你才对,几天没考较你了,看看你有没有偷懒。”
余音尚留,剑锋已至,大妞不闪不避,横剑一挡,双剑相交,发出金石之声。两人同时退后一步,又开始交手。
二人招数虽同出一脉,然而陆压属男子,性情急躁,所使剑法也是劲道凌厉,大开大合,大妞则天性慧黠,又是女子,待到融会贯通后,剑招渐渐飘逸灵动,又时有奇招。
两人就这般在空地缠斗,你来我往,见招拆招。大妞抓住机会,一剑斜刺,直指陆压手腕。一剑过去,却刺了个空。
大妞怒道:“你跑哪儿去了,说好的比武时不能乱用法术呢?”
地上传来闷闷的声音:“我在这儿呢,又维持不住人形了……”
地上的宝剑化作枯枝,一旁蹲着一只沮丧的小鸡。
大妞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我还以为你能多坚持几天呢,没想到,还是这么没用。”
小鸡叹了口气:“补不好气海,恢复不了内丹,我就会一直这么没用下去。”
大妞摸摸他的头,安慰道:“别这么丧气嘛,总会有好的那一天的。你觉得,我现在学得怎么样了?”
陆压抬头看她,别扭道:“拍马都比不上我全盛时期,不过,逃命应该是够了。”
“那就好。”大妞沉声道,“既然这样,待我先回一趟荻芦村,就陪你去拿燧明珠!”
赵嫂子却是完全没听清楚话,却被这回眸一笑看得魂都颤了三颤。
乖乖隆地咚,她都是三十来岁的老姑婆了,居然能看一个女人看呆了。
大家都站在这田垄上,身上都穿着粗布衣裳,怎么她就俊成那个样子呢?
她那闺女也是,和她活脱脱一个模子脱出来的,怪不得整他们家二狗子天天魂不守舍的。
“赵嫂子,赵嫂子?”董娘子本就心急如焚,手心的小瓷瓶都变得一片汗涔涔,哪里有心思同这碎嘴妇人扯皮。
她一甩袖,索性抬脚就走。
“等等!”赵大嫂这才如梦初醒,乡下妇人,一双大脚跑得飞快,她又直接踩进稻田里,几步就把董娘子堵在半道上。
董娘子杏眼圆睁,看着被她踩倒的碧绿秧苗,这可都是董郎起早贪黑,挽着裤腿在泥地里,一棵一棵插好的。
她不由怒道:“大嫂子,你怎么能乱踩别人家的田呢!你看看这些秧苗,都被你踩坏了!”
赵嫂子一愣,低头一瞧,先是讪讪一笑,可一看她不耐的模样,尖酸刻薄的本性又占了上风,冲口就是一句:“你们有钱人,还同我们贫苦人家计较这些,今天又用布换了好几吊钱了吧?”
董娘子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道:“你不惜踩坏我们家的田都要追上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赵嫂子昂起头道:“当然不是,我想和你谈谈你们家大妞和我们家二狗的事,走走走,这儿不是说话的地儿,去你们家好好谈……”
董娘子挣脱她的手,冷冷道:“有话就快说!”
“嘿,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敢这样跟我说话,你……”说着蒲扇般的手就抓住了董娘子纤细柔软的手臂。
三角眼,酒糟鼻,刻薄嘴,脸上还有两道深深法令纹,这么丑,还敢上来拉扯她。董娘子觉得胳膊上的肉都快被她揪下来了,她怒极反笑,反手就把这女人推到隔壁他们自己家田里。
“哼!”董娘子捂着自己想必已然青紫的胳膊,怒道,“真是莫名其妙,难怪你儿子是那个德行,天天欺负我们家大妞,原来根是从你这儿来得,我警告你,管好你自己和你们家那小混蛋,再来招惹我们家的人,休怪我翻脸无情!”
“你、你这个泼妇!老娘好声好气和你说话,你居然动手打人,和你闺女一样,粗鲁得很!哎哟,疼死老娘了。”
赵嫂子捂着腰在田里打滚,看到被她压坏的秧苗又心疼得滴血。
“我告诉你,你错过天大的好事了!”赵大嫂看着董娘子丝毫不管她的吆喝,一个劲地往前走,气急败坏,索性不管不顾喊道,“我本来勉强看中你们家丫头,愿意让我们家二狗纳了她,谁知你是个不依好的东西!我们二狗可是文曲星下凡,以后要考状元的,怎么能有这种老婆和岳母!我呸,傲什么傲,等你们家那死丫头没人敢要时,你就知道厉害了!”
董娘子闻言冷笑一声,原来打得这个主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什么东西!她心念一动,身后又传来一声惨叫。
董娘子嘴角上扬,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董家小屋很快就到了,她急急推开青篱,小院里正溜达的鸡鸭瞪大绿豆似得小眼睛,好奇地瞅着她,风中起舞的老槐树也伸下枝干作询问状。
董娘子看到这群小东西不由莞尔一笑,随手洒出一把米笑道:“吃吧,吃吧。”
鸡鸭欢叫一声,齐齐扑上来啄米。
董娘子却笑中带着苦涩,复又转身对槐树道:“盯着家门,若是董郎和大妞回来了,即刻通知我。”
满头霜雪的老槐树顺从地点了点头,目视着她往屋后走去。堂前是槐香瓜架,檐后却是几株枝繁叶茂的杨梅树。杨梅已经成熟,红艳艳的梅子,挂在青翠的枝叶中,似语还羞露出满是软刺的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