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被恋人尊重的感觉远比不被关爱更让人难以接受,倘若恋人之间无论哪一方产生这两种感觉中的其中一种都是致命的,更何况汪洋修接收到的信号二者兼而有之?加之离别的伤感与不舍,诸多情绪洪水猛兽般瞬间涌入她已经修整得看似坚强的心之堤岸,内心突然失去了支点,似有崩塌的危险。
何建翔按照胡文浩发来的位置通过导航顺利到达豆庄。他之前陪汪洋修来过一次豆庄,也是接胡文浩回清城,所以对这个偏远的小村庄印象十分深刻。
他刚一进村,老远就看见胡文浩在向他摇晃着手电筒,胡文浩让他把车停在村口,说要带他到豆庄村长凤姐家里去。
“听说你被村民给赶出来了?”何建翔问。
“吓死我了,村民们谁也认不出我,拿着镐把把我赶出了村子。连婆婆也不信我,现在婆婆的耳朵更背了,跟她老人家说话得喊着说,不然根本听不清我在说些什么。凤姐去县城开会半夜才到家,只有凤姐才听我解释,又看了我的身份证才敢留我住下,我看凤姐心里也是打着鼓。”胡文浩说。
“这么晚了就别去打扰凤姐一家人了,我们回清城吧。”
“当真人不说假话,你既然是汪洋修最信赖的人,也必定是我胡文浩最信得过的人。我来豆庄一来是想挽回汪洋修;二来是想躲着一个人,我想在豆庄住些日子。”
“此言差矣!汪洋让我来豆庄接你回去是不是你答应的?”
“我本来是想让汪洋修来接我回去,如果是汪洋修来接我我就跟她回清城,既然她不肯来,你来也不错哦!”
“你看我白跑一趟很开心吗?”
“我想知道你还拿我当朋友吗?”
“我们当然是朋友,不管你和汪洋是否恋人关系,只要你不伤害她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可我伤了她的心,我背叛了她,如今她在惩罚我,我的心支离破碎,得不到她的宽恕我必将孤独终老。你不觉得我很孤独很无助吗?我没有朋友,甚至连一个能讲真心话的人都找不到,从前的同学、朋友都不爱理我,见面说话也都是旁敲侧击地攻击我。有人说我想当明星想疯了,不惜换掉自己的脸;还有人说我太虚荣,有疤的脸总比一张假脸真实生动;我酒厂的员工见了我都躲着走,恐怕见到我的脸。我已经濒临崩溃,你得帮我,如果你还拿我当你的朋友。”
“我一定帮你,我更想知道你想不想帮自己?”
“废话!我已经帮不了自己了,我想从孤独无助中走出来,可没有人愿意跟一个挂着一张假面具的人交朋友,我也试图从思念汪洋的痛苦中走出来,可我非但走不出来还越陷越深,我已经没有多少气力,我快要窒息了,好像很快就要溺死在冰冷的沼泽里。我宁愿回到从前满脸疤痕地面对我的挚爱和我的朋友们。”胡文浩说。
何建翔被胡文浩的这番话深深打动,无论是医生的天职,抑或曾经的朋友情谊,他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愿意伸出援手帮胡文浩走出困境。
“好吧,相信我,你会好起来的,你的这种觉悟就是在自救,接下来学会面对难题并且各个击破是我们首要完成的任务,你有信心吗?”何建翔说。
“有你在,我当然有信心。”
“和我一起回清城,一起面对已知和未知的挑战,可以吗?”
胡文浩犹豫不决,他停下脚步,同时关掉手里的手电筒,顿时两人陷入黑暗之中。
何建翔也停下了脚步,他看不见胡文浩的脸,只能听到他粗重的喘气声。
拂过面颊的山风有一丝凉意,今晚的星星寥寥无几,寂寥的天空把一弯淡淡的新月挂在胸前显得很别致。
“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先在这里呆一段时间也好,什么时候想回去我再来接你。”何建翔说。
一束刺眼的光射向面前崎岖的小路,把弯曲的小路抻直,然后射线般伸展开去。
“我跟你回清城,不过我得和凤姐打个招呼再走。”胡文浩把已经打开的手电筒交给何建翔:“到了,你等我一会儿。”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来到凤姐家的篱笆小院前,胡文浩转身向小院走去,此时有一束光从胡文浩身后投来,照亮了整齐的篱笆墙和他眼前的小院儿,篱笆墙的影子被他匆匆移动的脚步渐渐甩在了身后。
回清城的路上胡文浩一直不停地说着,何建翔可以感受到他的真诚与开心。
对于胡文浩而言,何建翔更像是他的主心骨或者是可以暂时停靠的避风港,自知前路漫漫,至少有勇气面对。
“你怎么不问我我想躲着的人是谁?是缺乏好奇心还是没兴趣?”胡文浩问。
“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说,不用问,一定又是月亮惹的祸。”
“一个月前,酒厂人事科新招来一个出纳员,原来的出纳员害怕每天见到我的脸,辞职了。新来的出纳员叫彭夏沫,她人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待人像夏天般火热。有一天中午,我陪客户喝多了酒,一个人躺在办公室里折腾,正好她来找我签字,看见我吐了一地,二话没说就帮我收拾,我当时感动极了。很久没有人对我那么好了,我一时冲动就......”胡文浩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何建翔,问道:“细节你还想知道吗?”
“细节就算了吧,不过,我是真羡慕你的桃花运,走了一个董冉冉又来了一个彭夏沫。后来怎么了?不会上演有夫之妇的戏码吧?”
“她如果是‘有夫之妇’还算得上是良家妇女,我后来才知道,她虽然才二十七岁,竟然离过三次婚,每次都是因为她出轨,她现在虽然是单身状态,但是我......”
“你这是什么逻辑?‘有夫之妇’出轨还能算得上是良家妇女?离婚三次怎么了?总比婚内出轨要有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