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之这番话,就连霍绍恒在病房外面听见了,也暗暗叫好。
确实如此,军人的遗嘱,就是为了给他们处理自己私事的机会。
至于公事,在出发之前就应该交代清楚,不可能留在遗嘱上继续处置。
病房里,顾念之又在说:“其次,我虽然没有见过霍大伯,但是从他对身边的人和事的处理来看,他是一个非常谨慎小心的人。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他是不会出手的。”
这一点,大概是霍冠元和霍绍恒的主要不同。
对于霍绍恒来说,他比较喜欢冒险,只要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他就会出手,不会等到百分百。
“……这样谨慎小心的人,更不会错过任何需要处理的私事。所以我推测,他的遗嘱里,有着很完整的,对罗欣雪和罗嘉兰母女如何安置的处理方式。”
顾念之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霍学农的言行举止,见他神情有异,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信心更足,笑着说:“第三,霍老先生拿到了霍大伯的遗嘱,却秘而不宣,所以我推测,这里面有着对霍老先生不利的内容。”
霍学农的瞳仁顿时缩了起来。
没想到顾念之没有见过遗嘱,也不认识霍冠元这个人,居然对他的遗嘱内容仅仅凭猜就猜了个**不离十!
顾念之迅速思考着,“那是什么内容,对霍老先生不利呢?不利到,能把这份遗嘱一藏就藏了十七年?”
“呵呵,你这么会想,做律师真是屈才了,你应该去写小说,说不定你已经成名成家了。”霍学农终于说话了。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被推开了,章宝辰带着自己的儿子章文杰和女儿章文娜出现在病房门口。
他一手拎着一个水果篮,一个食盒,站在门口看见病房里这么多人,顿时有些傻。
顾念之却正在思考着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私事能让霍学农就是不肯把遗嘱拿出来。
一见章家人,她福至心灵,突然想到了这见不得人的私事,应该就是跟章家人有关吧?!
顾念之立即转身问道:“咦?你们怎么来了?你们来做什么?”
章文杰看见顾念之就有些兴奋,立刻说:“顾小姐?你也在这里啊,是我祖父让我们来的,还要带身份证和银行账户,你也是我祖父让你来的吗?”
顾念之:“……”
她立刻明白过来,这是霍老爷子打算马上进行信托基金受益人变更啊。
如果不是他们先下手为强,冻结了这份信托基金,说不定就被他们得逞了……
顾念之马上转身回头,笑着对霍学农说:“霍大伯遗嘱里面对霍老先生不利的内容,应该是跟章家人有关吧?”
霍学农极力忍耐,不想自己露出不自在的神情,但他紧紧抓着被子的手,却暴露了他的真实心态。
顾念之的视线移到他青筋毕露,如同老树皮一样的手背上,点了点头,“……看来我又猜对了。”
“猜对个屁!”霍学农粗声粗气,终于忍不住说了句粗话。
“难道不是?”顾念之背起手,偏了偏头,言笑盈盈,“这样看来,霍大伯的遗嘱应该有三个部分。”
“一,对罗欣雪、罗嘉兰母女的安置。”
“二,对自己遗产的分配。”
“三,对章枫的处理。”
顾念之三句话说完,霍学农身体陡然一僵,然后全身像是被谁抽走了全部力气,继而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了病床上,闭上眼睛。
章宝辰吓得扔掉手里的水果篮和食盒,飞快地扑了过去,“爸!爸!您怎样了?!不要吓我们啊?!”
章文杰和章文娜也吓了一跳,忙跟着走过去,站在霍学农的病床前,焦急地探问霍学农的状况。
罗嘉兰和蔡胜男两人对视了一眼,悄悄从霍学农的病床前离开,往病房门口蹭了过去。
谢慎行的两个工作人员见病房内又来了三个人,忙将他护了起来。
特别行动司的那三个工作人员却堵住了病房门口,不许任何一个人离开。
顾念之站在谢慎行身边,笑着摇摇头,看着霍学农病床前哭天喊地的章家三口人,说:“你们唱大戏呢?霍老先生就是累了,闭目养养神,你们至于要这么夸张吗?”
章宝辰愤怒回头,脸上带着未干的泪渍,大声说:“我父亲一把年纪了,都晕过去了,你们还要逼他?!有什么事,不能等他好了再说?!”
顾念之摊了摊手,“章先生,这里是帝都军部总医院的高级病房,有完善的仪器和设施,足以保证霍老先生的健康要求。你看,那边的仪器并没有任何反应,足以说明霍老先生心率正常,血压正常,连呼吸频率都健康茁壮,所以你在哭什么?不觉得晦气吗?”
章宝辰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病床边上那些仪器,果然一切正常。
再看看霍学农,能清楚地看见他眼皮底下的眼珠在急速的转动。
果然没有真的晕过去。
章宝辰有些赧然,讪讪地说:“爸,您是不是累了?如果累了,就早些休息,我把这些人闲杂人等请出去。”
霍学农确实没有晕,他刚才想跟在家里一样装病,结果一时失误,没想到这里是医院,而且是设施最好的高级病房,如果他再次发病,分分钟会被仪器探测,也有医生团队会马上来看他。
本来他是想仗着自己是老年人,各种老年病都有一点点,谁也不能说他就是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