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换作钱柯同他说这句话,他就下意识的想要避开。
钱柯倒是不介意季执云躲避的动作,自然而然重新站直了身子,撑开折扇戏谑开口:“不如,就罚酒如何?”
季执云一听这个提议只觉头痛万分,他好像天生跟酒过不去,不管到哪都逃不过要喝酒。偏偏他的酒量还不算好,醉酒后更是……所以今日他是断断不会喝酒的。
“钱公子,实不相瞒,我酒量奇差,我们还是换个惩罚如何?”季执云出于无奈,也只能将自己酒量不行的事实告诉钱柯。
钱柯瞪着一双桃花眼不可置信道:“我可是为了体谅季将军才提议罚酒的,没想到季将军却是个不能喝的。”
在他的印象中,所有武将都能千杯不醉,喝起酒来就如同喝水一样,连喝三碗眼都不带眨一下。
只是万万没想到,没想到季执云居然不能喝酒?!
“噗嗤……”钱柯越想越觉得有趣,没等季执云想好怎么回答就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
季执云深感脸上无光,看着捧腹而笑的钱柯无奈道:“也不用笑得这么夸张……”
“不是。”钱柯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还不容易止住笑问道:“季将军……你真的酒量不行啊?”
季执云沉默半响,艰难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钱柯立马如刚才一般大笑不止起来,甚至还时不时拍拍他的肩,好像他酒量不行是什么最好笑的笑话。
“钱公子……”季执云拿掉钱柯搭在他肩上的手,语气头透露着疲惫道:“我们可以不说这个了吗?”
“也行,这个惩罚就先欠着。”没想到钱柯立马停下笑来认真看着季执云道:“那我们就来说说你兄长的那位将军夫人吧?”
?!这话题跳转的太快,季执云有些承受不来。
钱柯见季执云没反应,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季执云这才扶额道:“……好。”
对不住了赵漂,为了今天我能不喝酒从这走出去,就只能出卖你了。
“她是什么人?”钱柯一派悠闲扇着扇子问道。
季执云见钱柯如此模样,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中了他的套:“齐国人,名叫赵漂。家中无父无母,只有一个舅舅将他扶养长大。”
钱柯虽觉赵漂这个名字不甚适合女子,却也不好在背后嚼人舌根,于是又问道:“他们何时成的婚?”
这个问题季执云当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毕竟季鸿毅和赵漂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成婚,他只能随口编个时间:“天齐一白七十六年十一月。”
“哦?”钱柯似笑非笑道:“竟是和你们齐国的皇帝同月成婚?”
经钱柯这么一提,季执云这才想起来天齐176年11月,的确就是齐槿俞大婚的日子。难怪钱柯问起何时成婚,他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天。
季执云面上不露声色道:“正是。”
钱柯本身也不是什么素爱八卦之人,只问过这几个问题后便又转移了话题。这正好让季执云松了口气,若钱柯再继续抓着季鸿毅“成婚”的事不放,他怕是就要编不下去了。
半日相处下来,季执云算是多多少少了解了钱柯是个怎样的人。此人生性热情且光爱交友,季执云光是听他说他遇到的朋友,就耗去了不少时辰。
这下季执云有些相信钱柯邀他一叙的理由了,或许还真就是对他一见如故也说不定。
这种感觉,他与子书墨相见之时不也同样有过吗?
趁着天色尚还不算太晚,季执云向钱柯辞别准备回将军府。
临走之前,钱柯松了季执云一根白色的羽毛。说是羽毛,其实是由一种季执云不认识的材料精心雕刻而成的。
季执云意欲推辞,他和钱柯只不过今日才认识,这样一看就知道贵重的礼物,他实在消受不起。
钱柯却道薄礼而已,硬是将羽毛连带着檀木锦盒一起塞给了季执云。
季执云对此也只能反复道谢,算是被迫着收下了这一份礼物。
等他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日幕已然被黑夜所替代。将军府内灯火通明,光是站在门口看去,就能感受到里面的热闹氛围。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如此热闹。这样想着,季执云已经走到了主厅。只是眼前的场景,却让他有些回不过神来。
“父亲……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季执云看着主厅中已经换回男装的赵漂,再看看一旁面色绯红季鸿毅,心中暗道莫不是今天的事已经传到了他父亲耳朵里。
果然如季执云所料一般,季父喜笑颜开道:“今日我才得知消息,我这大儿子竟然已经成婚了!”
季执云非但没有半分笑意,反而面色沉重欲开口解释:“今日实属无奈之举……”
谁料季鸿毅突然重咳一声,接过季执云的话头道:“我已经同父亲说过了,今日我是急于抽身,才会同一名女子配合演了出戏,这才有了我已成婚的传闻。”
季执云不解看着季鸿毅,不太明白他这么说话的意思。一名女子……难道他的父亲并不知道与季鸿毅传出成婚消息的是赵漂?
今日赵漂出门时扮作女装,也难怪季父会不知道真实情况。只不过,为什么季鸿毅没有把真相告诉季父?
季执云哪里知道,赵漂是断袖的事情季父早都知道了。万一让季父知道今日与季鸿毅闹出传闻的是赵漂,估计会气出心病来。
想他们瞒着季执云收养赵漂为干儿子,就是为了彻底断绝赵漂和季执云在一起的可能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季执云的反应如此平淡,甚至还隐约有些高兴,可是赵漂的苦闷他们是看在眼里的,这也就更加坐实了赵漂喜欢季执云的事实。
季鸿毅心里很清楚,季家的人好不容易“拆散”了赵漂和季执云,可不是为了让赵漂和季鸿毅搅在一起的。
更何况他们现在是兄弟关系,季父季母当然更不可能让他们在一起。
季鸿毅脑海混乱想了许多,最终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根本不喜欢赵漂,何必去考虑他和赵漂在一起的事情?
想通这一层后,他便同赵漂一起扯了个谎,掩盖了赵漂扮作女子与季鸿毅传出成婚消息的事情。
只是季执云回来得太晚,他们没能提前与季执云串通好。
也亏的季鸿毅及时截住了季执云接下来要说的话,如若不然,恐怕季父就真得气病了。
赵漂早晨是正大光明扮作女装出的将军府,府里有不少下人看见了,所以季父季母也应该知道这件事。
“父亲!”季鸿毅有些迫切的打断了季父还没说完的话:“那姑娘只是我在大街上随便拉的,我并不认识她。”
季父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眼季鸿毅,抖了抖嘴唇终是归为一声叹息:“也罢。你娶妻如何,都是你的事情。”
季鸿毅自知态度有些不冷静,但是季父能不继续问下去,他还是压着心里的这股愧疚感没有再回话。
季父心里却道:以前他这副模样时,季鸿毅总耐不住同他把事情一五一十都交代了,怎么现在这招不管用了?
已经到了歇息的时辰,众人也就各自散去。
前几日赵栋年因为还有酒楼需要打理,就急急忙忙赶回去了。本来他们邀赵栋年来时就说只有一天,赵栋年因为舍不得赵漂才又多待了几天,只是到底是不能久住。
赵栋年也提议过要赵漂同他回到定阳,赵漂却说眼下还是将军府住着方便。他现在情况特殊,实在不宜回到那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赵栋年走后,赵漂的本性就逐渐暴露无遗。这也使得赵漂与季鸿毅之间的矛盾愈发激烈,以前两人是三天一吵,现在已经演变成了一吵三天。
季执云在季父季母离开后,拉着赵漂和季鸿毅去了后院。
“说吧,怎么回事?”季执云倚着树干抱臂看向在他面前站着的两人。
季鸿毅挠了挠头有些尴尬道:“不能让父亲知道今天和我传出成婚消息的人是堂弟。”
季执云蹙眉道:“为什么?”
这只不过事逢场作戏而已,只要跟父亲解释清楚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一定要瞒着父亲才可以?
季鸿毅沉默片刻不答反问道:“知道那天我为什么要打堂弟吗?”
季执云这才忆起,自己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赵漂被季鸿毅打的原因。当时他虽然疑惑,却只是把这个疑惑放在了心里,没想到之后一直没有机会问出,渐渐的他差点就要忘了还有这么个疑问没有解开。
季鸿毅得到季执云的沉默以对,知道季执云应该还不了解那夜发生的事,加上他也一直没有问季执云和赵漂的准确关系,打算干脆趁现在这个机会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
“那夜我扶你回房后,你便同我说了一些话……”季鸿毅觉得现在这个气氛有些莫名诡异,以至于他下意识隐瞒了季执云具体说的什么话,只是接着讲述接下来的事情。
“等你安分以后,我又去饭厅找堂弟,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他。没想到他突然从我背后冒出来,还险些将我推进池塘……”
“我来说!”赵漂突然厉声打断季鸿毅的话,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