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英这样一说,杜云暖顿时好奇起来,“娘,你和外祖母都相认了,外祖母说她当年把你弄丢了,是什么情况啊?”
“还有娘你的意思是外祖母是我的亲外祖母,那我还有不亲的外祖母吗?”
连若兰就坐在杜云暖对面,闻言忍不住在她手臂上轻轻的抽了一下,“怎么说话的?”
杜云暖假装不开心,“那我都没见过嘛!”
连若兰神情一暗,“我养母已经去世啦。”
杜云暖微怔,“娘,对不起。”
连若兰伸手摸了摸杜云暖的头发,“娘原谅你了。”
“阿兰,要不我们抽个日子去看看你养父?”
连若兰怔了怔,她犹豫半晌,“娘,我想问问你,你打算在这里久待吗?”
阮英闻言也是愣住了。
杜云暖心里知道,阮英应该不会留太久,谢闲雨和燕绥宁是阮英的救命恩人,谢芷晴是燕绥宁留下来的女儿,阮英为了报答这一份恩情,肯定会好好教养谢芷晴,直到她长大成人,说不定要看着她嫁人生子,这才能安心。
果不其然,阮英摇摇头,“阿兰,我这辈子还能再看到你,这心愿就了了一个了。”
“我也跟你说过,你娘我当年也是被人救了,他们的恩情这辈子我都记在心里,如今他们夫妻阴阳两隔,留下来的女儿没有母亲看护,我想好好的教养谢小姐,直到她长大成人。”
阮英的话,连若兰也能理解,就像她当年被养父救了,养父一家对她也很好,还为了找了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如今她虽然很少回娘家,可是逢年过节依旧让人捎东西过去。
刚才她犹豫是因为,她想起来她养父早年丧妻,除了她养兄以外,就只有她这一个从外面捡回来的养女,这么多年也没个人陪着。
正好她亲爹也去世多年,那一瞬间,连若兰心里生出她亲娘和养父也可以在一起过日子的念头。
好在连若兰很快就知道自己这想法不靠谱,赶紧把这个念头给掐灭了,这话她也打算在肚子里烂一辈子。
不一会儿,李氏来找阮英商量一些细节,连若兰留在屋里陪着杜云暖。
杜云暖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外祖父起了兴趣,便缠着连若兰给她说。
“我们这里属于瞿溪县,瞿溪县下面有好几个镇子,从冷泉县那边过来有平桥镇,我们这里罗桥镇,再往县城那头去有个清平镇,县城过去那头还有几个镇子。”
“我们村子虽然都是山路不方便,可是你也看到了,河流多,过了镇上那边就不如这头山多了,路也好走一些,再加上人多,所以老百姓日子过得还可以,这能送去念书的孩子就多,你外祖父就是个教书的夫子。”
“他年轻的时候也是秀才,只是生活也不顺遂,考完秀才之后本来打算继续考的,你曾外祖父和曾外祖母却先后去世,他便生生耽搁了下来,后来他也就没有再考,娶妻生子,结果妻子生了个儿子,自己却熬坏了身子,生产之后半年就去世了。”
“你外祖父在清平镇上的学堂里当夫子,你大舅就是镇上的那些人家帮着带大的。”
“你大舅十六岁那年娶了你大舅母,那天你大舅和你大舅母回娘家,结果忘了东西,你外祖父给他们送过去,恰好遇到了躲在稻草堆里瑟瑟发抖的我,他见我害怕的说不出话来,又不知道我是谁,正好追着我和娘的人看到了我们,跑过来问,他以为那些人是山上的山贼,就说我是他女儿,跟他闹脾气躲在外面不肯回家。”
“正好那时候你大舅和大舅母也一起过来了,还有附近的父老乡亲一起,追着我的人不敢得罪他们,又见我沾了一身的稻草,衣服很旧,还遮着脸看不清,就没把我当回事。”
“后来我就被你外祖父带回家,认作了养女。”
杜云暖很认真的看着连若兰,“外祖父是个好人!”
连若兰眼底一暖,仿佛想到了当初她跟着阮英担惊受怕日夜逃亡的情况下,本来就不是个刚强的人,那时候更是吓坏了,是她养父和养兄温柔细心的对她,才让她渐渐敢和别人说话,出现在人前。
后来到了她要成亲的年纪,她那个平素很少与人交际的养父,为了她的婚事忙了许久,才给她定下了和杜连平的这一桩亲事。
她养父虽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却填满了她对父亲这两个字所有的幻想,让她的人生圆满起来。
“是啊,你外祖父是个好人。”
“囡囡,等家里闲下来,我带你去看望你外祖父好不好?”
杜云暖眉眼一弯,“好啊,那我要好好练一练刺绣,到时候给外祖父准备礼物!”
连若兰伸手点点杜云暖的额头,“那你可要好好练一练了,就你现在那个水平,怕你外祖父是看不上眼的。”
“娘唬我,”杜云暖抱着连若兰的胳膊,“外祖父那么好的人,就算我绣的不好看,外祖父也肯定会找出优点来夸我的,娘你说对不对?”
“唉,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厚脸皮的女儿!”连若兰戳向杜云暖额头的指尖加大了一点力气,面对杜云暖笑嘻嘻的模样,连若兰自个儿绷不住也笑了。
阮英和李氏一进来,就见这母女俩个笑成了一团,眼底也都染上了笑意。
“囡囡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杜云暖想到自己这会儿了还赖在床上,便赶紧爬起来下床穿鞋,“奶奶,娘说等家里不忙了就带我去看望外祖父,奶奶你见过我外祖父吗?”
李氏抬头看了阮英一眼,见她毫不介意,便笑着点头应了,“自然是见过的,你外祖父比你爷爷还高一点,人看着有些清瘦……”
杜云暖和李氏一边说一边往外走,阮英瞧着连若兰眉眼含笑的模样,便过去提醒自己女儿,“你公公婆婆都在为囡囡的事情操心,你也偶尔问一句,毕竟囡囡是你女儿。”
连若兰方才在杜云暖面前还端着母亲的模样,这会儿却像个小女儿一样朝着阮英撒娇,“娘,我知道呀,我也给人家当了十几年的媳妇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