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
和平乡政府驻地,马家村。
一个穿着迷彩背心,背着一个蛇皮袋的男青年,正往马国良家走去。
他叫赵铁柱,二十四岁,国字脸,板寸头,身高一米八,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宽肩窄腰长腿,浑身上下的强劲肌肉高高贲起,跟个牛犊子似的,十足一个英俊又阳刚的帅小伙。
不过,他的嘴角不时泛起一丝邪魅的笑容,予人一种坏坏的感觉。
他刚刚退伍回来,这次来马国良家,是想与他女儿马金莲退婚。
马国良的家,是一座砖混结构的三层小洋楼。
因为小洋楼挨着乡政府大楼,加上面临街道,所以马国良开了一家农家乐,专门接待乡政府及各个机关单位,以及外来游玩的客人,生意红火。
凭借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马国良成了远近闻名的月入万元的“万元户”。
赵铁柱放下蛇皮袋,到了马家门口,喊了一嗓子:“有人吗?”
“谁呀?”
一个穿着碎花长裙,脸上浓妆艳抹,身上穿金戴银的中年村妇开门走了出来。
她不是别人,正是马国良爱人,甄桂英。
赵铁柱眼神一眯,立刻满脸堆笑,恭声道:“甄伯母,你好,我是里垄村的赵铁柱,今天来这里,是想跟你们谈谈我和马金莲的婚事……”
“啥?婚事?”甄桂英脸色一变。
也无怪乎她变了脸色,虽然赵铁柱长得不错,但打扮寒酸老土,怎么看都像是从城里打工回来的农民工。
尽管她家也是农民出身,但她的女儿马金莲,可是这和平乡有名的俏姑娘,将来那是要嫁到城里的,怎么能嫁给农民工一样的人?
这时,一个西装革履,打着领带,嘴里镶着大金牙,俨然暴发户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想必这位便是马国良伯父了。”
赵铁柱看了中年男人一眼,一脸惊容地道:“哎呀,马伯父,早就听说过马伯父你的大名了,可以说是如雷贯耳,今日一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过闻名啊!”
这中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万元户”马国良。
听他一阵马屁猛拍,马国良心里很是舒爽,笑道:“小伙子,你谁啊?”
“马伯父,实不相瞒,我是里垄村的赵铁柱,来谈婚事的……”赵铁柱笑道。
“什么?”
马国良脸色微变,然后目光盯着赵铁柱:“你说你是里垄村赵铁柱,你有啥凭证?”
“马伯父,这是我的身份证……”
赵铁柱嘿嘿笑着,取出身份证,递给马国良。
马国良看了一眼,眉头一皱,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
见他没有吭声,赵铁柱取出一个玉佩吊坠,接着陪笑道:“马伯父,这是我爷爷他留给我的玉佩吊坠,只有半块,他临终跟我说,另半块在你们家……”
“行了,别说了,这事我知道……”马国良心烦意乱地摆了摆手。
原来,他女儿马金莲打小得了场怪病,命悬一线,去了城里很多家医院都不见好,后来还是里垄村的赵老中医医术通神,治愈了他女儿的怪病。
作为条件,马国良写了婚书,将女儿许给其孙子赵铁柱。
而他女儿脖子上的那半块玉佩吊坠,便是赵老中医留下的,作为婚约信物。
不过,马国良对这桩婚事一直不满意,如今一看赵铁柱这农民工装扮,更是不乐意,为难道:“赵铁柱,虽说你手里有半块玉佩吊坠,但这不能说明什么,我当初留的婚书呢?”
“婚书在这里。”赵铁柱急忙拿了出来,递了过去。
看到婚书,马国良无法抵赖,但还是厚着脸皮道:“赵铁柱,虽说有婚书,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兴包办婚姻那一套?所以,你最好死心吧,我是不会把我女儿嫁给你的!”
“我其实……”
赵铁柱正要开口,一旁甄桂英抢白道:“赵铁柱,我女儿可是咱们和平乡最俏的姑娘,你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镜子?就凭你这穷酸样,也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癞蛤蟆吃天鹅肉?”
面对突如其来的赤果果羞辱,赵铁柱原本脸上还挂着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
“难道不是么?”
甄桂英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喋喋不休起来:“咱们女儿金莲,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那城里追她的俊小伙多的是,她想要什么,人家就能买什么,你呢,能给我女儿买什么?咱先不说房子和彩礼,一个价值上千的名牌包,怕是把你卖了,你都买不起!”
“你说什么?”赵铁柱沉声道。
麻痹,老子刚才低声下气,都快成孙子了,就为了顺利解除婚约,没想到反遭侮辱。
一时间,他脸色阴沉得可怕,身上更是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气势。
“啊!”
马国良和甄桂英死死地盯着他,忽然心里齐齐泛起一丝歇斯底里的恐惧。
这一刻,夫妻俩只感觉面前的赵铁柱,就像是一尊杀神,浑身散发着一股杀气。
“哼!”
见马国良和甄桂英夫妇俩给自己吓得不轻,赵铁柱嗤笑了一声,道:“我想,你们是误会了,我这次上门拜访,其实就是想把婚书交还,解除婚约的……”
“什么?”
听到这,马国良和甄桂英均是暗暗松了口气。
但马上,两人又很不爽,这个臭农民,一个泥腿子而已,居然敢来退婚?他凭什么?要退,也是我们退才对!
就在他们忿忿不平时,赵铁柱戏谑一笑,哼声道:“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
说完,他伸手过去,一把将马国良手里的婚书抓了过来,拾起地上的蛇皮袋,转身便走。
“赵铁柱,你给我站住!”
看着赵铁柱快步离开,马国良脸上阴郁无比。
甄桂英更是跳脚大骂:“没教养的臭农民,给我滚回来,滚回来……”
“哈哈,未来的岳父岳母,你们就等着小婿来上门迎亲吧!”
大笑声中,赵铁柱越走越远,气得马国良和甄桂英郁闷无比。
就在这时,一个模样娇俏,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俏村姑走出门来:“爸,妈,你们这是干嘛?”
甄桂英回头一看,却是女儿马金莲出来了,叹道:“还不是因为你的事?”
随即,她将赵铁柱悔婚的事简略说了。
马金莲一听,哪里还忍得住,跳脚尖叫道:“爸,妈,我不管,我才不要嫁给土巴土巴的臭农民,不行,我这就去把婚书追回来。”
“慢着!”马国良伸手阻止。
“爸,你这是……”马金莲不解。
“万一你找了赵铁柱,他还不肯交还婚书,怎么办?”
“那我多叫些人,他要不交还,咱们就抢。”
“不行,据我所知,赵铁柱在部队当的是特种兵,身手了得,去再多人也没用。”
“爸,难道就任由女儿嫁给那种臭农民吗?”
“当然不是,这件事得从长计议,不能硬来,只能智取。”
马国良背着手,急急来回走了几步,忽然一拍脑门,道:“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按照我在婚书里写的,如果一方犯原则性错误,另一方就可以退婚,要是赵铁柱犯了,又被我们当场看到,你们说,这婚,他还能不退么?”
说着,马国良眼睛里射出一丝阴险而狡狯的光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