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欢感觉到沈时远牵着自己的手紧了紧,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不禁抿了一下唇。
这个时候的沈三少脸上再也没有往日的笑容,一张脸上面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漠。
她很少见这样的沈时远,只有在今年,他和沈东成彻底闹掰之后,她才会在他和沈东成碰面的时候见到他这个样子。
沈东成身上还插着氧气机,脸色很差,看过去好像一下子就老了许多。
沈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沈东成不可能不糟心。
沈时远没说话,他又开口颤颤地叫了他一下:“阿远。”
“煽情的话就不要跟我说了,我没什么兴趣掺和你们沈家的那些破事。”
他冷着脸,扔出这么一句话。
沈东成听到他的话,整个人颤了颤,“你始终是姓沈的。”
“这天下姓沈的人多了去了,对了,你可能不知道吧?我给您准备了一份礼物。”
他说着,将手上一直拿着的文件袋打开,将里面的资料拿出来,递到他的跟前:“这是我爸后来偷偷做的亲子鉴定,百分之九十九的吻合度。”
他说完,松了手,那张鉴定书就飘在了沈东成的身上。
沈东成伸手接过,他现在的身体确实是很不好了,拿这么一份鉴定书都有些稳不住。
宁欢看着,心里面也是百感交集。
病房里面安静得很,沈东成看着那坚定书里面最后的鉴定结果,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时远:“这,这——”
“您既然一开始就不信我爸是您亲生的,当初又和必将他从奶奶的手上抢回来?既然抢回来了,为什么当初就眼睁睁地看着沈钧明对他下手?”
沈时远说着,冷笑了一下:“现在好了,你想抱住你的儿子,可是到头来,沈东成,你一个都保不住!”
他说完,松开了宁欢的手,俯身到他的耳边:“沈钧明被沈钧宇控告故意杀人罪,您的两个好儿子正互相残杀呢!”
沈时远说着,突然之间就笑了起来。
可宁欢听着,心头却难受得很。
她抿着唇,上前牵住了他。
“还有一件事情,您也不知道吧?您宠爱了那么久的大孙子,每天都给您为您喝毒药呢。”
“啊同?他,他,他怎么——”
“知道您不信,我特意帮您找了点东西,我就不打扰您了,反正您也不待见我。”
沈时远说完,牵着宁欢转身就出去了。
李同生看到他出去,愣了一下:“三少?”
沈时远没理他,牵着宁欢就往外走。
李同生连忙进去看沈东成,视线落在掉在地上的那张纸上,他下意识地弯腰捡起来,等他看清楚是什么的时候,李同生脸色僵了一下:“老先生?”
沈东成坐在床上,没说话,双眼木木地看着前方。
这时候,突然有人敲了敲门。
李同生转头看过去,是一个男人:“李秘书,这是三少吩咐我送过来的。”
他说着,将手上的盒子递了过去。
李同生上前将盒子接过:“这是什么?”
对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三少让我送过来的,说是老先生知道这是什么。”
这时候,床上的沈东成突然之间开口:“阿生,拿过来吧。”
李同生回头看了一眼沈东成:“好的,老先生。”
他说着,走过去递到沈东成的跟前:“老先生。”
沈东成闭着眼睛:“拆了它。”
李同生将盒子拆了,发现里面是一个平板,还有一些照片。
他伸手拿起来,递到沈东成的跟前。
“老先生,这是大少?”
沈东成看着照片里面的沈钦同和他手上牵着的一个孩子,这样的沈钦同,哪里像是智商停留在十岁的沈钦同。
他呼吸一点点地急促起来,李同生连忙把氧气给他戴上:“老先生,您还是——”
“把平板打开。”
他一只手撑着床,固执地要将所有的东西都看完。
李同生只能将平板开了,里面早就已经开机了,开了锁,屏幕一开始是黑的,但是有声音。
这是一个视频。
很快屏幕里面就开始出现画面了,沈东成和李同生在沈家生活几十年,哪里认不出来那视频是在哪儿。
这时候,视频的晃了晃,画面有些花,不过没过两秒,画面又清晰下来了。
这一次,视频也没有再晃了。
过了大概三秒钟,沈钦同就出现在视频里面了,他手上捧着一盅汤,他先是周围看了一下,然后飞快地掀开汤盅的盖子,将手上的东西扔了进去。
如果看到这里还不明白沈钦同做了什么的话,那沈东成就真的是白活了。
李同生看完之后也是震惊不已,他下意识地看向沈东成:“老先生,您要保重身体啊!”
“真的是,作孽啊,作,孽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喘着气,整个人都不对劲,李同生被吓到了,连忙按了铃叫医生过来。
宁欢被沈时远牵着走出了医院,他们现在还不能出现在公众的眼皮底下,所以刚出医院就上车了。
沈时远刚上车,突然之间侧身就抱住了她:“宁欢,陪我去个地方,好不好?”
他的头埋在她的颈项里面,开口的声音又低又沉,宁欢听着就像是锤子一下下地在自己的心上锤着一样。
她也抬手紧紧地抱住了他,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他的后背:“好。”
“去一桥。”
听到他的话时,宁欢愣了愣。
车子很快就到了一桥,沈时远先下的车,却抵在车门没有让她出去:“有点晒,宝宝在这里等我?”
宁欢摇了摇头,抬手推开了他:“我陪你。”
沈时远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牵着她下了车。
宁欢被他牵着一步步地走到那江边,头顶上的太阳确实有些猛,但是江风吹过来确实凉的。
她抬头看着前面的沈时远,心头酸涩得很。
他没有说为什么来这里,但宁欢也知道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当年沈钧凌的那一次场车祸就是在这里发生的,当年沈时远才五岁,他大概还不知道死亡是什么。
但他的父母就葬身在这江里面了,最后两个人的尸体打捞了很久才打捞起来,据当时的报道,已经面目全非,全身都肿的。宁欢想到这些,眼一下子就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