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我似乎都明白了。第一次见他,他从看守所把我救出来,我虽然对她有戒心,但却一点也感觉不到他对我有敌意。哪怕他几次三番跟我说伊墨的不好,挑拨我们之间的关心,但没有什么恶意。
“那时候我以为他害死了陆叔叔,又害你,理智都被感情蒙蔽了。”纳硕说:“我为我曾经做过的事情道歉。”
我摇头笑笑,“这个不怪你。”我知道他说的是挑拨我们的事,也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
其实他曾告诉我说我爸爸是什么为他们家公司做事的那些话,都是变相要告诉我我爸爸是伊墨杀的,至于原由,那时候不能明说,换了个方式,把职业什么的巧妙的换了说法,半真半假。
不过那个早都不重要了,我早就知道父母的事情了。而我也知道,伊墨曾经做下的很多无法让人理解的,那些对我的坏,其实都是为我好,为了更好的保护我。
“其实,我该谢谢你!”我说:“我知道,我们之间谈谢,很没劲,但是,你懂我的意思。”
纳硕看着我重重的点了下头,“我明白,但是心悠,守护你是我最大的快乐,也是我的责任。抛开其他不谈,你也是我的妹妹,我们的父母是至交,我们,也不用分彼此。”
是啊,共同战斗在一起,真正的出生入死的战友情,这种感情,往往很多时候,比亲情更可贵。
“那,伯母?”说了这么半天,他都没提他妈妈怎么样了。
“生下我后,不到两年,就过世了。”纳硕说:“郁结成疾,加上那种环境也不甘受辱,我妈妈心气也高。”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尴尬的撩了下额前的头发,暗骂自己嘴欠,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事,都这么多年了。”纳硕说:“所以,我其实是被敌人养大的,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对我很信任,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爸爸早就跟组织交待了我的事情,陆叔叔也将我的情况带给了组织。”
我皱了皱眉,“那你……”
“国安。”不等我的话问出口,他已经明了,直截了当的跟我说:“也算是继承父辈的遗愿,我爸爸没能完成的事情,放不下的事情,我来替他完成。”
伊墨说他不是一个部门的,没想到,竟然是国安的。
这话,他说的虽然轻松,可是,我能够想象到,这么多年,他过的是什么日子,有多辛苦。
一个孩子,在敌人的地盘出生,长大,父母早亡,而他在孩童时代就要承担起不一样的重任,本该无忧无虑的纯真年代,他却已经懂了什么事城府,什么是计谋,懂得逆境中求生存,懂得周旋……
他跟伊墨,那么相像,可是,好好歹歹伊墨是在自己的国土,有国家的支持。纳硕,却是深入虎穴单打独斗。
我无法想象他层面对过多么恶劣的环境,多少次的生死。恐怕,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这一瞬间,我不由得对他生出一种可怜,原来我以为自己活得就很惨,可是当我步入工作岗位后,见到形形色色的人,接触不同的案子,才知道,有很多人,比我还惨不知道多少倍。再后来,遇见伊墨,遇见纳硕,认识了上官瑞,我才知道,我们这些所谓的悲惨已经很幸福了,不过就是生活中的一点坎坷而已。
“那现在,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和当年的事情有关?!”是问,也不是。
“嗯。”纳硕点点头,“千丝万缕。”
“怎么会这样?”我不敢相信,可以说,这是一场无声的战争,保卫国家的战争,这一打,居然打了三十几年。
“心悠,罪恶和正义相辅相成,罪恶的种子也会生根发芽,前赴后继。邪恶的贪念,总会有人迷失方向,而我们存在的意义,也是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着一条命,守护国家和人民不受欺凌,不被迫害。”
纳硕这话乍一听可能有些人会不懂,不理解,甚至是以为他唱高调,说官话。但我明白,他的意思是什么。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为了各种利益去争斗。也会有人利用这种争斗挑事,所以其实要守护一个国家的和平,需要很多人的付出,一时一刻也不能够放松,因为,总有一双眼睛在黑暗处盯着,寻找机会损害国民的利益。
“别说这个了。”纳硕话锋一转,“你今天在叶家老宅的表现也不对劲,可别跟我说是什么身体不舒服,我不信。”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我苦笑着扯了下唇角,“一走进那院子,我就有种特别的熟悉感,脑子里出现很多奇怪的画面,好像,我在那房子里住过。”
“可能是小时候的事吧,本来叶家和陆家就是世交。”
“也许吧。”我说:“照片里的两个孩子,应该是小时候的伊墨和尚在襁褓中的我。”那照片虽然老旧,但是也大概能看清楚一些轮廓,我没见过伊墨小时候的照片,但那叶老前辈抱着的男孩,一定是他,那双眼睛,跟现在伊墨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比较纯真一些,没有岁月历经的沧桑痕迹。
我又问,“那你知道,伊墨的父母是怎么亡故的吗?”
这个问题在我心里很久了,也一直藏在伊墨的心底,无法触及。我一直都知道,他对父母的死耿耿于怀,但到底为什么,谁都不提,叶家人也没人提。
“我也不是很清楚。”纳硕说:“我只听爸爸说,当年负责项目保障的,正是伊墨的父亲,其他的也没跟我说了。”
我拧了拧眉,点点头,当年的实验项目非常重要,负责试验基地安防保障等工作的人,肯定是要足够信得过的人,也是非常有地位有能力的人才行。
老一辈的事情也就这么多了,我们俩又随便聊了一会儿,已经是深夜,我便起身回房。
今晚从纳硕那里知道的信息量不可谓不大,我一时间也是难以消化,很多事都再脑子里缠绕着,等着我捋清楚。
照纳硕这么说,这事情的根源就要追溯到三十多年前,国家做了一个实验项目,可是被敌人发现并阻挠,我们内部的内奸还发动暴乱等等。
最后实验成功但结果还没出来就被毁,导致了纳硕的父亲和我父母的卧底生涯,这其中是非曲折只有他们清楚了,我们也无从得知。
但是有一点就是,陆氏的药厂,还有我们所调查的连环“自杀案”的地下药厂,都是与当年的事情有关。只是经手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有点乱。”我扶额,脑袋晕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