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马上又亮了,室友们又开始聊天的聊天,看手机的看手机,吃零食的吃零食。
我再次数人头。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还是八个,我没有数错。
多了一个谁呢?我目光来回地扫视,没有相同的两个人。可是,反复数几遍,还是八个人。
我有点不耐烦了,不管了,反正多出的一个肯定是鬼!我心里暗暗想着,这个鬼混在他们之中,肯定是在找机会要把我带走,我且等着吧。
我顺势躺倒下来,拿起被子盖到身上,假装睡觉起来。
可没想到我真的迷糊着睡着了。
等我醒来,感到周围很安静了,灯也熄灭了。恍惚中,传来一阵铛铛声,很有节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撞击墙壁。
我张开眼,起身坐起来,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从窗口照射进来的月光中,“运动男”正对着墙壁一侧挥舞球拍打着乒乓球。
那个白色的乒乓球中间有个黑点,像一个眼珠!
这时运动男忽然回头对着我,我赫然看到他的脸上只有一只眼睛,另一边是个黑洞洞的大窟窿。
我不由心里一惊,但瞬间这一幕就消失了,运动男不见了。月光照着宿舍地面上一片皎洁,窗框的影子中有个人形的东西。
我从床上起来,侧身向窗户处望去,只见窗台上坐着个人,看背影是“农村仔”。
这大半夜的他爬在窗台上干嘛?
只见“农村仔”仰着头,似乎在欣赏月亮,一副很陶醉的样子。
他甚至用家乡土话唱起了民歌:“一个月亮呀喂爬上来呦,八个人儿呀喂抬头看呦。”
这景象十分诡异。我现在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幻相。
突然,一个黑影冲到窗边,伸手推向“农村仔”。
“农村仔”发出一声惨叫,从窗口跌落下去。
宿舍里的灯忽然亮了,我看到“光头”正在窗边俯身往下看着。
其它人也都像是被惊醒了,纷纷起身互相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一起看向我,我知道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不能用正常逻辑去思考了,一切都只是幻境,我就顺着剧情配合一下他们吧。
我对他们道:“农村仔被推下楼了!”
青春期吃惊地问:“谁被谁推下楼了?”
我指指“农村仔”空荡荡的床,又指指“光头”。
他们都一脸怀疑地看向“光头”,光头冷冷地道:“不是我,我只是听到叫声第一个来到窗边查看情况。”
胖子叫道:“你怎么能为了刚才蚊香那么点小事就杀人呢?”
有钱人也大声道:“就是,你这个人心胸太狭隘了,太可怕了。”
运动男提议立即报警。光头大叫道:“不是我,我说了不是我。”
我冷眼看着这一幕,感觉就像是在看戏一样,觉得也蛮有意思的,很好奇之后会如何。
他们互相争执了几句后,胖子提议先去楼下看看。
我跟着他们一起走出宿舍。外面很黑,只有几盏楼道灯还亮着。
到了楼下,运动男拿出一个手电照着路,带着我们一路转到楼后面,来回反复找了几遍,也没看到农村仔的尸体,甚至连一点血迹也没有看到。
众人只好返身回去。我跟着他们回到了楼门口,一路上很黑,我感觉周围的景物和道路好像和来的时候有点不一样,但也没细想。
跟他们回到楼门口,上楼到了宿舍,,走在前面的胖子一打开宿舍门,就看到农村仔正站在宿舍中间。
胖子惊呼道:“你怎么没事?”
农村仔一脸莫名其妙的神情道:“什么事?我刚才只是出去上了趟厕所,回来你们都不在了。”
众人一起进屋围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光头忽然狠狠地冲着我道:“吴凡,你造谣说是我把他推下楼的,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我愣了愣,心道这要让我怎么接话啊,我没看过你们的剧本啊。
胖子拉着光头道:“算了算了,吴凡可能是梦游了。”
有钱人长叹一口气道:“我看啊,是有人想搞鬼,制造混乱。目的说不定就是想偷走我的钱,我可得好好数数看。”
他说着回到床铺处,从包里拿出钱包,开始一张张地数着里面的钱。
我忽然发现,他的钱竟然是一张张冥币,不是真钱。
他数着数着,一下神情变得非常痛苦,自言自语道:“这钱怎么这么烫啊。”
突然一团火光顺着他的手指燃烧起来,他惨叫着挥舞手臂想甩掉,可火势却越来越大,一下窜上了他的整个人。
他嚎叫着起身跌跌撞撞地向我们扑来,我们四散躲避。他却只盯上了我,冲着我追来,我几步退让后,却被逼到了里面窗口处。
眼看着他就要扑到我身上,我顺手拿起床边的运动男的一根棒球棒,顶住他的身子,不让他靠近我。
他挥舞着燃烧的手臂对我张牙舞爪着,身上的火顺着棒球棒慢慢向我烧了过来。
其它人都站在他身后靠门口处挤做一堆,他们一起冲我大声叫道:“快从窗口跳出去逃走!快跳啊!”
我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哈哈,搞了半天终于暴露出你们的目的了,造了那么多幻相,就是要让我跳楼啊!
我回头往身后打开的窗户外一看,只见下面地面上有个黑色的杠形图案在闪闪发光,就像是萤火一样。
我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原来刚才他们带我下楼去转了一圈,回来时,其实是把我带到了那栋员工的宿舍楼里,而不是原来我们保安的宿舍楼。
这两栋楼本来外观和楼层高度都一样,黑暗中,再加上神智有点迷糊,我就没有分清。
我现在知道这座工厂之前的十三个跳楼者是怎么会跳楼自杀的了,就是像我这样,被一系列的幻相搞迷糊了,失去自主意识,最后听从幻相的指示,从楼上跳下。
眼前的这些保安都不是真人,而是我穿上那件夹克衫之后出现的幻觉,但这其中有一个应该是鬼,至于到底是哪一个,我也没必要去想,我的目的不是要找出这个鬼,而是要进入那个灵界。
那就配合他们一下吧。我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用棒球棒用力推了一下燃烧着的有钱人,然后扔了棒子,翻身上了窗台,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