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幸灾乐祸,反被打脸(1/1)

当冰冷的脸颊贴上一个坚实宽阔的胸膛时,洛玥紧张激动的连心跳都要停止了,大脑也是空白一片。

一阵好闻的,说不出是花香还是清草香的清新气味扑面袭来,真的真的让她心动不已。

还有那种独属于男子的滚烫气息,烫的她脸颊和身体一起跟着发烫。

她几乎就要沉溺在这样的气息之中,再也不愿意离开半步。

平生,第一次能躺在心爱的人的怀抱里,这可是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今日竟然就这样发生了。

她贪恋这样的感觉,可是她知道,她面对的不是寻常的男人,他是残忍噬杀的催命鬼郎君卫元极。

深深呼吸一口气,那样令人沉溺的气息再度深深灌入肺腑之中,她顿时感觉身体里有一种异样的舒畅。

红着一张烧的通红的脸,她抬起楚楚动人的脸蛋,就看见他冰凉如玉雕一般的下巴。

她还没有来得及欣赏他的美,忽然肩膀狠狠一痛,整个人已经被他无情的一把推开,她猝不及防,“啊——”的一声惨叫,从他温暖的怀里飞了出去。

眼见就要撞到坚硬的假山石上,从旁边飞来一人,稳稳妥妥的接住了她。

“姑娘,小心。”接住她的人是红棱。

洛玥惊魂未定,她并没有看红棱,待身体稳住之后,她咬了咬牙,用一双充满盈盈水光的眼睛看了看盛怒之中的卫元极,然后垂下双眸,款款的走了过来,朝着他施了一个礼。

“卫公子,实在对不起,玥儿刚刚不是故意冲撞你的。”

她的声音既娇且媚,还带着一种摩挲着人心的委屈和天真,就是女人听了也不由的会心软三分,更何况于一般的男子。

偏生卫元极不是一般的男子,在他眼中再娇再媚再美的女人也不过就是红粉骷髅,生的都没有他美。

他的心情本来就坏到了极点,突然又冲撞出一个在他眼中的丑八怪,他几乎要动雷霆之怒,挥剑杀人。

不知为何,他竟然不争气的转眸又朝着滴翠亭看了一眼,那抹令人怒火中烧却又欲罢不能的淡淡身影还在,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就想赌一口气,亦或是不甘的想要证明她其实是口是心非的。

只要她还有一点点在意他,她就不会无动于衷的看着他和别的女子好。

洛樱并没有注意到洛玥竟然会躲在这里,还这么迫不及待的扑到了卫元极的身上,她本以为以卫元极的性子,必然会用更粗暴的手段对待,可是他没有。

他伸出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一下子勾起了洛玥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轰”的一声。

当他的手指触到洛玥的下巴,好不容易清明了一些的大脑,在瞬间又恢复了一片空白,她激动的浑身都在战栗。

发如云,肤如雪,一双漆黑的眼睛亮如星辰。

暮光下,他一袭紫袍就如盛开在明净天空最美的一朵紫鸢花,不,紫鸢花怎么能形容他的美,他的美,无需任何修饰,也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形容。

他就像从天而降的谪仙,又像从九幽地底飘出来的妖魔,浑身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充满矛盾的魅力。

这种魅力对于女人,尤其是像洛玥这样情寇初开的小姑娘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她甚至无法思考他究竟是仙还是魔,这一瞬间,她窒息了。

“我好像记得你。”他皱了皱英挺的眉毛,就这样冷冷的看着她,全身上下没有半点温度,深邃无波的眼睛看着她时,与看一只寻常蝼蚁没什么区别,他冷幽幽的问了一句,“你说你叫什么?”

他的冷落在洛玥的眼睛里却是难得的暖,因为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伸手触碰了她的肌肤,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

她本就泛红的脸颊已经红成了一片,脸上满是惊喜的样子,整个人都跟着激动有些发抖。

“我……我叫洛玥。”顿一顿,咽了一下因紧张而发干的喉咙,说话时都成了结巴,“难道卫……卫公子忘了,以前我和我娘亲去过你府……府上几次,我娘亲和你……”

“……姑娘,梅花摘好了,够不够……”裳儿和竹娟两个人都回来了,她们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够了,回去吧!”

洛樱无心再欣赏眼前的一切,不再有丝毫的犹豫,抬脚便要离开。

“姑娘,那不是卫公子么?”裳儿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假山不远处的卫元极,再一看,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道,“那……那不是李玥吗?”

竹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定眼一看,果然是,她惊讶道:“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管他呢!”洛樱冰冷的一句话,“走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的冷漠和若无其事彻底击碎了卫元极最后的一点点希望,所谓的试探,归于狼狈的失败。

他心头又燃起了蓬勃的怒火,同时,他也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

他觉得自己好可笑,别人都拒绝的如此直白了,他还要抱着一点可怜的希望。

不要说现在他在调戏别的女人,就算他和别的女子睡在一起,她也不会有丝毫动容。

这个洛樱,从来都是这么的没有良心。

突然,所有假意温柔的表像在瞬间被撕毁,他根本没有在听洛玥说什么,也没有耐心再听她说什么,他放下托住她下巴的手,眼神骤转暴戾,看她时,满是嫌恶,他气愤的冷喝一声:“丑八怪,给小爷滚远点!”

“……”

洛玥脸上的激动和幸福在瞬间僵成一个难看而窘困的表情。

怎么回事?

他的态度为什么突然转变。

前一刻还微风细雨,后一刻就是狂风骤雨。

抬眸往前一看,看到洛樱渐渐消失的背影,她骤然惊醒过来。

原来,他还是为了这个贱人,利用自己来试探她!

他竟然又说她是丑八怪,她虽然比不过他的日月之光,却半点不比洛樱那个贱人差!

一时间,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嫉妒,痛恨,羞辱……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充斥着她的脑海,她愣在那里,忘记了自己挡了他的路。

“滚——”

见她还愣愣的挡在自己面前,他怒喝一声,暴虐浮躁的拔向了腰间的流光剑。

在剑还未出鞘的时候,红棱意识到不好,立刻上前一把拉过了洛玥,洛玥一个趄趔,人已经被她带到了花草丛里。

卫元极冷哼一声,放下手,艴然不悦的挥袖就走。

“为什么,红棱,他为什么要这样待我?”

待他离开之后,她羞愤的流出了眼泪。

说完,她死死的咬住下唇,直到咬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两眼盈满泪水的眼睛痴痴的遥望着他华丽却冷酷的背影,恨也不能,爱也不能。

“姑娘,谁不知道他的名声啊,对待女人从来都不会怜香惜玉,你何苦自扰呢?”

“可是,她待洛樱却是不同的,咝——”说话时,恨的牙齿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红棱叹息一声:“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吧。”

“不,我不服,她凭什么,到底凭什么,除了侯府嫡女的身份,论样貌,论才学,论品性,我到底有哪点不如她。”

“好了,姑娘,你就不要再为这些事烦扰了,记住!你到洛府来是做什么的。”

洛玥眼一楞,脸色变得很是严厉,轻蔑的盯着红棱,冷笑道:“怎么,连你也敢教训我了吗?”

她对卫元极的渴望不仅仅是来源她对他的喜欢,还是对生命的渴望。

即使她能成功归府,想找到锁心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若她能得卫元极的庇佑,就等于得到了整个镇国公府的庇佑,更何况当初镇国公夫人和娘亲亲如姐妹,待她一向都很好。

有了卫元极,哪怕找不到锁心钥去交差,她也不用再害怕教主了,至少她不是孤立无援的,她的身后还有强大的依仗。

比起沈家这颗树,卫元极简直就是参天大树。

她原想着,若不能成功的完成任务,她就先弄死红棱,然后借助沈家的势力,悄悄躲起来,只要沈家肯支持她,哪怕她躲到别国,总不至于过得太落魄,没想到今日会遇到卫元极,这让她寻找到了新的希望。

她实在不甘,为什么,她拼命想要的全都被洛樱夺走了!而且她夺走的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她想杀了她,无时无刻不想杀了她,可是她却连杀了她的勇气和能力都没有。

“属下不敢。”正在她恨的不行的时候,红棱恭谨的声音再度传入耳中。

她冷哼一声:“你永远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在莲月教,她是圣姑的徒弟,别人口中的小姐,这个红棱算什么,不过就是一个小小婢女,也敢提醒她是来做什么的。

她怎么可能敢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真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她才想着要给自己多找几条退路。

只可惜,卫元极竟是如此的无情。

她愤恨的咬紧牙齿,双手环臂,控制住发抖的身体,加快脚步追向了洛樱。

“五姐姐,请留步!”

洛樱停下脚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有何事?”

“五姐姐,刚刚我不是有意的,还请五姐姐见谅。”

她拂了拂跑的气喘的胸口,两眼泪渍未干,气弱弱的看着洛樱。

裳儿冷笑一声道:“若你心中没鬼,何必巴巴的跑到我家小姐面前来做了这副可怜的样子,你分明是不要脸的故意勾引。”

她虽然没有看到前因后果,刚才洛玥在卫元极面前那副可怜巴巴的柔弱样子她却看的分明。

若非她故意勾引,依卫元极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主动去招惹她。

想想,就气愤难平。

“五姐姐,没有,我真的没有……”

她惶恐的摆摆手,一双眼睛更是凄惶的闪着水光。

洛樱的表情依旧冷淡,看着她只像看个跳梁小丑一般,她这般追上来,无非就是想得意的告诉她,卫元极刚刚对她表露了几分意思。

她根本不在意,也不相信卫元极会忽然对洛玥心生好感,只是冷淡的说了一句:“你不必跟我解释什么,我原也不在意。”

说完,便径直离去。

“……”

看到洛樱如此平淡的反应,洛玥反而呆在那里,难道刚刚洛樱没有离开,看到了卫元极后来对她的恶言相向,否则,她怎么能淡定至此。

不,不会,她若没有离开,红棱不会注意不到,今天她的身边可没有那个武功高强的丫头阿凉。

除非,她的心里根本没有卫元极。

这怎么可能?

她和卫元极不是要论及婚事了吗,她的心里若没有他,她为什么要勾搭他。

贱人,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贱人,即使是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也要先霸占着!

凭什么,她如此珍视,将之视为天上明月的人,在她眼里却不值一提,这也就罢了,她竟然能轻易就得到卫元极的心。

这不公平!

愤怒烧毁了她的理智,她忘记了要伪装自己,忽然失控的厉声一喝:“洛樱,你给我站住!”

洛樱心里有些担忧楚盈的伤势,无心在这里和洛玥浪费唇舌,只当听不见。

她越是不理会,洛玥越是愤怒,愤怒的几乎要歇斯底里了:“洛樱,你可知道刚刚卫公子跟我说了什么吗?”

“……”

“他说,比起你,我更像一个大家闺秀,更配做镇国公府的少夫人。”

“……”

洛樱无动于衷,裳儿却气的不行,见过无耻的,没见过如此无耻的,她掳了袖子就想要回头好好教训她一番,却被竹娟按住了。

竹娟知道裳儿性子急,一旦真吵起架来,未必能赢得过洛玥,反凭白受了气。

她又对着洛樱道:“姑娘,这里就交给奴婢吧!”

“嗯。”洛樱淡淡点了点头,就带着裳儿离开了。

不管她与楚盈之间发生了什么,她毕竟是一国公主,又是卫元极亲手所伤,若真出了事,她和卫元极都难辞其咎。

卫元极为她做了这么多事,除了伤害,她没有给过他什么,她实在不愿意他再为自己惹上任何麻烦。

至于洛玥,她根本不屑一顾。

眼见洛樱真的就这样离开了,洛玥心里的气愤无以复加。

“洛樱,原来你也不过是个胆小鬼,你这是落荒而逃了吗?”

竹娟回头看着她,眼中闪过厌恶,本想讥讽几句堵住她的嘴,忽一眼看到白嬷嬷手上搭着一件素色披风,从远处走了过来,她冷笑道:“常言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我家姑娘那样心怀坦荡的人,根本不屑和一个小人争论长短。”

“你……”

洛玥并没有见识过竹娟的厉害,只当她是个锯了嘴的葫芦,突然被她的话一堵,着实狠狠噎了一下。

“你刚刚不是说,你更配做镇国公府的少夫人吗,难道你不知道我家姑娘和卫公子的关系?”

洛玥阴狠的勾起唇角,放肆的冷笑道:“她与卫公子是何关系,与我何干,就算他们再要好,如今也散了,现在卫公子看上的人是我!”

竹娟呵呵一声冷笑:“散没散,自有我家姑娘和卫公子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来置喙了,再说,你既然打着六姑娘的名义重归洛府,就该懂得避嫌,哪有别人还没散,你就上赶着咒人散的,这也就罢了,你竟然没脸没皮的倒贴着扑到了卫公子的身上。”

“……”

“这样的卑劣行径,我真的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你……一个狗奴才,也敢在我的面前自称我?”

竹娟将洛玥气急败坏的样子尽收眼底,不卑不亢的笑道:“我看姑娘你是忘了,你本姓李,不姓洛!我是洛府的下人不假,但绝不是你的下人!”

“你……你个大胆的狗奴才,红棱,给我掌她的嘴!狠狠掌!”

就在刚刚,背对着白嬷嬷的红棱也注意到了白嬷嬷走了过来,她本来想提醒一下,忽然想到她刚刚对自己疾言厉色的样子又掩了口。

不过都是莲月教的教徒罢了,洛玥入教的时间远比她晚多了,如今她却仗着是圣姑的徒弟,对她任意喝斥。

若不是为了盯着她顺利的完成任务,她也不必受她这份闲气,她比溪小姐差远了。

她沉默的走了过去,手还未扬起,就听到竹娟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白嬷嬷,您老怎么过来了?”

“……”

洛玥仿若头顶打下一个疾雷,惊愕的浑身一片冰凉。

白嬷嬷怎么会来?

她虽然只是沈家的一个奴才,却是个身份不同寻常的奴才,一般的主子都没有她得脸,她还需要沈家的后续支持。

沈家,那是她最后的退路。

她恨恨的瞪了红棱一眼,红棱只垂着头,一副没看见的样子。

深呼吸一口气,转过头时,洛玥已完全换了柔弱无助的模样,目含无辜,水汪汪的看着白嬷嬷淡漠而沉静的脸。

“白嬷嬷……”她弱弱的唤了她一声,哑着嗓子问道,“你……怎么来了?”

“姑娘说要摘梅花,奴婢想着梅园寒冷,就给姑娘送了一件披风过来。”

白嬷嬷用一双洞悉世事的眼睛看着她,声音却很平淡,说着,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将披风披到了洛玥的身后。

她见识过洛樱的厉害,却从来没有见识过洛玥的厉害,在她的面前,在沈家面前,洛玥从来都是一副纯洁无暇,温柔弱小的模样,叫人一见便心生怜意,何时见过她如此声色俱厉。

倘若,洛玥所有的一切都是装的,那这个姑娘实在太可怕了,她骗过了沈家所有的人。

为了安全起见,亦为了慎重起见,她还是暂且装聋作哑的好,她身边的红棱可是个会武功的丫头。

洛玥见她没什么反应,暗自松了一口气,却还是不敢真正的松懈下来,白嬷嬷能在沈氏混到这样的地位,本身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保不齐,她是装的。

她心中忐忑,想要总要试探她一番才好,省得这个老婆子坏了她的事。

白嬷嬷的镇定反让竹娟微微怔了一下,她也不知道她是真没听见还是假没听见,既然人家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白嬷嬷,姑娘那里还有事,我就先告辞了。”

白嬷嬷满面和蔼的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话,忽然看见一道红色身影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公主……公主,你慢点……”呼唤的人是裳儿和小怜。

“楚盈,你给我站住!”

洛樱刚跨入世安苑的院门,楚盈就醒了过来,她激于一腔愤怒,连太医也不肯等,头上的伤也没有处理,直接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竹娟回头一看,就看楚盈神色狼狈,额上带伤,气咻咻的跑了过来,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洛樱一喝,连忙跑了过去,伸手挡住了楚盈的去路。

“公主,你怎么了?”她惊疑看着她。

“竹娟,你马上给本公主滚开!”说话间,她抽出了腰间的软鞭,厉声喝道,“否则本公主手上的鞭子可不认人。”

她从来没有这样的羞愤过,作为一个公主,她真是丢尽了公主的体面,低三下四的跑到洛府来跟洛樱谈什么娥黄女英,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这也就罢了,她看在和洛樱性情相投的份上,生气几日这件事或许就能过去了。

她无法容忍的是,她从小到大一心爱慕的元极哥哥会毫不留情的对她下这样的狠手,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这让她一个公主的脸面往哪儿摆,又置她的深情于何地。

醒来之后,她思及羞辱悲愤的一面,哪里还能再留在洛府,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了。

竹娟见她情绪不对,想让,却又见她额头上的伤实在不轻,若不马上处理,很有可能会落下疤痕,还有,她这样情绪激动,跑出去也不知会不会有个好歹,想了想,她还是坚持的挡在了她的面前,刚要开口苦劝,只说了“公主”两个字,就被楚盈愤怒打断。

“竹娟,你休要怪我无情!”

难以抑制的羞愤比额头上的伤还要叫她痛,一怒之下,她挥出了手中的软鞭朝着竹娟的手上打去。

“啊——”

竹娟手上已挨了凌厉的一鞭,被抽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她知道此刻的楚盈已经丧失了理智,越是这样,她越不能轻易让楚盈离开。

不管怎么说,她是一国公主,倘若让她这样带着伤痕带着盛怒而去,指不定会惹出什么祸事。

顾不上伤口疼,她依旧挡在她面前苦劝:“公主息怒,若公主有气……”

见竹娟如此固执,楚盈几乎要气炸了胸膛,哪里肯听她多说一句,手一挥,第二鞭子就挥了上来。

“啪——”

这一鞭子没有打到竹娟的身上,却硬生生的抽到了洛樱的背上。

鞭子穿透素服重重的抽打在洛樱的背上,衣服被抽的撕裂,有血慢慢浸了出来,鲜艳的血色染红了白色素衣,尤为明显。

楚盈怎么也没想到,洛樱会扑上来为她身边的一个丫头挡下这一鞭子,她也实在想不通。

丫头就是丫头,值得一个主子为她受伤?

看到洛樱被她一鞭子打伤,她发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忍,握住鞭子的手也哆嗦了一下,想说什么,在巨大的羞愤面前,她实在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她只是怔怔的站在那里,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姑娘……”几个丫头这一惊非同小可,一起围了过去。

“表小姐……”白嬷嬷也惊的脸色发白,上前想要查看一下伤口。

洛玥心中冷笑,眼底闪过幸灾乐祸的意味,心里直骂打得好,同时又觉得这一鞭子实在抽的太轻了,若换成了刀剑才好。

“我没事!”

洛樱挥挥手,正处冬日,她穿得厚实,那一鞭子根本伤不到她,倒是竹娟,她看了看她的手,伤口很深,鲜血不停的沿着伤口缓缓渗出,她急问一声道:“竹娟,你有没有事?”

“奴……奴婢没事……”

竹娟感动的流下了眼泪,声音哽咽。

她是何其幸运,这一生能遇到这样的主子。

就连在旁的白嬷嬷都感动了。

“小怜,你先将竹娟扶下去上药!”洛樱急声一喝,又看气到发昏的楚盈厉声道,“楚盈,你若有气,尽管对我撒,不准你拿我的人出气!”

她知道在楚盈的心目中卫元极有多么重要,今日,她被卫元极所伤,内心之悲愤和痛苦她能想像得到,所以,在楚盈不顾受伤跑出来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追了过来。

她怕她受了刺激会想不开,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来。

“不过是一个奴婢而已,值得你这样大动肝火吗?”洛樱的严厉质问让楚盈瞬间恢复了愤怒。

“对于你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来说,她是奴婢,对于我来说,她就是我的人,我不准任何人伤害她!”

此刻的洛樱也愤怒了,她可以容忍她和她吵和她闹,哪怕两个人打一架也行,但她不能容忍她随意欺负她的人。

楚盈听了仿佛被震动了一下,心却还是被愤怒主导了,她咬着发白的嘴唇,怒极反笑,笑的眼睛里都流出了眼泪。

“呵呵……洛樱,你连一个奴婢都这样在乎,为什么一点点也不在乎我的感受,难道在你的心里,我连你身边的一个奴婢都不如?”

“我并无意伤害你,只是有些事,是你自己钻了牛角尖……”

“够了,到现在,你还敢口口声声指责我,我不想再听你说一句话!”虽然和洛樱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从前天天腻在一起也腻出了感情。

不可否认,她对洛樱是欣赏和喜欢的,否则,她也不会自降一国公主的身份跑来与她说这些。

可是,她实在太伤她的心了。

她在乎她,她却一点点都不在乎她,甚至把一个奴婢看得比她这个公主还重。

她立刻打断她的话,咬着牙,一字一字道:“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我之间恩断义绝,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说完,狠狠的将挡在她面前的裳儿往旁一推,又推开了一脸怔愕的白嬷嬷。

白嬷嬷年纪大了,没有裳儿的灵敏,“哎哟”一声,就要往旁倒去,洛玥正在得意楚盈和洛樱的决裂,忽见了白嬷嬷被楚盈一把掀到,伸手时就迟了一步,抢在她之前,洛樱已经伸出了手。

“白嬷嬷,你没事吧。”

洛樱忍住背后疼痛扶住了她。

“奴婢没事,多谢表小姐了。”白嬷嬷感动之极,又关切的问道,“你呢,你背后的伤怎么样?”

“一点皮外伤而已。”她是真的不在乎,当年带兵打仗时,这点小伤于她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

她望了望楚盈,无奈的叹息一声。

也罢,就由她去吧!

在这样的暴怒之下,她不可能听得进去自己说的任何话,虽然阿凉有事外出了,还有四大暗卫,派一个人盯着不让她出事就行了。

“五姐姐,你真的没事吗?”

在白嬷嬷面前,洛玥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尖锐,转而变成小心翼翼的样子,蹙着眉头,步向前孱弱的问了一声。

洛樱抬起眼眸,清冽的眼睛犀利如刀,冷笑道:“一个人虚伪到需要不断的用变脸和谎言来掩鉓自己,可见你活得的有多么的假。”

“五姐姐……不是的……我没有……”

洛玥脸色一白,颤颤的咬着唇,急忙的想要辩解。

裳儿气不恨的冷啐了她一口:“平生所见无耻之人,唯李姑娘你最甚!”

“你——”

“姑娘,我们走,犯不着搭理这种人!”裳儿再不敢看她,扶着洛樱二人转身离开。

“白嬷嬷……”洛玥转过头,委屈无比的看向白嬷嬷,泣泪道,“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五姐姐她一定是误……”

“好了,玥小姐,表小姐受伤了,奴婢得跟过去看看,就先行告退了。”

不等洛玥把话说完,白嬷嬷急步跟上了洛樱。

“……”

眼看着白嬷嬷离开,洛玥好像被人打了脸,尴尬的站在那里,目光移向洛樱渐行渐远的背影,深黑的瞳仁中散发着说不出来的阴狠和幽暗。

这个贱人!竟然这么快就笼络了白嬷嬷。

老东西,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狠狠的教训,让你知道谁才是你该效忠的主子。

很快,洛樱就回了世安苑,所幸伤口不深,上完了药之后,白嬷嬷又同她说了话,方才离开。

又过了好长一会儿,眼看天都已经黑了,阿凉才回来。

一见她回来,洛樱忙禀退了众人,急急问道:“阿凉,人可找到了?”

虽然三叔死了,可是当年三叔还有位叫晚夏的红颜知已,或许她能知道些什么,因为晚夏是淮阳县人,阿凉的外祖家就在淮阳县,离长陵城并不算十分远,所以便派了阿凉去查。

阿凉脸上带着几许失望:“回禀姑娘,找是找着了,可惜人已经死了。”

“什么时候死的?”

“听村里的人说,死了有半个多月了。”

“怎么死的?”

“说是晚夏得了肺痨,病死的。”

“……”洛樱心里几许失落,又一条难得的线索中断了,不过,她死的时间离三叔之死这么近,未必就是病死的,她又问道,“她生前,身边还有什么人吗?”

阿凉摇摇头:“她的丈夫三年前就死了,她无儿无女,孑然一身。”

“也没有留下任何遗物?”

阿凉又摇摇头:“村里人怕她的肺痨病会传染,死后,一把大火将她所住的屋子烧成了灰烬,什么都不剩了。”

“……”

洛樱沉默了下去。

“对了,姑娘,属下刚刚回来路过城南时,看来有皇城禁卫军冲到了威武大将军府里,大肆查抄。”

“韩硕罪有应得被关进天牢,皇帝查抄他府上也属正常。”

“不,姑娘,查抄的不至有韩府,还有陈家的林远山庄。”

因为卫元极血洗了林远山庄,在陵王宋亦欢带人搜查了相关罪证之后,那里几乎已经成了一座令人胆寒的荒冢,皇城禁卫兵军又跑到那里查抄什么?

“你可知那些皇城禁卫军是谁派去的?”洛樱心头亦升起深深的疑惑。

“属下听闻,那些人自称是奉了皇命去的。”

“哦……”

洛樱再度沉默下去,凝眉思考着什么,她忽然想起在林远山庄看到的刻着花字字样的印迹,难道皇帝派人前去是冲着这个?

可是花家旧案都过了十几年了,皇帝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

在地下秘室和林远山庄都发现了属于花家的古董之后,她又命人再度调查花家旧案,虽然过去了十几年,因为三师兄一直关注此案,所以对这件案子的调查没有停止过,只到三师兄战死沙场,这件旧案才被封存。

只可惜,即使她有了新的线索,这件案子依旧没什么进展。

韩硕,陈宏宇,洛熙平,佴明忠当年可是一起出生入死的结义兄弟,会不会是他们一起合伙血洗了花家?

现在韩硕身陷天牢,自知要面临处斩,所以才招供了旧案,想要拖洛熙平一起下水,因为韩勋之死,他对洛熙平一定是心怀怨恨的。

若果真如此,皇帝想要查抄的肯定还有洛府。

而洛熙平将那匹珍宝古董藏在那样隐蔽的地方,皇城禁卫军很难查得到。

可是若有万一呢,不行!娘亲还在地下秘室,一旦被人发现,那肯定尸身不保。

本来,她想偷偷的将娘亲带出去,让她入土为安,可是她心里始终怀抱着一份希望,希望娘亲终有一天能够醒来。

自从知道了锁心钥的秘密之后,她特意问了卫元极有关度魂曲之事,卫元极说度魂曲是他师叔教的。

她问他,他的师叔是谁,他只说除了师父,没有人知道师叔来自来哪里,当时,她有些怀疑他的师叔就是消失已久的赢国公主萧玉心,可卫元极说他的师叔是男人。

她实在不能想像,除了元家人,除了萧玉心,还有谁会这一曲度魂,她对他的师叔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之心。

卫元极只说:“阿樱,这世上任何人我都可以帮你查,唯独我师叔不行,你也千万不要想知道我师叔是谁,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

能让卫元极说出这样话的人,可想而知,有多么的强大和可怕。

他还跟她说:“阿樱,我学得度魂曲只是九牛一毛,听师叔说过,只要尸身不腐,魂魄没有轮回转世,真正的度魂便可以接引死人魂魄,令人死而复生,只可惜,连我师叔都没有习得真正的度魂。”

从那以后,她绝望的心又埋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只要找到锁心钥和归藏图,得到度魂,就可能接引娘亲魂魄归来,所以,她绝不能让她的尸身有半点损毁。

想到卫元极,她的心里不由的一阵难过,同时又深深焦虑着皇城禁卫军会很快搜到这里,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另一个可以将娘亲尸身妥贴保存的地方根本不可能。

怎么办,她要不要赌那个万一不会发生?

她,不敢赌。

一旦赌输了,意味着就算有一天她得到了度魂,她也无法接引娘亲的魂魄归来。

可是,若她冒冒失失的行动,反而弄坏了娘亲的尸身,那又如何?

冷静。

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不能为了那一个万一就乱了方寸。

“阿凉,你陪我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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