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想的?”路上,杜九言问鲁念宗。
鲁念宗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偷偷看了一眼梁怡,“她嫌京城太远,不想嫁给我了。”
“那你留下来?”
鲁念宗摇着头,道:“我爹娘怎么办?你怎么办,小萝卜怎么办?”
杜九言摸了摸鼻子,转头看着桂王。
桂王耸肩,无奈道:“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想这种问题,还不如让他带兵去打仗。太费脑子还说不清楚。
大家都坐下来,各自看着对方。
“要不这样,”梁克兴试探地问鲁念宗,“你们一年在升龙,一年在京城,如何?”
鲁念宗眼睛一亮,觉得这个办法很好,转头看杜九言。
“这办法想着好,可不现实。”她叹气道,“走一趟至少四个月的时间,风吹雨淋路途太辛苦不说,将来有了孩子,怎么办?”
是啊,有了孩子后肯定是不能再奔波,更何况,一趟四个月来回就近一年了。
更多的时间,是在路上。
梁克兴也觉得不行,不禁叹气。当初他有他的打算,梁怡跟着梁翘来的时候,他就吩咐她,多接触鲁念宗。
他有心想和鲁章之结成亲家。
一则,安南的形势,以前他并不惧怕谁,毕竟梁氏虽不如刘、郑势力大,但想要吞并他也不容易。但现在桂王夫妻一来,就表示大周接受了李骁的求助,插手这件事。
桂王是先礼后兵,他们夫妻两人如果施行律法改变不了局势,那下一步肯定是要出兵平乱的。
这个过程无论多长,结局是一定门阀消失,王权统一。
所以他选择识时务,保全全族人的性命,否则就是刘镇的下场。
要如何保全?留下鲁念宗在安南,是最好的嘴直接的办法。鲁念宗是大周首辅的儿子,还是桂王妃的舅舅,是太子的舅公,他性子单纯没有心思,又得杜九言母子的维护,只要他在安南一天,做一天梁氏的女婿,他梁氏就一定会稳如泰山。
二则,梁怡性子单纯骄纵,除非身份低求她庇护的夫君,否则门当户对又宠她真心待她的婚事,在安南几乎寻不到了。只有鲁念宗最合适,抛开身份,他性子好,肯定不会欺骗梁怡。
两人如果成亲,必然是佳偶天成。
“怎么办?”梁怡接着哭,她一开始是故意迎合鲁念宗的,可这段时间相处,她是真的喜欢他了。
鲁念宗一点都不傻,还对她十分的好,她找不到这么好的夫君了。
杜九言头疼,摆着手道:“不、不知道。这问题太难了。”
她也想哭。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那么聪明。”梁怡坐过来拉着杜九言,“你快想想办法嘛,以后我就是你舅妈了,我会对你好的。”
杜九言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又去看鲁念宗。鲁念宗也拼命地点着头,鼓励她动脑筋。
杜九言道:“我决定写信回去问外祖父,看他老人家有什么妙招。”
梁怡接着哭。
“那个,”杜九言和梁克兴道,“儿女婚事是儿女婚事,大形势归大形势,您要分清啊。”
梁克兴拱手道:“王妃放心,梁某还是明白的。”
“成。”杜九言一手拉着桂王一手牵着鲁念宗,“那我们回去再好好婚事的问题吧,你们也想想。”
梁克兴送他们出去,回过头来梁怡还在哭。
他叹了口气坐在梁怡对面,道:“你不能哄哄他,就知道哭,能解决问题吗?”
“父亲,”梁怡嘟着嘴道,“他也不傻,我让他留下来他就闭嘴不说话了,您以为我没有哄啊。”
梁克兴问道:“那你现在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梁怡道,“反正我想嫁给他,除了他我不会再找别人了。”
说着起身道:“我不管这事儿了,您自己想吧。”
说着,就提着裙子跑了。
梁克兴头疼,他这是钓鱼不成反丢了金钩子?
杜九言和鲁念宗回到行宫,召集大家开会。
“请大家畅所欲言,”杜九言和众人道,“这个问题,我们需要集思广益。”
周肖摇着扇子,凝眉道:“此事,比查案辩讼难多了。”
“我觉得,”郭凹举手道,“请鲁公子再努力一下,把梁小姐骗回去。”
大家唰地一下朝郭凹投去目光。
郭凹一下子被这么多人盯着,顿时心虚,小心翼翼地道:“我、说错了?”
“太无耻了?”
窦荣兴点头道:“确实很无耻。”
“但是,我觉得这是唯一的办法。”
郭凹顿时松了口气,嘿嘿笑着,道:“就是,又想娶媳妇,又想孝敬父母,那只能靠骗了。”
“什么骗?”杜九言白了一眼郭凹,“我们大白牙是情真意切好男儿。”
她说着,拍了拍鲁念宗的肩膀,道:“大白牙,用你的真情打动梁怡,让她心甘情愿和你回家。”
“待他日你尽了孝道,可以再陪她回安南来住。”
鲁章之眼见就是奔七十的人,鲁夫人年岁也不小,身体再好也不过十多年的时间。
“好!”鲁念宗凝眉握拳,无畏无惧,“我一定要骗个媳妇回去。”
他的七十二式,还没用过。
好着急啊。
说着,念念有词地回房去了,他得好好想想,怎么对梁怡更好点,让她心甘情愿地和他走。
杜九言指着郭凹:“今天你立了大功,表扬你!”
“嘿嘿,”郭凹道,“多谢杜先生表扬。”
裴盈翻了个白眼,清清冷冷地道:“我回去休息了,你们慢慢聊着。”
“杜先生,”郑玉琴问道,“刘镇余下的势力不管了吗?”
杜九言道:“管啊,慢慢来不着急。”
“不打架了?”郑玉琴跃跃欲试。她很想打起来,立个军功衣锦还乡。
让他父亲和兄长看看,他们立不到的军功,她却能。
“不想打。”杜九言道,“我胆小。”
郑玉琴哼哼了两声,牵着乔墨走了。
“这么亲昵了?”杜九言指着两个背影。
窦荣兴点头,道:“因为没有大白牙捣乱,乔墨又生病了一回,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
“厉害!”杜九言佩服不已。
桂王挥着手赶人:“都回去吧,我们要歇息了。”
“王爷的觉真多。”窦荣兴咕哝着,酸溜溜地想自己媳妇,“也不考虑一下我们的感受。”
桂王白了他一眼,道:“我长的好看,也需要考虑你的感受吗?”
窦荣兴嘟哝着:“我长的也不丑。”
“你不丑,你矮!”
窦荣兴气的鼓着嘴,哼了一声跑了。
桂王的个头,有资格说他们任何一个人矮。
“不知道顾青山怎么样了。”杜九言喝茶,蹙眉道,“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桂王问道:“你想去?”
“可以去。”
……
郑文海昨天到的美特,此刻,整个美特城中全部戒严,城门紧闭任何人不得出入,他遣人混进城去找刘通,他则在船上等着。
海风很大,郑文海立在甲板上,非常的焦虑。
他一路过来,都担心有人赶在他前面到了美特,拉拢劝服了刘通归顺。如果是这样,那这一趟他就白来了。
“家主,”他的随从赶过来,小声回道,“属下联系了城内的人,今晚子时会有人开城门,到时候您直接进城就好了。”
郑文海高兴不已,一直等到子时,顺利混进城内。
刘通也很焦虑,因为崇安的要道封锁了,他昨天才收到消息,在升龙城内所有刘氏的人都死了。
他以为第一个到美特来的人,不是梁克兴就是李骁,万万没有想到,先到的人居然是郑文海。
“郑主。”刘通和郑文海不陌生,两人各自行礼,郑文海开门见山地道,“现在刘氏被李骁吞并了,你这三万兵马,若他们联合梁克兴打过来,最多撑上月余”
“你若归顺郑氏,美特的兵权还握在你手中。一旦李骁和梁克兴联手,我也不可能袖手旁观。”郑文海道。
刘通根本不用细细的想,因为当下和郑文海合作,是最好的选择。
“好!”刘通当即给郑文海行礼,道,“往后还请郑主照拂,以后我刘通唯郑主您马首是瞻,定当忠心不二。”
郑文海暗暗松了口气,这一趟他没有白跑。
能拿到这三万兵马,再折道去一趟大堡,将剩下的两万弄到手,将来就算李骁和梁克兴联手他也不害怕了。
说句自大的话,就桂王的从大周带兵马而来,他手里的兵马也足以抵抗,到时候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郑主一路而来一定还没有休息吧,我这就让人备上薄酒,还请郑主赏光。”
郑文海颔首,道:“还的确是又累又饿,给刘兄添麻烦了。”
刘通道:“郑主赏脸!”
两人对面坐下,酒席上两人谈当下和未来,聊的好不热闹,天快亮的时候,郑文海回船睡觉。
第二天一早,拿着刘通的亲笔信去了大堡找到刘识。
刘识更加痛快,看到刘通的信就同意归顺郑文海。
回来的路上,郑文海一身轻快,笑容从眼底蔓延而出。来时心情忐忑,回去时,信心满满。
要不了多久,在安南他就是最大的主子。
“家主,事情很顺利?”他的随从问道。
郑文海笑呵呵地点头,道:“比想象中还要顺利,有了美特和大堡,一半的安南可就在我手中了。”
“区区一个李骁,不在话下。”
他随从笑着道:“没想到,桂王夫妻费那么多心机弄死了刘镇,最后得益的却是您。”
“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郑文海哈哈笑着上了船,底气十足地道:“开船,回升龙!”
船起锚离岸,郑文海威风凛凛地站在船头,突然,就听到身后有人喊道:“小黄雀,蝉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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