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肯定是有的,刚见了公主,心里就舒坦多了,”成王妃笑道。
“刚刚可是弟妹来了?”成王道:“怎么不留她多说几句话?!”
“她来是劝我反悔的,又对宁王多有抱怨,我看她是闲的,”成王妃道:“我之前建议她做点生意,可她不想在外抛头露面,就没吱声,我又不好多劝,就作罢了……”
“她这性子,”成王拧了一下眉头,道:“宁王多久没回来了?!”
“有半个月了吧,也该回来一趟了,研究院再忙,家里也不能不顾啊,”成王妃道。
“他这是烦了,”成王道。
“烦什么?!”成王妃吃了一惊道。
成王道:“现在宁王与她哪还有共同语言?回来她多有怨言,自然就更不愿意回了,想要回来,总能抽空回家一趟的。”
成王一般三五天是必回一趟的,再忙也回,可是,现在他稍微察觉到一点宁王夫妻之间的问题有点端倪了。
成王妃叹道:“她刚刚还劝我,若是总出去露面,以后少不得被你找了理由休了。现在可没有宗室了,所以,休不休的,还不是你们爷们一句话,她也真是,唉……”
“只怕不是我要休,而是宁王对她不耐烦吧,”成王皱眉道:“她看不到自己夫妻间的问题,怎么总盯着你。”
“都是闲的,要是有事做,就不至于如此了,”成王妃道:“夫妻之间,若总有抱怨,只怕问题就越来越大。”
“改日我与宁王说一声,不管如何,是不能休妻的,元配,怎么都不能动,”成王道。
“问题兴许没这么严重,宁王忙着呢,只怕也没空寻思什么夫妻的问题,哪里就能这么严重了?!”成王妃道:“可是弟妹这心思,也的确是个麻烦,我倒希望她寻点事做,忙起来了,谁还有心寻思这些个。他们夫妻二人见面时,只怕她也能热情些,也少些怨言。”
成王道:“罢了,不愿意走出去的人,是怎么也想不通的。”
对此,成王妃也颇觉无奈。
“去歇着吧,还真累了,”成王笑着拉住了她的手,道:“以后我忙你也忙,怕是以后回个家不一定碰得着面了,你再忙,可也不能忘了我,初一十五,都尽量在家。”
“嗯。”成王妃笑道:“一把年纪了,还守着这个。”
成王道:“有些东西不能不要的,一旦不要了,这夫妻关系,也就到头了。”
这夫妻二人都是通透的人,不仅通人情世故,更懂得珍惜与珍贵的道理,所以,他们之间,哪怕说一句话,彼此也就懂了。不逾矩,守规矩,规矩虽死,可是,很多的关系,本就有其一定的规则的,漠视所有规矩的下场,其实都不会善终。
规矩这个东西,不一定是具体的,更多的时候,更像是一种关系的衡量和分寸。
第二天一早,女学的大门就开了,里面挂了红布,一大早就放了鞭炮,有许多学生和家长一并来看热闹,成王,宁王,齐尚书,王县令诸人全都来了,有更多的学子也都来了,剪了彩,致了辞,倒也没有人闹事,顺顺利利的结束了。
成王妃见仪式成了,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我原本怕有人在仪式上说一些话,将仪式变成辩论场,没想到,这些人识趣,也没人乱说,”成王妃笑道:“刚刚我的心还吊着呢。”
路遥笑道:“现在这心就放回肚子里吧。以后这女学的管理,就全靠你了。”
“我这个人谨慎,必不会出差错的,”成王妃笑道:“其实我有点好奇,为何晋阳的学子这么多,人心也复杂,为何没再来质问什么呢?!”
“因为我昨天传出去的话,他们是认可的,他们更知道,打破壁垒,对他们书生的好处更大,既然有好处,哪怕是为了利益,他们也不能破坏了女学的开学仪式。越是上进的社会,其实形成了风气,人人有利。他们都是聪明人。”路遥道:“还有一些沉默的,持观望态度,他们会随着风气而改变自身的观点,有些就固执了,无论外面怎么变,他们都不会变了态度,只是会隐藏起来。会骂的人,是极端的一类人,但是只要不犯法,怎么骂,又有什么紧要的呢……”
“公主真是豁达,”成王妃道:“兼容并序,百花齐放。”
“晋阳若是连这类人都容不下,又何以容得天下人?!”路遥道。
众书生离她们二人不远,听到她这么说,心中略微有点震动。
路遥道:“晋阳有自己的声音,但不是不能容纳别的声音,就算有些声音不那么动听,晋阳也是能容得下的,这些都没什么了不得,只是天下人太苦了,晋阳虽然现在好多了,可是,压力也很大,因为养活天下人是很难的,这是一项非常重大的责任,现在更多做的,只怕并不能做到聆听各界的声音,而是吸纳志同道合的人,务实的人,然后让天下人不再饿死,能做到这件事,就算是伟大的事了,到了那时,只怕才能分出精力来,去听别的声音……而现在,只能抱歉了,晋阳必须先去做最最重要的事……”
几个书生,以及书院的山长,还有各校校长等人听到这话,也是微微一叹,上前道:“……晋阳若能做到养活天下人,不让天下有人饿死,就算不发出声音,也比那些只会发声的人更强大,别人怎么说,我们管不着,可是,我们只要努力一天,便会为晋阳的这个伟大的目标而效力。”
“多谢你们的理解,”路遥道:“更加感谢你们为晋阳说话,支持女学。”
女学的成立,成为晋阳人都津津乐道的大事,很多人尽管还并不知道它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但女学的开办,形成定例,将是跨时代的事,利于众生万民的事,这一刻开始,很多东西,有了一个新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