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高人一等去?”侯佳氏笑得怆然,“奴才怎么敢想啊?”
便是令懿皇贵妃,那也是因为令懿皇贵妃是皇上的后宫,后宫里的位分多,有机会一步一步往上去。
可是皇子的后宅里,嫡福晋和侧福晋必定是要出自八旗世家,且多为皇上亲赐;其余若包衣世家、内管领下的出身,便一辈子都只能侍妾。
当中就算有命好的,将来能凭借生子向朝廷请封侧福晋,那也几乎都要等嫡福晋过世之后。
女子出身门第的高低,在皇子的后宅里,等级因为位分少,反倒更加壁垒森严。
“如今咱们阿哥爷已经有了大侧福晋,这回阿哥爷又在备指之列,倘若皇上再亲赐一个二侧福晋进来……”
侯佳氏摇头苦笑,“就算我这一胎能生下阿哥来,也没用了。”
总归倘若皇上已经亲赐了两个侧福晋进来,便几乎连请封侧福晋的路都给堵死了。
点额静静垂眸,“摆在你面前的局面的确是这样艰难,故此你这次才更要忍。你忍了,才可能有阿哥爷的怜惜,一切不可能反倒还都有可能;若你忍不了,那眼前这一关就都难过了。”
侯佳氏霍地抬眸,盯住了点额去。
“福晋,您说,我便是忍了,还能怎么样?”
点额缓缓道,“……秉性柔嘉,持躬淑慎。在藩邸时,事朕克尽敬慎,在皇后前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皇考嘉其端庄贵重,封为亲王侧妃。”
侯佳氏一怔,“福晋?这是……?”
点额抬眸,“这是先帝爷册封敦肃皇贵妃,也就是年氏之时所说的话语。”
“你且留意了么,先帝说得明白,年氏最初的身份为‘亲王侧妃’,尚且不是侧福晋。”
侯佳氏心下也是一动,却还是忍不住微微皱眉,“可是年氏乃是正身旗人,又不是包衣,更不是辛者库的出身。”
点额淡淡一笑,“可是侧妃的身份,却也是贵重的。与侧福晋的差别,不过就是朝廷的册封罢了。若是关起门来,在自家内院,侧福晋跟侧妃倒没什么区别了。”
侯佳氏的心下轰然而热,紧紧望住了点额,“福晋的意思难道是,奴才还有机会得阿哥爷体恤,获封侧妃?”
点额扬扬眉,“现在说侧妃,或许还早。毕竟咱们阿哥爷现在还没封爵,还不敢说‘亲王侧妃’四字。”
“不过呢,如今在阿哥爷的后院,我和骨朵儿是嫡妻,其余人是侍妾,这中间倒是还可以有侧室的。你为皇子侧室,来日等阿哥爷封爵,你自然就是王爷的侧妃了。”
点额说着轻轻按住侯佳氏的手,“或者更进一步讲……倘若将来是咱们阿哥爷问鼎大宝。那你是侧室,起封便是嫔位,甚至妃位了。”
侯佳氏的心便腾地燃起一把火来,“……当真?福晋,奴才真的有这个福气?”
点额笑着拍拍侯佳氏的手,“你这次怀着孩子受了惊吓,你额娘又因此而受伤……这么大的委屈,若你忍住了,不吵不闹,不给阿哥爷添烦心,那么等阿哥爷回来,我再在阿哥爷面前替你美言,将你识大体、顾大局的事儿都与阿哥爷说了,你说阿哥爷还会吝惜一个侧室的身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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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出了阿哥所,总管太监三庚早等在门外,亲自送廿廿出撷芳殿大门,低声提醒,“格格是十公主的侍读,如今出了事,格格快些回去向十公主求个情……”
“若十公主说话,别说侯夫人不敢再张嘴,便是我们所儿里那位格格……也不敢再闹。”
三庚虽不是九思,平日不是紧紧跟在十五阿哥身边儿伺候的,可是三庚终究是伺候十五阿哥多年的人,心下也是多少明白的。
廿廿忙致谢,“多谢您指点。”
三庚可不敢接礼,赶忙闪身避开,只笑道,“格格若有什么吩咐,只需叫使唤太监来传话就是。”
廿廿离了撷芳殿,却没按着三庚的提醒,先奔回内廷去向十公主求助。
她拐了个弯儿,先奔内狗房去了。
她找到了内狗房的太监老韩头儿,细问牙青扑咬侯夫人的情形。
问罢了,她先去看牙青。
狗房里,牙青伏在地上,虽是一向的威风凛凛,可是它却伏在地上——从这个姿势,廿廿就知道,牙青内心里也害怕了。
狼有极准的直觉,它知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廿廿在进门之前,先使劲抹了抹眼睛,露出笑容,才走进去。
牙青老远就闻到廿廿的味道,兴奋地赶忙站了起来迎过来。
廿廿跟老韩太监说,“韩头儿,麻烦您,我想跟牙青单独说会儿话。”
老韩太监也叹口气,“好。今儿牙青也吓坏了……格格今儿就好好儿再跟牙青说说话吧。”
老韩太监的话未说尽,廿廿明白,老韩头儿也是担心,若今儿不好好与牙青多说会儿话,也许以后——就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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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韩太监出去,将门儿带严。
廿廿抱住牙青的头,轻轻拍着,“牙青别怕,我知道你今儿是冤枉的。你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去扑咬人,更不会去扑咬一个大着肚子的妇人去。”
牙青虽然是狼,可是从小却是在她家长大的。牙青熟悉人类的气味,虽然会比一般的狗要“生性”一些,但是它对人的敌意却不会像野生的狼那样强烈。
而且廿廿急得,当年牙青刚进她家门的时候儿,正是她额娘将要生她二弟和世泰的时候儿。
彼时因额娘大着肚子,家里人不是不担心牙青会伤到额娘,廿廿为了能留下牙青,在这一方面特别用心地去驯化它,让它知道绝不可以去碰大着肚子的额娘……
那时候的牙青不但没有伤害到额娘和额娘肚子里的和世泰,甚至因为廿廿的训练,而自愿当起了她额娘的侍卫来。但凡有人要靠近她额娘,牙青都第一个嘶吼警告。
“还有……那侯佳氏是站在窗口的。瞧着她盯着我眼神,便看不出她有什么大碍来。”
“如果真是受了惊吓,她怎么会有那样的体力和精气神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