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从林亦寒的办公室里出来,张哲西已经在外恭候多时,好像是特意在等她,有什么话要跟她单独说。
“夫人……”张哲西谦谦有礼,大概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张哲西会恭恭敬敬的叫她一声夫人,外界的人或是不知道真实情况,或是不相信苏沫的身份,反正如今除了张哲西,没有一个人这样叫她。
“你在等我?”苏沫问道。
张哲西点点头,“夫人,请跟我来。”
“去哪儿?”苏沫再问。
“走吧,去了就知道了。”他说。
跟着张哲西一路,苏沫被带到了盛达国际办公楼的楼顶,走了一段楼梯才上来,这里是盛达最高的地方,也是这座城市最高的地方,风很大,呼呼的吹着。
“你带我来这干什么?”苏沫不解。
两人此刻站在楼顶的边缘处,没有栏杆,这个位置看上去十分危险,不过只要不往前走,就不会出什么事儿。
“夫人,你看到对面那座钟楼了吗?它跟盛达一样高。”张哲西目光平视前方,就在离盛达几百米出的正对面,是云都的钟楼,这座钟楼十分古老,已有近百年历史,却依旧屹立不倒,风雨不噬。
“看到了,它很早就在那里了。”苏沫也是土生土长的云都人,她当然知道那种重楼历史,在她还很小很小的时候,那座钟楼就已经在她的记忆里根深蒂固了。
“boss有心事的时候,就喜欢到那座钟楼上去,有时候一站就是两三个小时,上次夫人被劫持,boss也是站在那里……”
是吗?
站在那么高的地方吗?
苏沫记得,被劫持的那天是晚上了。
站在那么高的地方,一定很冷吧。
“为什么?”她问。
其实她也很想知道林亦寒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这段时间会对她如此冷淡,甚至是用一些极端的手段来伤害她,想起来,就是从上次被劫持之后,他的态度才发生转变的,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boss说,站得高才能看得远。”张哲西重复着林亦寒曾经说过的话,只不过这话还有更深层的意思。站得高,虽然看得远,可是高处不胜寒啊!
“他这个人,就是这么好强。”
苏沫感叹的说了一句,虽然刚才他们两个才闹了不愉快,又彼此伤害了一把,这时候已经释怀一些了。
站在这里,苏沫几乎能感觉到那种孤独,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来自林亦寒身上千年寒冰一样的孤独。
是的,好冷,好寂寞啊……
难怪他那个人的脾气总是阴晴不定。
难怪他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其实,是没有人能够懂他的心啊!
“boss不是好强,他是无奈。”张哲西紧跟着又说了一句让人似懂非懂的话。
“这又是为什么?他是盛达的总裁,是整个云都的传奇人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有什么好无奈的?”苏沫更加不能理解了,虽然能感觉到林亦寒高处不胜寒的孤独,却不能理解他有什么无奈。
难道不是只要他说一句话,整个云都都要臣服在他的脚下吗?
这样的人,还有什么无奈的?
“还记得叶琳吗?她就是boss这辈子最大的无奈,也是最无法弥补的遗憾,所以,他不想让这种遗憾再次上演。”张哲西终于把他的目光从那座钟楼上收了回来,而是慢慢的转向了苏沫。
叶琳?
就是那个照片上笑得很美的女孩儿。
苏沫当然知道,也能够推测出她跟林亦寒之间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我知道她……”
“那是八年前,boss还在国外留学,也是在那一年我认识了他……”
张哲西说起八年前有关于林亦寒跟叶琳的事情,那些尘封的过往再次被开启,在张哲西这个局外人的心理,都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当他回想起来的时候,也会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而当事人林亦寒,他会是怎样的心情?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爱的人离自己而去,那些惨痛的血林林的回忆,在他的记忆里,恐怕永远都是一个噩梦吧。
“原来如此。”苏沫听完,很是震惊。
“是啊,所以我希望你能理解一下,理解一下他的无奈,因为这些年来,你是第一个除了叶琳,还能走进他心里的女人。”张哲西有些感叹的说着,这也是他带苏沫上来说这些话的目的。
看到他们两个人这段时间相爱相杀,张哲西虽然不能做到感同身受,却也能够从林亦寒的情绪里体会到那种深切的悲伤,这些话原不是他该说的,只是他实在是不想看到林亦寒跟苏沫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说完,苏沫也是一声感叹,目光幽幽的看着那种孤独的钟楼,说:“也许你错了,可能我从未走进过他的心。”是的,苏沫不觉得自己跟林亦寒走得很近,因为林亦寒从来没跟她提过这件事,甚至对她很有芥蒂。
“不会的,我了解他,他心里是有你的,只是这些年来,他太孤独了,都忘记了该如何去爱。”张哲西倒是对苏沫很有信心,跟在林亦寒身边这么多年,虽然林亦寒从来都是个喜形不形于色的人,但他还是很了解林亦寒,这点他可以肯定。
忘记了该如何去爱吗?
苏沫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反复的想着这句话,该如何去理解呢?爱是一个人的本能,如果连爱都忘记了,是病入膏肓了吧?
而她又该如何去化解他们之间的关系呢?想办法去缓和,还是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一直这样互相折磨下去?
夜晚,苏沫躺在床上睡不着。
一直都在想着张哲西白天的时候跟她说的那些话,想着那个发生在八年前的惨痛事故,还有那个笑容很美的女孩儿。
夜色悄悄,苏沫早已经关掉了灯,房间里安静得出奇,所以如果有一点点声音,都会显得格外突兀。
咔嚓——
有人从外面打开了房门。
苏沫心惊,却不敢轻举妄动!
万一要是有贼什么的,岂不是要杀了她灭口?她只好躺在床上装睡。